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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銀夜起身的那一瞬任風遙感到紫銀夜身上冷意驟升,然而在她「我彈」兩個字說出口的同時那冷意卻又消弭于無形,仿佛從不曾出現過般令任風遙覺得有些愣神。

緩緩走向琴台,紫銀夜每走一步都將心中的怒火壓低一分,泥人都有三分性,而她今天確實被那個女人挑撥的處于暴怒邊緣,只是目前還不能作。

坐在琴台後,低垂著頭的紫銀夜還是那副唯唯諾諾,可憐兮兮的樣子,只是她的眼中卻是清冷一片,只听她怯生生的道︰「銀夜幼時確也學過一陣琴,只是銀夜愚笨,老也彈不好,因此長惹先生責罰,如今銀夜也不知所彈之曲能不能入得了在座諸位之耳,銀夜若有什麼地方彈的不好,還請諸位不要見笑。」

玉手輕揮,琴聲突起,一陣殺伐之氣瞬時從琴上迤儷而出。

紫銀夜所彈之曲竟然是《破陣》!這本事琵琶曲,但此刻由琴聲演繹而出,一點也沒減弱它的氣勢反而更添了幾分蕭瑟之意。琴聲淙淙,仿如千軍萬馬在戰場上廝殺,一聲聲吶喊,一陣陣刀劍撞擊之聲,全從琴聲中流瀉而出,直撲人面,綿延不絕的琴聲將戰場上的生死之搏都鋪展開來,每個听琴人仿佛在眼前都呈現出一種血腥的場面,那帶著絕望、殘忍的廝殺讓人一陣陣心驚,而被琴音嚇住的平王妃此時卻現紫銀夜正一動不動的望著她,一雙瑩亮的眸中竟是她不敢逼視的酷寒和嘲諷。

手指不停的舞動,紫銀夜看著被自己的琴音帶入戰場,表情各一的人們,在心底冷冷一笑。她不是不會彈,只是沒人配听她的琴,而且她的琴聲會迷惑人心,除非听她彈琴的人能沖破她的琴音中的迷障,否則是沒人敢听她的琴聲的,所以她一般不在人前不彈琴,而今天她不甘于再被人欺負。

如血的殘陽映照著被血染紅了的大地,殘肢斷臂,四處皆是,硝煙歇,廝殺停,一陣陣風嗚咽而過,似乎在訴說著戰爭的無奈和殘忍,陣破人亡,沒有什麼比死亡更絕望,沒有什麼比活著更讓人慶幸。

最後一個音符悄然而止,紫銀夜掃了一眼恍惚的眾人,嘴角扯過一絲諷笑,這里在座的怕是沒有人真正看見過戰爭的殘酷,而她卻是真真正正親眼見過的,否則她也不會答應花漸離助他復國。戰爭是殘酷的,可更無辜的是那些備受戰亂所苦的貧苦百姓,所以沚國必須復國,只有統一了,內亂才會停歇,戰爭才會停歇,所以她必須離開這個不屬于她的華麗的世界。

溫柔鄉,英雄冢,聲色犬馬,將眼中的厭惡壓下,紫銀夜起身喏喏道︰「銀夜會的曲子不多,就這是彈的最熟的,也不知,不知……」

「能將琵琶曲用琴曲彈奏出來,而且還如此有魄力,夫人,你琴技可是無人能及。」任風遙似是最先回過神來的,溫朗輕贊。

隨著任風遙的話語,廳中頓時響起一陣陣附和聲,任風遙卻是從座位上起身,淡道︰「陛下,天色已不早,請容臣及臣妻先行告退!」

任風遙說著便上前將紫銀夜的手輕輕握住,也不待東方焯開口,微一點頭便拉著紫銀夜向外行去,絲毫不理會廳中眾人面面相覷的神情,看著任風遙消失在門口,東方琢微微苦笑,景軒似乎生氣了,雖然他語聲平靜但東方焯知道任風遙表現的越平靜就表示他越生氣,也是,不管怎樣紫銀夜都是他的妻子,而他卻讓她當眾賦琴娛樂大家,這種做法任誰也會覺得受到了侮辱,這事看來確實是做得太過了。

馬車內,分坐在一隅的任風遙和紫銀夜誰都不出聲,沉靜的夜里車轍壓在雪地上的咯吱咯吱的聲音傳來讓車內的氣氛顯得沉悶而安靜。

「對不起!」

任風遙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讓紫銀夜略有些詫異,不解的抬頭,只听任風遙道︰「對不起,連累你今天受委屈了。」

車內很暗,紫銀夜看不清任風遙的表情,只能看到任風遙的大致輪廓,他也肯定看不見她的表情吧,雙眸頓時變得亮晶晶,紫銀夜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和探究,然而說出口的話卻又柔弱的可憐︰「夫君大人,銀夜不明白夫君大人的意思。」

「今天,王妃肯定沒少讓你受罪吧?」

「還,還好。」配合著委屈的語氣,紫銀夜迅的低頭,但一想到任風遙此時根本無法看到她的動作神情,于是又將頭抬起道,「銀夜或許是那里做的不對吧。」

「不,並不是你做的不對,而是……,對不起!」

「夫君大人為何要對銀夜說對不起,又不是夫君大人的錯。」

「其實,」任風遙的口氣有些遲疑,緩緩道,「其實她會那麼對你都是因為我的原因。」

听到任風遙竟然說到正題上,紫銀夜頓時來了興趣,一雙眼驀地睜大,神采奕奕的看向任風遙,只听任風遙道︰「我跟晚秋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也不錯,本來……,可是後來我家中出了些事,我也離開了家,等我回來時晚秋已經嫁了人,只是我沒料到晚秋她對我……」

原來跟謝知秋說得沒什麼兩樣麼,而且還說得吞吞吐吐的,還以為能听到什麼新版本呢!沒勁!紫銀夜沒好氣的瞪了任風遙一眼,但忽又想到一個問題,于是道︰「王妃她喜歡你,是嗎?」這個問題還是問本人比較有意思,而且他還叫她「晚秋」呢!

任風遙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尷尬,模稜兩可的道︰「也許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也許吧」?真不坦白,翻個白眼,紫銀夜撇嘴,又道︰「那夫君大人呢?」

任風遙似是在考慮什麼般,半晌才道︰「我從小就是一個人,所以一直都拿他們三姐弟當自己的親弟妹看,晚秋她在我心中一直是妹妹!」

騙鬼去吧!若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麼貓膩在,那個謝晚秋能這麼一直死心塌地的?而且謝知秋都說了如果不是你家中出了事故,你和謝晚秋早就談婚論嫁了,還說什麼她在你心中一直都是妹妹,誰信!

紫銀夜不再出聲,只是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和嘲弄的沖任風遙做著鬼臉,直到耳邊隱隱听到任風遙一聲輕笑,紫銀夜一驚,忙道︰「夫君大人,您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趣事而已!」任風遙的聲音再次響起,聲音中多了一絲笑意,道,「我小時候其實是有很多快樂的事的,可惜長大後一切都回不去了。」

輕噓口氣,紫銀夜心道,還以為你看到我做鬼臉了呢,嚇了我一跳,不過就你一個百無一用的書生要真能看到我在干什麼那可真就是天下奇聞了,即便是會武功的我也看不到什麼,就你,怎麼可能!何況我還帶著面紗呢!紫銀夜松了口氣,而任風遙的聲音再次響起︰「七小姐,自你嫁過來以後我一直都沒理會過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實府中下人對你的不敬以及靜怡和珍娘對你的刁難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能出面。」

「銀夜明白的,銀夜還要謝大人維護!」

「在這府中真是委屈你了,過幾日你便搬去別院住吧,我會盡快命人收拾出來,這樣你也可以自在些。」

垂下頭,紫銀夜道︰「好!但憑大人做主。」

終于可以不用偽裝了嗎?這段日子她活的真的很累也很疲憊。將頭轉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什麼也看不見,紫銀夜的眼中盡是無奈。

一回到房中,紫銀夜便道︰「春日,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任風遙怎麼會來?」

「是奴婢把姑爺找來的。」春日低頭道,「小姐,你被那個侍女帶走後奴婢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回來,所以就去問平王妃,可是平王妃根本就不理奴婢,奴婢沒辦法就想自己去找,可平王府那麼大奴婢根本就不知道你被帶到那里去了,奴婢怕你出事急得沒辦法,所以就偷偷溜出王府去找姑爺,還好姑爺已經下朝回府了,要不然……」

紫銀夜搖頭,嗔道︰「你這丫頭,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多事麼,怎麼都不听說,還好平王妃沒想著要對付你,要不然你現在哪還有命在?冒冒失失的去問王妃,還好她沒理你,要是她把氣撒在你身上……,在平王府偷偷處理掉一兩個人還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你呀,也不知道……」

見春日一臉委屈,紫銀夜不忍再訓,轉口道︰「你回來找任風遙,他就跟你來了?」

春日搖頭道︰「那倒沒有,姑爺他讓我先回王府探听你的下落,自己匆匆忙忙就出門去了,我回到王府後沒多久就見他和皇上、柔妃娘娘一塊兒來了。」

「哦,原來如此,我說呢,這王妃的壽宴,皇帝跑來湊什麼熱鬧,卻原來是他請來的,難怪!」紫銀夜撫掌笑道。

「難怪什麼?小姐這里面還有什麼蹊蹺嗎?」

「當然有了,平王妃這次過生辰可是只邀請了些女眷,任風遙想參加平王妃的壽宴可是進不來的,況且他對平王妃如今避之還惟恐不及呢,又怎麼會送上門惹人閑話,所以他才會去皇宮搬救兵,要知道他連皇帝的後宮都進得去,在皇帝的陪同下又有什麼地方是去不得的呢?只不過這麼一來,這主角的風采可都讓皇帝給搶了去。」

春日好奇的道︰「小姐,姑爺為什麼要避著平王妃?還有平王妃干麼要對付你?」

「小丫頭,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不該打听的也不要打听,學人家說閑話總有一天可是會吃虧的。」

「小姐,人家哪有說閑話,人家只是關心你麼!」

捏捏春日的俏臉,紫銀夜笑道︰「好了,別嚼嘴,都能掛油瓶了,過幾日咱們就該搬出去了。」

「小姐,咱們真的要搬出去嗎?」

紫銀夜好笑的道︰「怎地你還舍不得?還是你想繼續與那兩個‘妖婦’斗法?」

「小姐,你就會捉弄我,不過我這就去準備。」春日轉身,突又回頭道,「小姐,秋星她還是不要安排出府了吧,留在府中也好有個照應,奴婢怕那個平王妃再邀請你,還會對你不利。」

「笨丫頭,我有那麼弱嗎?難道她邀我就得去嗎?這次是迫不得已,下次我難道不會稱病不出啊,還有你家小姐我又不是無法自保的人,再說了不把秋星提前安排出去,到時候我月兌身了你和秋星兩個人又怎麼月兌身?行了,去準備吧,我自有我的分寸,你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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