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看起來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實際上李密敬酒意在裴仁基!望著李密滿是期待的眼神,裴仁基正欲開口,裴行儼已經走上前來解圍道︰「可惜我姐姐早已許配他人,要不然,密公也可以算個不錯的選擇。」
裴翠雲這個弟弟別看他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可對姐姐那是十分關切,今日城西一幕他早已看出姐姐心中早已芳心暗許。他深知姐姐眼界極高,尋常男人無法入她的法眼,要不也不用等到今日,可一旦看上某人,只怕從此死心塌地,再無更改,只是此事父親並不知情,所以他及時出來解圍,其實是怕父親一時說錯話。裴翠雲對此心中感激,只是裴仁基和徐世績心中暗自忖忖,不知此人是誰。
「哦?看來李密今生注定是個無福之人,只不知這位蓋世英豪是誰,配的上裴姑娘的必是萬中無一的奇男子!」李密本意是為了拉攏裴仁基,而政治婚姻無疑是最好的方式,此時見裴行儼這麼一說,知道自己此路不通,索性做個空頭人情,隨便夸一夸裴翠雲的夫婿,日後也好相見,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海口夸地卻是徐世績!
裴行儼不答,故作神秘地望著徐世績和裴翠雲。徐世績似乎感覺眾人的眼光都悄悄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神情更加惘然。裴翠雲則是桃李逢春,臉上慚見艷紅,只是看著父親也投來了期頤的眼神時,終于忍不住向徐世績投去一絲曖昧的眼神,轉瞬收回,再不敢看眾人。裴仁基見狀心中已經了解事情的始末了,原來女兒早是人家瓦崗的人了!只是瞞著她這個老子而已,怪不得瓦崗如此盛情隆重,暗中生死相護。真是女大不中流,女生外向!
裴行儼見姐姐已經嬌羞的不行,心中大快,他從沒有見過姐姐如此的忸怩,她更像一個須眉,少有在人前表露女兒神情,這會兒她才像個女人!他知道此刻絕無可能從她口中說出那個人。望著眾人若有期待的眼神,裴行儼終于望著徐世績道︰「在東都時,來我家上門向姐姐提親的人極多,卻都不能入我姐姐的法眼,父親從來對姐姐寵愛有佳,便將我家一枚祖上相傳的寶玉贈與姐姐,說若得中意之人可將此玉贈與此人,那此人便是我裴家的乘龍快婿!」
徐世績聞听裴行儼如此一說,心頭大震,卻是十分歉疚,他從來沒有想到裴翠雲給她的這塊玉佩還有這一層關系,他若早知如此,在城西小山坡之時就早該將此玉還給裴翠雲,只是當時大意竟一時忘記了還。徐世績慌忙從懷中掏出玉佩站起,滿是愧疚地還給裴翠雲道︰「世績不知此玉對裴姑娘如此意義重大,沒能及時奉還,教裴將軍誤會,實在是死罪!現在原物奉還,還望翠雲莫怪。」
徐世績此舉沒有經過考慮,只是任性為之。但就因為這一點,最讓裴翠雲不能忍受,她已經面無血色,神情說不出的陰冷。
「徐世績!你真要把這塊玉佩還給我嗎?!你這可是第二次要將玉佩還給我了!難道翠雲在徐大哥心目中真的從沒有留下過什麼嗎?你讓翠雲情何以堪?!」徐世績說完憤然離席而去,直沖出議事廳,再不回頭。徐世績愣在當場一臉木然,他沒有想到裴翠雲會反應如此之強烈,他從來不敢向這上面想,他顯然不知道他剛才退還玉佩的舉動對裴翠雲來說意味著什麼,他一時無措。
眾人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詫,裴行儼臉上滿是憤恨的表情,臉上隱約有了殺氣。但她知道此人殺不得,因為姐姐,但如果有一天姐姐吩咐,他會毫不猶豫!
「還不快去追!」這里只剩下紅拂一個女孩子,只有她此刻最能體會裴翠雲的感受。
听到紅拂的提醒,徐世績終于緩過神來,沒有多加思考,離席向眾人拱手道︰「如此世績失陪一會兒。」說完轉身已出了大廳。
裴翠雲和徐世績離開後宴席還在繼續,只是李密、裴仁基、裴行儼三人都已覺得這酒再喝著也喝不出什麼味道,但李密畢竟是拿的起放的下之人,轉眼已如什麼事也沒有生一般,又是談笑風生,臉上看不出半點異狀。裴仁基父子也是不好駁了眾人的面子,只好繼續留在廳中喝酒。
徐世績追出大廳時,早已不見了裴翠雲的身影。
天邊夕陽西下,已見殘紅,晚風襲來,徐世績酒意全去,只是多添了一分悵然。城中還是那般熱火朝天,勝似過年。
徐世績縱是智謀過人,卻從來不懂得女兒心思,如果說這個世界上他還有什麼不能算計的,那必然就是女兒如絲如的心思了。他在洛陽無意中結識了李秀寧,驚為天人,可轉眼分離,再無機會相見,心中卻經常會有著一分莫名的思念。他在滎陽樓救下了孔文芳,深為她的身世和孝心感動,接回家中認為妹妹,她的純樸和溫柔又在他的心中刻下了濃濃的一筆,他甚至每天從她窗前經過時都要不經意地望一望,她總能給他寧靜而安詳的感覺。他再次見到了竇紅線,她是一個奇女子,在她面前徐世績甚至覺得自己有點渺小,她在有意無意地影響著他,沒有她也許徐世績不會想到去夜訪裴翠雲,她在徐世績面前取下面紗的那一刻也曾讓徐世績心跳加快。最不讓徐世績理解的是裴翠雲,她與他不過才認識幾天,可她卻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完全相信徐世績,她把有著特別含義的玉佩給了他,但他要還玉佩的舉動已經深深地傷害了她,她現在此刻不知道在那里!
想著這些,徐世績心中有了甜蜜和惆悵,那種感覺很怪,但更多的是不解。其實家中老父早就想他娶回一房妾室,因為他實際也早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听到紅拂的勸告時,他不假思索地追了出來,可他不知道一會兒找到裴翠雲後該和她說些什麼。其實要說娶媳婦,他有點頭疼,一則他忙于征戰,視沙場為第二個家,這對女人來說絕不是好事,也絕不公平。另外一則,他實際上真的不知道該娶一門什麼樣的媳婦,他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成家的心理準備,或者在這個亂世能得一門良緣是很多人期待的事,但他現在卻還不想成家。
但不管如何,徐世績明白眼下最要緊的事是要先找到裴翠雲!
他問過好些人,終于知道裴翠雲好像已經到了城樓之上,這讓徐世績心里有點怵,他現在要做得是趕緊上去,和裴翠雲解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