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牌。」為了保險,我還是繼續過牌。雖然我很想上一點籌碼作為試探,可邏輯學與博奕論已經告訴我,如果我下注的話,會遭遇到祖母激烈的抵抗,也許她會全下?那時我可真正的處于了被動,就算丟牌,損失也在6000籌碼以上。
我的兩次過牌,成功的給祖母了一個暗示,如果她全下的話,身旁的三號肯定丟牌。那麼她只能贏取4000左右的籌碼。那麼如果她下個不大的籌碼呢?如果我跟,雖然提高了整局的收益率,但因為會多發一張牌,反而衍生出無數變數。我把優先權交給了祖母,但如果她把握不好的話,這也是葬送自己的一個陷阱。
撲克的魅力就在于此,你不是為了勝利而下注,也不是為了棄牌而過牌。
「看來你的牌並不大,那麼3000,年輕人,給你一個繼續的機會。」老祖母模了模她脖子上那串光滑圓潤的珍珠項鏈,笑呵呵的對我說道。
「我跟。」底注有將近7000的籌碼,加上老祖母才下的3000籌碼,這個抽牌幾率雖然低了點,但也不算太壞。
河牌︰黑桃9!我已經得到想要的最好結果,我打到了順子,不管老祖母是3條或者2對。她都將會為自己的一時仁慈付出代價。
看了看老祖母剩下的籌碼,1萬出頭。我想我應該發難了……
「我加注4000!」
老祖母愣了愣,用她那經過歲月洗練已經略顯渾濁的眼楮靜靜的看著我,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我想,我不應該讓你看見最後的一張牌,它幫了你大忙。但我手上的牌也不差,如果這時我退縮的話,只剩1萬出頭的籌碼,就將讓我在明天處于淘汰的邊緣。」
「不過……難道你不怕這是我設計好的陷阱嗎?」緩緩氣,老祖母用她干巴的嘴唇,親吻了一下胸前的珍珠項鏈,並把所有的籌碼推入了賭桌正中。
我好象陷入了一個盲區!我手上的牌並不是最大的,如果老祖母拿著A10這樣的底牌,她會因為10而打牌我的109……
騎虎難下的我,在腦海不停的調換著剛才的鏡頭,希望從中能得到一點點,關于老祖母底牌的啟示。
「我申請暫停。」對發牌員快速說完的我,用手托著腦袋,陷入了沉思之中。
似乎剛才有什麼熟悉的地方?反復回想的我在心里問道,到底是哪里呢?
珍珠項鏈?!
老祖母每次在與人博奕時,都會下意識的模模自己的珍珠項鏈,不管底牌的好壞,在潛意識里,我已經把老祖母撫摩項鏈當作一個沒有意義的動作,給排除開外。
那為什麼我覺得這里有問題呢?
如果我處于老祖母的境地,我能很簡單的推測出,這條珍珠項鏈是有一定來歷的。也許,是她母親傳給她,也許是她丈夫留給她,也許是她的孩子的一次聖誕禮物。
但很顯然,老祖母把這條項鏈當做了自己的吉祥物,她在向自己的吉祥物求取運氣。這很正常,但她為什麼會親吻項鏈?
向項鏈企求自己偷雞成功?還在我已下注4000的情況下?這不符合邏輯,是一個疑點。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世界大賭金聯賽,在里面的第四季的時候,有一個鏡頭我的印象相當深刻。
那是蜜雪兒拿到KK,章尼。陳拿到同色A9,道爾。布郎森拿到55的牌局。
三張翻牌分別是A,2,4
蜜雪兒上2萬美圓,陳看了看自己的底牌輕松跟注,這時道爾。布郎森猶豫的看了看自己的底牌,最終選擇了棄牌。
要知道,來一張3或5,道爾。布郎森就會得到天大的優勢,如果按超級系統里寫的,在這個時候,他應該從容的跟注,但是他沒有。
轉牌圈的1張5,讓道爾。布郎森抑郁的一拳狠狠砸到自己的腿上,他錯過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我忽然想起這個牌局,是因為道爾。布郎森和老祖母的年紀相差不多。一個人,在年老的時候,激情都會消退,他們會更加穩重謹慎,因為他們一生中看見了太多沖動壞事的例子。所以要說老祖母因為偷雞而全下的話,我根本不會相信。
「很漂亮的項鏈,夫人。」我側過頭,對老祖母一笑,輕輕的掀起自己的底牌,在她的眼前亮了亮,微笑著把它們丟還給了發牌員。
「是的,它是我丈夫在結婚的時候送給我的,這能讓我感覺到,他永遠的在我身邊看著我。」老祖母再次模了模項鏈,渾濁的眼楮里露出懷戀,並帶一點羞澀的神采。
「你很厲害,不光是剛才的直覺,還是這次果斷的丟牌。人生該放棄的時候,就要毫不猶豫的放棄,這個道理我在60歲的時候才學到。沒想到你這麼年輕,也能辦到,很不錯。」老祖母禮貌的也沖我,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梅花A,梅花10。
「您也十分厲害,如果不是您親吻項鏈的動作,我也會跟注的。」
「控制不住啊!這讓我能回到安德魯為我帶上它的那天……」
叮,叮,叮
比賽結束的聲音,終于如期響起,整個賽場里歡聲笑語一片,不少認識的人都互相擁抱,慶祝自己向第三天的前圈邁進了一大步。
「媽媽,今天比賽怎麼樣?」一個身穿黑皮衣,帶著黑色的墨鏡,一頭棕色長發,並把肚臍露在空氣中的歐洲女士,來到8號桌,挽著老祖母的手,撒嬌般問到。
「還不錯,你看看,你的老母親還是在第二集團的中游哦。」老祖母象獻寶式的把自己的一大堆籌碼展現給自己的時尚女兒。
「真不錯!」摟著自己母親的脖子,女兒獻上了一個甜蜜的親吻,並幫助自己的母親把籌碼歸攏到籌碼盒之中。
一旁的我,看見這一幕,眼珠都快蹦了出來,激動的我,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伊……伊莎貝拉?」
「你認識她?」老祖母笑著問道。
「當然,誰會不認識‘不慈悲’伊莎貝拉。梅西啊!」我仿佛看見外星人一樣道。
現在已經不是牌局的時間了,如果讓我再見到菲爾。哥頓,我也會做出同樣的表現,畢竟能親眼看見全世界牌手崇拜的巨鯊王眾,那是一種何等榮耀。這時的我,覺得坦克那家伙的追星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這是?」伊莎貝拉看著和母親相談甚歡的我,疑惑的問道。
「這是和我坐在一塊的三號,是一位很優秀的牌手呢!現在是總籌碼的第一位,我看這小伙子比你這條所謂的巨鯊王,還要強一點呢!」老祖母笑著介紹道。
這算是贊譽嗎?怎麼我感覺這麼不恰當!比伊莎貝拉還強?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捧殺?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你好,我是伊莎貝拉,十分感謝你照顧我的母親,希望我們有機會一同玩牌。」伊莎貝拉笑著,伸出縴長的手掌,向我示意道。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我叫黃子凌,也可以叫我綽號是路西法,水平不高,還請多多指點。」我禮貌的鞠躬道。
「過分的謙虛,就是虛偽哦!我媽媽可是很少夸人的,回頭見!路西法。」伊莎貝拉笑了笑,捧起老祖母的籌碼盒往記分處走去。
什麼嘛!好象我真正成為一條巨鯊王一樣。雖然明白這只是一種善意的恭維,可被伊莎貝拉夸獎的我,還是嘴角咧開,傻傻的笑著。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籌碼理好,掏出自己的參賽牌遞給記分處的工作人員,在打點好一切後,我終于可以邁步走出比賽現場。
來到門外,轉了個街角來到相對偏僻的停車場,我才找到接我的司機老王,還沒來得及跟他說話,身後就傳來了一個陌生的喊聲︰「等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