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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披荊斬棘 第四集 第八十五章 偷渡

楚依依留下的信里,話語不多,只是很普通的分別贈言,讓席洛和柯蒙保重,他日有機會再相見。

早晨起來看過信以後,席洛也沒有在小鎮多逗留,將龍鎮石贈的靈晶交給柯蒙之後就走了,並在返回觀星宗的路上,直接把荊少原的尸首隨便丟在一處有野獸出沒的荒山。

荊少原的離奇失蹤,滇崋宗調查的速度比席洛意料的快得多,回到觀星宗才不過半個月,滇崋宗竟然就派人來觀星宗交涉此事了。

沒錯,正是交涉,而並非問罪和要人償命。

一切正都如席洛事先的推斷,僅是督法記名弟子的荊少原,並不足以讓滇崋宗與觀星宗大動干戈,而席洛當初在旅店客棧展示過幻屠令,這足以證明,乃是觀星宗的記名弟子所為,故而根本沒提償命一事,畢竟這根本不現實。

滇崋宗似乎也調查到與荊少原失蹤有關的大概始末,僅是將此事定義為兩個宗門的年輕弟子間的私怨,前來找觀星宗給一個說法,最終經過一番討價還價,觀星宗向滇崋宗賠償了一千枚六等靈晶。

這筆靈晶,自然是龍鎮石給。

滇崋宗不知道是誰,可商沐芩卻很清楚,整個觀星宗擁有幻屠令的記名弟子,近期去過千羽城的就只有席洛,這件事根本別想能隱瞞得了,商沐芩不說,觀星宗也會派人調查。

龍鎮石乃天微峰的最高掌權者,而依照觀星宗的規矩,踫上這種事情塔主將擔負一半的賠償責任,不過,龍鎮石因先前約賭贏了一萬枚六等靈晶,所以很慷慨的把商沐芩那一半也給了。

事後,席洛也免不了被商沐芩嚴厲斥責了一番,並挨了一個懲罰,三年內不準離開觀星宗半步。

這一次商沐芩相當認真,親自下了一道指令,讓負責巡邏天微峰外圍的管事禁止席洛外出,倘若席洛要硬闖,可直接把席洛拿下,關到地幽殿的禁閉密室。

商沐芩此舉,其實也是變相的保護席洛,滇崋宗始終是凔原的大宗門,荊少原的死雖已告終,兩個宗門之間不會再起糾紛,但也不排除有別的人伺機報復。

何況,過不了多久將會開啟九天秘境,商沐芩三年內都不在觀星宗,這個時候,席洛留在觀星宗,也能讓她更為放心。

只不過,商沐芩此次的懲罰,對于席洛而言,無疑是形同虛設。

一轉眼,一個半月過去了。

天微峰下的樹林閣樓內,席洛展開柴白習寄來的書信,仔細一觀後,立即在心里道︰「怒闕,打听到了,半個月後,在觀星峰開啟九天秘境,確切時間為中午十二時。」

關于何時何地開啟九天秘境一事,席洛如今只能當做閑聊般從柴白習那邊打听,因為商沐芩正在龍鎮石那邊閉關,黎凔這丫頭最近也很少過來,何況見不到商沐芩,黎凔也不可能知道與九天秘境相關的事情。

反倒是柴白習,因其師父乃是天勇峰的峰主,同樣獲得了進入九天秘境的資格,打听這方面消息卻是方便的多。

怒闕很快傳來了回應︰「既是在觀星峰,那應當沒有問題,你到時只需尋一個隱蔽些的地方便可。」

「好。」

席洛回應道,接著嘆了一句道︰「對了,怒闕,這九天秘境,以我現在的實力進去,應該是必死無疑吧。」

怒闕沉默了好一會兒,回復道︰「我會盡最大的可能保你性命。」

「那就好。」

听見怒闕的答復,席洛心里一塊石頭總算落了下來,以區區巨兵玄者境的實力進入九天秘境,這完全和尋死沒什麼兩樣,如果無法從怒闕這里得到確切的承諾,他也不敢拿性命去開玩笑。

這時,怒闕又傳來話道︰「從今天開始,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我會將你體內所有魂力抽走,以用作進入九天秘境之後所用。」

席洛愣了愣,道︰「你意思是讓我不停用靈晶恢復魂力?」

怒闕回道︰「恩,我需要積蓄能量。」

席洛疑惑道︰「你要多少魂力?」

怒闕道︰「至少二十萬重。」

「……」

席洛嘴角抽了抽,一枚六等靈晶,總共也才恢復兩千重魂力而已,怒闕一開口就是二十萬重,這豈不是要耗掉一百枚六等靈晶,如今席洛身上所有的六等靈晶加在一塊,也才不過一百三十枚……

「……你拿這麼多魂力,究竟用來做什麼?」

席洛忍不住心底的好奇發問道。

怒闕直接回道︰「轉化實象分身的巨兵形態。」

席洛立即追問道︰「隕星……還是靈宗四大境的形態?」

怒闕道︰「我並非玄者,無法改變為靈宗四大境的巨兵形態,只能幻化為古魂形態。」

「古魂形態?」

席洛無比茫然的問道︰「你不是說過,除泥岩巨兵之外,只有鋼岩、墨玉、隕星、焚石、寒晶、毒漿、碎骸這七種形態?」

怒闕只是很簡單的解釋道︰「這七種形態乃是任何一個玄者,在境界與特殊體性符合時都能擁有的巨兵形態,而古魂形態,則是步入靈宗境巔峰之後,通過傳承神魂而來。」

「靈宗巔峰……」

席洛喃喃自語了一聲,不再發問,因為太遙遠了,此今連靈將境都沒有步入,去了解靈宗境的事情,實在沒什麼意思。

不過,怒闕提前透露出的這些事情,倒也讓席洛對此次九天秘境之行更加期待了,不說別的,單是能見識一下那所謂的古魂形態,這恐怕就已經是無數玄者終身都未能有的眼福。

過了一會兒,席洛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吸收二十萬重魂力,能維持古魂形態多久?」

要知道,三級實象分身元石,極限維持時間也才一個小時。

倘若怒闕花那麼多的魂力,結果只是曇花一現的話,席洛也不得不再認真考慮一下,究竟還要不要去九天秘境,畢竟,一進去,就得待三年時間……

怒闕直接回道︰「自然是一個小時,不過,你無需擔心靈晶不足,在九天秘境,哪怕是一重天,你自動恢復魂力的速度,亦比外界快十倍,因此,我只需持續吸收你體內過剩的魂力,就足以持續維持古魂形態,不過,其中也有很大的風險,你應當知道風險在哪里。」

席洛苦笑了一下,他當然知道,怒闕所謂的風險,其實就是實象分身元石一個小時的極限持續時間結束,怒闕消失,然後又再度出現的這段間歇。

這個間歇雖然不長,只有短短一兩秒,可身處在危機四伏,極度凶險的九天秘境,倘若當時正處在戰斗之中,怒闕突然的消失,最終導致的結果只有一個,那便是僅有區區四等巨兵玄者境的席洛,性命瞬間被收割。

但富貴險中求,九天秘境的極度凶險,也伴隨著無數的機遇,尤其是天地精元的精純度和濃郁度,遠非外界所比,若是能夠在里面安全存活三年時間,席洛相信自己至少也能步入三品靈將境!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千宗新秀爭列荒榜最後一輪的總決賽,也在天道宗拉開了帷幕。

不過,這場盛會與席洛已經無關,觀星宗唯一一位進入最後一輪總決賽的弟子曹勁,經過小組三場比試後也以兩敗一勝的戰績,不幸被淘汰。

至此,這一場十年一屆的千宗新秀爭列荒榜,算是徹底與觀星宗沒了關系。

當曹勁被淘汰的消息傳回觀星宗後,第二天大早,席洛被商沐芩叫到了天微峰,經過一番再三叮囑和告誡,直到確定席洛態度足夠誠懇以後,商沐芩這才乘著火羽靈鷹朝著觀星峰而去了。

此次開啟九天秘境,算上那位雪人宗主在內,觀星宗總共有十人進入,其中六位塔主,三位峰主,而龍鎮石和商沐芩都在進入之列。

原本,在席洛和龍玥的比試結束後,龍鎮石的資格是被商沐芩給奪去了,但因荒古野嶺突顯異兆的關系,為了進一步加強觀星宗的實力,以及確保此行的安全,龍鎮石依然還是回到了進入的人選之中。

在當今十八位塔主之中,龍鎮石的雖然是排在第八位,但原先排在他前面的幾位塔主,絕大多數都已經成為了長老,真正算起來,龍鎮石的實力足可進入前三。

目送走了商沐芩,席洛立即下山跑回了住處,收拾好東西,直接去了預先挑好的地方。

由于觀星峰距離天微峰較遠,宗主開啟九天秘境之時,所有長老和塔主乃至峰主殿主都要過去,因此,只要位置選得稍微隱蔽一點,也不用擔心怒闕在開啟虛空之門「偷渡」的時候,被觀星宗的靈尊境以上的玄者察覺到。

來到離閣樓住處約莫三里地外一處樹木最為茂密的山坳後,席洛模出看時刻的靈器瞅了一眼,耐心等候著中午十二時的到來。

然而,就當距離柴白習提供的時間,還有近一個小時的時候,席洛無意間抬頭望了一眼觀星峰,結果卻瞧見,遙遠的天際,正有一抹若有若無的光華,如似彩虹般閃爍又消失。

席洛愣了一下,接著立即反應了過來,急忙在心中呼喚︰「怒闕!好像提前開啟了!」

話音落下,周圍平地掠過一陣清風,怒闕直接現身而出,依然是那副破舊盔甲和猩紅披風的裝扮,望著觀星峰所在的方向,似乎在確認席洛的猜測是否屬實。

現身的怒闕經過短暫的觀望,霍然消失不見,並給傳話給席洛道︰「我將開啟虛空之門!你守住神智!一切與當初前往四域相同!」

「好!」

席洛趕緊回答,旋即身子微向下一頓,並閉上了雙目。

「嗡——」

頓時間,一陣前所未有的眩暈感沖向席洛的腦海,狂風「嗚嗚——」呼嘯著,仿佛天地在一剎那劇烈的旋轉了起來般,很快耳邊便只剩下一陣混淆著樹木斷裂枝葉橫飛等等各種雜音的尖銳嗡鳴……

此次開啟虛空之門進入九天秘境,不比前往四域僅需區區五十重魂力,而是足三百重魂力方才能開啟,無論是動靜,還是來自于意識的震蕩都要比之當初強烈數倍。

「嘶——」

幾聲嘶響,當席洛感覺整個人都要快被狂風吹得飛起來時,身上衣袍亦是直接化成了碎片,隨著沖天而起的龍卷風柱升騰而起,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一道霞光從席洛頭頂冒出,在離地十米之處匯聚成漆黑的球狀物,並極快的拉長,最終形成了一道撕裂空間的縫隙。

「刷!」

就在席洛感覺都快昏厥之際,周圍霍然安靜了下來,而頭頂也終于傳來了那一聲等候多時的輕響,以及怒闕的提醒聲。

「好了!快進去!」

听見怒闕的提醒,席洛立即睜開眼楮,召喚出御風元石,整個人「呼——」的御風而起,直接鑽進了那道已經開啟的虛空裂隙之中。

此刻,在觀星峰頂的金鼎廣場,一道足有丈許寬的彩色光柱,正從廣場中央直沖雲霄。

廣場上,穿著華貴的長老,各主峰峰主,及次峰殿的殿主,總共一百余人,齊聚站在閃爍著斑斕光華的光柱四周,而光柱內,以宗主為首,包括龍鎮石商沐芩在內的六位塔主三峰主,正逐次浮空而起,速度飛快的往光柱沒入的雲端上升。

在此行十人之中,商沐芩乃是境界最低的一人,年紀也最輕,因此排在最後方,對于九天秘境,頭一次進入的她此刻亦是相當的激動和期盼。

看著周圍急速流動的霞光,商沐芩腦海里夜不禁掠過踏入巨兵之道以來的種種畫面,而在加入觀星宗的這二十多載,她心中只有一個執念,那便是與命運抗爭,徹底擺月兌一個普通女人的宿命。

如今,終于即將踏入了夢寐以求的九天秘境,三年後便可突破至中階靈尊境,那時,除非她自願,否則,也再無人能操縱她的人生。

而在商沐芩心中升起這些感觸之時,腦中也忍不住的浮現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自然就是席洛。

若放在兩年前,商沐芩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她的命運最終會因為一個觀星宗的弟子而得以巨變,更不會想到身為觀星宗堂堂峰主的她在這樣一個重要的時刻,竟然會念起一個才十五歲的少年。

「倘若他真能在二十五歲步入靈尊境,我該如何……」

而在即將進入九天秘境的剎那,商沐芩心里忽然閃過這樣一個她先前從未想過的問題。

「嗯?」

當商沐芩剛升起這個念頭時,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她忽然感覺到,身邊仿佛有人擦身而過,而這個人帶給她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好像,就是剛才心里想到的席洛……

「不能分神!」

想起宗主一開始的叮囑,意識到自己在走神的商沐芩趕緊拋去雜念,守住心神,徑直飛進了上空那一片好似蕩漾的波紋般,正不斷扭曲的空間入口。

「嗡……」

待商沐芩的身影消失之際,沖天而起的霞光柱猛一顫抖,迅速化作了紛紛揚揚的光點,融入空氣消失不見,這時,守候在觀星峰金鼎廣場上的眾位長老,及塔主峰主們也隨之散開,三三兩兩的結伴離去了。

……

經過一陣翻天覆地的旋轉和撕扯,席洛視野里急速向後流動的絢爛光華,霍然化作白茫茫的一片,周圍也變得異常寒冷了起來,而耳畔持續多時的寂靜,也好似失聰後听覺突然恢復正常般,突地響起了一陣「嗚嗚——」的風聲呼嘯。

很快,席洛眼前的景象也清晰了起來。

漫天的風雪中,一根根足有十來丈粗,近百丈高的巨型冰凌柱,形態如竹筍般,密密麻麻的林立在視野所能及的範圍內。

這些冰稜柱相互的間隔極寬,哪怕在巨兵狀態下也不會影響玄者的行動,間歇里,一陣陣寒風卷著風雪在空中飛舞,使得遠方霧蒙蒙的一片,而身處在這樣的環境,實讓人忍不住產生一種錯覺,好似身體變小,落進了那種插滿鋒銳的尖冰柱,專門用作獵殺野獸的陷阱里。

站在雪地上,仰頭望去,頭頂之上的天空也是異常妖異,一陣白,一陣灰,一陣藍,反復漸變更換著,帶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顯然,這里便是九天秘境,一重天的地界!

就在席洛打量著眼前之景時,怒闕傳來了一聲提醒︰「你最好是立即召喚巨兵。」

「恩。」

席洛回應了一聲,正欲召喚巨兵,一道悠遠的咆哮聲,突然從遠方滾蕩而來!

「嗷嗚——」

這是一道乍听有些像狼嘯,但卻又沉悶得多的獸吼。

「妖獸?」

席洛瞳孔一縮,趕緊加快了動作,將巨兵召喚出來並與之融為一體後,立即喚出實象分身元石。

這里是九天秘境的一重天,出現在此地的妖獸,最弱亦有五等,哪怕在全勝狀態下席洛也不敢輕易招惹,何況現今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幾等的妖獸,除了依靠怒闕,根本別無辦法。

「完了,魂力根本不夠……」

喚出實象分身元石的剎那,席洛心里一沉,剛才怒闕開啟虛空之門已經耗掉了三百重魂力,此刻體內只有八十余重魂力,哪里夠實象分身元石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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