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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話上 救(234)

業離開的同時,司馬靖整個人都軟了下來,他貼著牆,大口大口地喘氣。就在剛剛,脖子仿佛就要被捏斷一樣,那種死亡前的驚恐,他是再也不想去回憶了。明明還沒有接觸就產生了這種死亡的錯覺,業還真是可怕,比起厲鬼,絕對是更加令人憎惡的存在。

業就是這樣的東西,確切地說,強大的業,擁有著震懾普通人魂魄,讓普通人不能自由行動的能力。比起業這類怪物,司馬靖反而覺得之前遇到的幾個厲鬼更加要和藹可親一些……

為什麼呢?是因為自己面對厲鬼是面對那些迷失了方向的人類,所以不恐懼。而面對業,面對的是那些執著于罪孽的不明體,所以恐懼。

「呼吁……」司馬靖喘息了片刻,馬上調整好呼吸,他捋了捋頭,剛才的旋風把他的型弄亂了,自然得修正一下。一個優秀的偵探,不論何時何地都要保持自己良好的外貌。這條莫名其妙的格言被司馬靖牢牢地記在心里,並且落實在行動上。

「雲夢,沒事吧。」

「哈?」坐在地上的雲夢看著眼前和平時一樣的青年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明明剛才已經驚慌到動彈不得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平靜下來,反而還過來詢問自己有沒有事?太奇怪了吧!

「我覺得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才對。」雲夢嘴上不饒人,她白了司馬靖一眼,絮絮叨叨地說道,「真是,明明都警告過你,叫你不要跟過來了,可逆偏偏不信。怎麼樣?吃到苦頭了吧?剛剛明明嚇得抖似篩糠,根本連動都動不了,談什麼逃跑?剛才可真的是千鈞一,你懂不懂啊!那個業有點古怪,一開始並沒有取你性命的意思,所以你才不至于連他的面都沒見到就去死。接下來,那個業想殺你,但是卻莫名其妙地後退一步,踩到你撒下的圖釘,你這才保住一條小命!」

雲夢的話每一個字都深深地印在司馬靖的心中,不過,並不是司馬靖認識到自己之前的錯誤,而是他察覺到了剛才那個業的一些線索。

明明可以殺死自己,可是卻沒有立刻下手,是猶豫了片刻才出手的。也就是說,那個業很可能認識自己,而且自己也跟他有一定的關聯。是自己認識的人?

另外,那個業,並不是莫名其妙後退的,恐怕是因為……因為他看到了雲夢的樣貌。雲夢是借尸還魂的鬼卒,借用的尸體是一年前的被害者孟雲鈴。這樣一來的話,就更加讓司馬靖肯定自己的猜想了。

這個業,一定是一年前案件的相關者。甚至有可能,那個業就是真凶。

「一時疏忽而已,下次我絕對不會輕易上前的,這種危險的事情,還是交給你來做吧。」司馬靖明顯沒有反思的意思,不過他說的話也有點奇怪。「下次」難不成還有第二次?

「也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雲夢說著,扶著牆,勉強站了起來。她水靈靈的眼楮一直盯著司馬靖,久久不語。司馬靖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朝雲夢伸出一只手,笑了笑,說︰

「看不出來,你前世還挺金貴的。走個路都要別人扶。」

「誰說的?告訴你,我可不是那種養尊處優的廢柴大小姐,不過你前世一定是卑躬屈膝的奴才,所以才會用這麼像太監的姿勢扶住我!」雲夢毫不客氣,縱使雙腿仍然無力,但是耍嘴皮子還是小菜一碟。

算了,自討沒趣。

司馬靖無奈地嘆了口氣,攙著雲夢,小心地繞開地面的圖釘,一步一步走到房門口。

司馬靖輕輕推開門,他並沒有立刻進去,只是警惕地掃視著里面的情況。既然自己能夠給業扔圖釘,那麼對方又怎麼不會在自己拖鞋里塞蟑螂呢?這是個不恰當的比喻,但是用作惡作劇的形容足以。

昏暗的燈光,忽明忽暗,仿佛下一刻就要走到生命盡頭一樣,忽地熄滅。在這燈光下,司馬靖可以勉強看清楚一個大概,一張狹小的雙人床,床單上黑黑的,但是並不是灰塵堆積,而是灰塵被粘附在上面,還沒靠近,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怪異的騷味。難不成是那種液體……司馬靖腦海里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雖然說之前也曾經做過這樣的假設,但是他還真沒想過如果假設成真自己該怎麼做。

司馬靖把剛才的念頭暫時從腦海里除了去,繼續觀察著情況,地上有一塊黑色的印跡,雖然沒確認,不過是血的可能性很大。而角落里擺滿的奇奇怪怪的物品,大多數都是司馬靖見都沒有見過的**用品。

看起來,這里還真的是某變態泄欲的專房啊……

角落里似乎蜷縮著一個人影。司馬靖想要上前,但是考慮到這間房間的用途,那麼那個人的情況他也猜得到。

她應該就是自己要找的孫尚雯了。而且,恐怕是不能被男性靠近的家伙。

「吶,雲夢,你有力氣沒有?有的話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交給我什麼啊?」雲夢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在這里,所以她並沒有察覺司馬靖的意思是讓自己去把那個女人扶出來。不過就算雲夢知道,憑她現在的力氣,估計也是做夢。

「你看到那個人沒有?」司馬靖指了指牆角,那個人影看到司馬靖用手指她,身體立刻起了反應,驚恐地背過身,把臉朝牆,顫巍巍地不敢回過頭來。

自己……是男的呢。

這個基礎而又麻煩的問題,讓司馬靖停止了動作……

自己進去強行扶起對方的話,反抗的可能性是99.9%,然後自己能夠在力量上佔上風的幾率是93%,但是如果想要不傷害對方,並且為接下來的詢問做鋪墊的話,行動的成功率是……o.4%。

司馬靖有的時候真的很討厭自己的頭腦,為什麼連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都會因為閑著沒事干,為了不浪費腦力資源而不由自主算個明白。這樣的數據,僅僅是為了讓自己絕望而存在的麼?真是笑話!

「喂,雲夢,你看到沒有,她似乎對我有著強烈的排斥情緒呢,我進不去哦。」

「真是沒用!」雲夢都懶得諷刺司馬靖了,簡單的兩個字「沒用」就沉重地打擊了司馬靖的心靈……

喂,如果我是女人的話,才不會有這種顧忌!

司馬靖松開手,讓雲夢自己走到房間內,自己只是在門衛靜靜等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雲夢太沒女人味還是啥的,才剛進入門中,那個人影立刻就抓狂了起來,其程度比看到司馬靖還要驚訝,她雙手不停地在牆壁上刻畫著,指甲里嵌滿了白色的石灰,指尖漸漸磨出血跡,可是她卻仍然沒有要停止的意思,而且雲夢只要走一步,她就會更加用力地用手指在牆上扣劃。

見到此情況,雲夢也束手無策了,她連忙退出房間,一臉沮喪地看著司馬靖。連她都失敗了,雲夢心里有些傷心又有些後悔。後悔剛才數落司馬靖,接下來,司馬靖一定會回擊的,一定會的!

她這麼想,就更加後悔。短短的接觸時間,她認為司馬靖一定是那種有仇必報,且代價加倍的角色。

然而,司馬靖出乎意料的,只是對她笑了笑,說道︰

「連你也失敗了麼?我的大小姐。」

「我……」

「不用解釋,這是必然的吧,您老可是連業都能夠嚇跑的強力角色,這樣的小人物,當然會被你的霸氣所震懾了。」司馬靖開著玩笑,從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槍。

在旁的雲夢瞪大了眼楮,不解地看著司馬靖,在司馬靖把槍口對準那個人的時候,雲夢更加地莫名其妙。對方不是想要找證人麼?怎麼要對證人開槍?難不成司馬靖他瘋了?

「我可沒瘋……」司馬靖從雲夢不信任的眼神里讀出了對自己的評價,他不滿地否定了雲夢的看法。

她會這麼驚慌,恐怕是因為看見了雲夢這個本該死掉的家伙吧……真是……如果這個家伙沒有借尸還魂就好了。另外,就算借尸還魂,也別把被害者孟雲鈴的尸體借來啊!

手槍里的子彈是裝填了蘭花的特制子彈,對靈力有驅逐作用,這間房間,也不知道留下多少業的靈力,估計因為這個,對方才會久久無法平靜下來吧。如果要讓受他人靈力影響嚴重的人暫時平靜下來的話,只要對著她的身邊開幾槍就夠了。

司馬靖先是對著牆角連開三槍,蘭花的香味立刻彌漫在房間內,這個效果倒是司馬靖沒有預料到的。之前還以為只是小範圍的靈力清除,沒有想到,居然還能夠通過香氣四散,把整個空間都給淨化一遍,到底是那個家伙留給自己的東西,還真是便利呢。

「喂,偵探,這個香氣,怎麼和你的事務所里的蘭花那麼像?」雲夢捏住鼻子,有些厭惡地向後退了幾步,避免自己聞到這氣味,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種氣味有著莫名的反感。

對方會厭惡是必然的吧,這種靈力驅逐的作用對象是所有靈體,自然連鬼卒也包含在內。當然,憑鬼卒的實力,即使直接命中估計都不會有事,畢竟人家可是正統的冥界使者,不是那些孤魂野鬼之類的。不過眼前這個半吊子鬼卒例外。

司馬靖收起槍,大步走進了房間,這一回,牆角的人影沒有像開始那麼驚慌失措,只是有些畏懼地蹲在陰影里,不敢出來。並沒有像剛才進來的時候那樣的抓狂了。

是心靈創傷麼?嘛,多少還是會有一點的。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是……

「雲夢,進來吧,她還很虛弱,需要你的幫助才能扶起來哦。」

司馬靖招呼雲夢走進來,雲夢雖然一臉反感,也還是走進了房間。

這令人厭惡的香氣!明明就和普通的蘭花一樣有著淡雅的芬芳,卻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有人在觸踫你的神經,想要讓你的意識偏移一般,那種怪異而令人生厭的感覺,居然就是這種香氣帶來的。

「其實這種蘭花的主要功能是產生幻覺,不過我用不來,只能夠用它來除靈呢。」司馬靖很平常地說道,雲夢听後也沒有很驚訝,原來這種蘭花能夠制造幻覺,難怪自己這麼厭惡那種仿佛要篡改感官的感覺。

「孟……孟雲鈴!?」

這時,牆角的人影高呼出來,接著直起身,一臉詫異地看著走進房間的雲夢。

孫尚雯,經過了一年多的失蹤時間,依然記憶深刻的人就是孟雲鈴。這一點也不奇怪吧?

司馬靖想著,正準備伸出手氣把對方扶到房間外,但是……

手伸到半空中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後悔了。

考慮到孫尚雯被業做的事情的話,那麼,她現在的情況,自己不是最了解的麼?

全果。

兩個字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司馬靖立刻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嗖」地飛到了門外,他沖出門外,大口大口地呼吸,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無奈,剛才自己的心理暗示過于強烈,心情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外表看上去無比堅強的司馬靖此刻卻有點像打碎花瓶的兒童,是如此得弱小無助。他靠在牆上,避免自己癱倒在地。呼吸雖然急促,但是也有了平靜下來的趨勢。

好險,差一點自己就要……

「喂!搞什麼啊,偵探,不是你說要兩個人一起扶的麼?居然自己一個人先跑到外面,耍賴啊!」

雲夢的喊聲司馬靖已經听不到,他的腦海里只是在重復過去那一幕幕……

先,光線昏暗,所以,自己沒有看到。其次,自己並不是有意看到的。第三,自己並沒有想做那種事情。第四,自己從來沒有背叛的想法。第五,自己不過是無意間考慮到而已,並不是特意去想到的。第六……第七……第……

腦海里閃過無數條理由,全部都是為了解釋剛才司馬靖無意間見到了孫尚雯沒有絲毫遮掩的**。

這是罪。司馬靖絕對不能饒恕的自己所犯下的罪。即使過了五年,即使失去了的不能再挽回,司馬靖也仍舊堅持著自己的信念。

這是執念。沒錯,這是執念。但是,人若沒有了執念,又如何繼續存活在這個無情的世界?並不是所有的執念都要拋棄,至少,自己生活的意義絕對不能夠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放下!既然拋棄了在一起的執念,至少讓自己保留下這份永不背叛的執念吧。是的,至少要保留下……這份執念……

一番自我暗示,司馬靖長長地舒了口氣,心情終于平靜下來。

「喂!偵探!偵探!窮鬼偵探!公子偵探!司馬大偵探!司馬靖!阿靖!小靖同學!」

在司馬靖迷失在自己的世界的同時,雲夢也並沒有停止喊司馬靖,只不過稱呼的變化度快得驚人,不一會兒,就從偵探變成了公子,又轉變成了同學。司馬靖把這一切听得一清二楚,即使因為執念而內心迷失,他也沒有忽略掉雲夢這個麻煩分子對自己的稱呼的改變史。

「我說,我承認我是個窮鬼,但是我可不是什麼公子哦。」司馬靖頭也不回,只是把手伸向背後,晃了晃手指表示自己堅決否認這個稱謂。

「另外……」司馬靖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令人感傷的事情,眼神中微微閃過一絲失落,他補充道,「最後的稱謂‘小靖同學’我倒還有點懷念呢……不過你以後還是叫我司馬大偵探比較好哦,這樣才能夠滿足我的虛榮心,無償幫助你的時候也好盡心盡力一點,不是麼?」

「堅決不要!你這個偵探,說好要扶孫尚雯下樓,你怎麼自己先跑到門外去了?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力氣很小啊?光是站著就已經是極限了!你這個不懂事的偵探!」雲夢顯然是不滿意司馬靖的語氣,她叉著腰,氣憤地指著司馬靖的後腦說道,「我決定了,從現在起,我就叫你‘小靖同學’!哼!」

指著別人後腦勺漫罵別人也不會知道你的憤怒程度,你這樣只是白費力氣啦。

司馬靖回過頭,看到那根芊芊玉指指著自己的鼻尖,不免有些感慨,這個半吊子鬼卒還真是……

「讓我幫忙可以,你總得先讓孫尚雯穿上衣服吧。」正說著,司馬靖故意裝出一副色咪咪的樣子,企圖把視線移到孫尚雯身上,雲夢漲紅著臉,立刻果斷地甩上了門。關門**的巨風再度吹亂司馬靖的型。

司馬靖盯著離自己鼻尖只有一厘米的大門,手指不自覺地放在了門與鼻子中間。

一個手指的寬度呢,那啥?剛剛還真是危險呢。

司馬靖僥幸地模了模鼻子,然後站直身體,把剛才所表現出來的軟弱瞬間給拋到九霄雲外。話說又有誰會相信司馬靖存在那樣的一面?

……

孫尚雯因為看見雲夢而呆滯到動彈不得,這倒也讓雲夢省事不少,她直接就扯下床單,隨便往孫尚雯身上一裹,接著隨便找了一根皮鞭,在孫尚雯腰間就那麼粗略地纏了兩圈,打了個拙劣的結,算作萬事ok後,她拉開門,看到司馬靖正站在門外等,立馬拉他進來。

「怎麼樣!」雲夢可以說對自己的杰作相當地滿意,當然,這是在她沒有征求被裝飾者意見以及司馬靖看法之前……

「我算是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存在那麼一句話‘永遠不要委托一個笨蛋去干這干那’,因為不管怎麼說,笨蛋的存在只是為了把事情搞砸。」

司馬靖這一回毫不留情地開口,雲夢立刻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簡直比被別人扇兩個巴掌還疼。

「你!」

「別激動,我的大小姐,雖然說手法拙了一點,但是還是很有個性的,不是麼?」

司馬靖說著,上前一步打算拉住孫尚雯的手,帶她走出房間,然而,他的手才剛接觸到孫尚雯的「外套」也就是床單,緊緊纏繞在腰間的「腰帶」皮鞭立刻虛月兌了,即松了開來……接下來的事用不著太多的想象,房間內只有漲紅著臉,不知所措的某女以及呆滯著,就算知所措也行動不了的某女像石像一樣站立著……

一秒……或者根本不到一秒。

司馬靖再度和剛才一樣,風一樣沖到房間外,然後開始自己多達上百條的心理暗示……

「那個……我的錯?」

雲夢意識到了這是自己的責任,抱著歉意地吐了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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