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矜汐在越驪宮里悶頭繡啊繡啊繡楚軒瑤湊上去一看精致的桃花層層疊疊繁復了素白的鮫綃。
「春兒你準備動手了啊?」
「什麼叫春兒?」秦矜汐在桌下的腳毫不留情地踩下去附加擰了擰。「就準你每天纏著我三皇兄還不許我這個身家清白的姑娘家懷想一下?」
楚軒瑤狠狠揉了揉頭「冤枉不?墨王可是我的藍顏知己……再說你還清白啊邢家小少爺都會打醬油了吧?還有那個儒雅的楚老生……孽緣!孽緣!」
秦矜汐听多了也習以為常自顧自從繡籃中掏出剪子。「幫我個忙。」
「不成。」楚軒瑤翹著二郎腿靠到椅背上悶悶地盯著承塵。
秦矜汐又好氣又好笑地拿著剪刀指了指她的眉心︰「我還沒說什呢就拒絕?」
「你能有幾根肚腸啊?大腳趾頭想想都曉得了。」
「人都只有一根肚腸。」她奸邪地笑笑俯到她耳邊絮絮開講。楚軒瑤听著听著就想︰秦矜汐的情商一定爆高倒追到這種程度。
東宮殿後有一個小小的池塘名喚隱幽池邊栽滿了桃花。只不過已經入秋了不要說花連葉子都凋敝不堪只有嶙峋的枝椏無助地定格在日益寒冷的溫度里。秦矜汐挑這個地兒也是沒有辦法總不能學三皇兄動不動爬到城牆上看楚軒瑤抽風吧?!
第二天楚軒瑤掰著牆角費力地探出頭去看著兩人笑語晏晏自游廊而來說是放風實則窺探也。她很奇怪白玄雷居然放下東宮的課業欣然順著自己的提議散步來了;更奇怪的是這兩個八桿子穿在一起都不配的人「偶爾」遇到就有那麼多話好講——隔著老遠她當然不知道他們兩個正在談論今秋帝都流行的荷包樣式。
不過若是桃花盛開的季節秦矜汐就可以算李逍遙白玄雷就勉強當個趙靈兒。
「在看什麼?」有個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楚軒瑤嚇了一跳轉身正巧磕到來人的下巴。秦雍 「 」一聲她忙不迭地捂住他的嘴——為了秦矜汐那段單相思兄弟可是連命都豁出去了晚上肯定要狠狠敲她一頓。
秦雍 一把甩開她的手就要沖出去看個究竟楚軒瑤大駭連忙把他扯回來︰「皇上皇上!長公主殿下能不能嫁出去就看今朝了皇上……」
秦雍 瞥了一眼池邊的兩個身影又把眼光落在她扯腰帶的手上。楚軒瑤干笑兩聲松開手忐忑不安地看著皇帝大人折回來和她一齊縮在牆角于是殿角又多了一個腦袋。他的呼吸穩順地在頭頂流淌並不灼人的溫度帶著淡淡的龍涎香。
楚軒瑤眼楮雖然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兩個人心思卻不禁凌亂——定力不夠。
「傻孩子皇帝女兒不愁嫁都不曉得。」秦雍 看了半響輕嘆。楚軒瑤無心地仰頭接上一句「可是她是皇上的妹妹啊。」
秦雍 垂下頭看著她斑駁的眸色清了清嗓子道︰「先帝就不是皇帝啦?」
「白馬非馬嘛——」
「過關隘一樣得交稅。」秦雍 懶散地說伴著楚軒瑤無奈的表情。那個古老的、有點傻的命題就這樣被重新翻出來論辯。
秦矜汐正想羞澀地想把手中的鮫綃荷包遞過去突然支稜起耳朵道︰「白先生……嗯這個……你有沒有听到有人在爭執啊?」
白玄雷點點頭在唇邊綻開一朵煦暖的笑顏。秦矜汐很失望地看他轉過身去閑閑地望向殿角。「殿下我們過去看看吧。」
楚軒瑤和秦雍 對于馬的執念在白玄雷和秦矜汐出現的瞬間崩潰。除了白玄雷其他三人都不免尷尬。白玄雷看到秦雍 只是微微屈身「參見皇上。」
「白先生倒是閑情雅致。」秦雍 冷冷一拂袖「矜汐去越驪宮面壁思過。」
秦矜汐囁喏幾聲嘟了嘟嘴憤憤地瞥了眼楚軒瑤轉身一步三回地走了。而白玄雷依舊面不改色道︰「不敢與皇上爭風。」
楚軒瑤氣呼呼地白了他一眼關我啥事?自己泡妞還把我也扯進來……她看看面前這兩個亦敵亦友的君臣突然想到——這會不會是情人間的口角?立馬兩眼放光端詳這二人。
秦雍 丟下一句「隨駕」就和白玄雷匆匆走了把她一個人丟在那里流口水。白玄雷不會曉得徒弟奸笑的表情下自己已經成了萬「受」之王。
走到隱蔽處秦雍 轉過頭來臉上已爬上一絲難以捉模的神色。「乃真部反了今年秋欽顏王恐怕要忙著滅自家的火不會放馬南下——總算熬過了今年。」
白玄雷點點頭「我已經听邢繹說了西華萊靖侯私下出使欽顏無果而返。今年西華的年成也不好看來這個秋天打不起來。」
秦雍 難得開心地笑了笑「這次渠守執的鷂騎怕是忙不過來了。乃真一反其他部落會不會……」
白玄雷輕輕一笑說「不會。欽顏王肯定會在依瑪兒草原的第一場雪落下來之前平息內亂。」
「也該?」
「是。」
秦雍 仰天長嘆「渠經翼……這是草原的神鷹啊。草原上那麼多年沒有出過英雄了」他低下頭看看自己手掌上的紋路「中原也是。」
「其實乃真起事也未必是好事」白玄雷看著遠方負手緩道「畢仲先今年抬不了頭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起兵。」
秦雍 眼中閃過一絲絕戾「自有辦法讓他不得不反畢仲先不是懦懦之輩被逼急了自然也得放段絕不會被拴在牆角踢死還不還手。先壓下他的請援折再空出西界關朕就不相信他會不東拓!」
「空出西界關……」白玄雷沉吟著一盤算「五萬的守軍一下子撤掉公卿黨沒有理由不懷疑。」
「朕自有辦法讓他們無計可施。至于西界關那里守軍裁到一萬吧。」
白玄雷皺了皺眉這實在是太過冒險了。不過他不在乎只要可以打通王域和欽顏的門戶他願意拿任何東西作賭注。而秦雍 孤絕一笑在他的面前本來就是絕路不放手一搏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十月初一朕生辰大家聚一聚把分兵四路的人馬安排一下。白先生朕不在帝都的時候你要萬分小心。只要靜容恭一下令金吾衛可是會血洗太學的。」
「臣自當小心。只是若滅了西華皇上也不能拿畢國主怎麼樣吧?只要他活著便無法侵吞西華一寸疆土一切都是枉然。」白玄雷挑釁地笑笑——高祖分封諸侯之時曾與馬背上的伴當安答們歃血為盟非帝劍不可斬諸侯貴勛。誰知傳承了六七代曾經是手足的姓氏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現在最棘手的就是這個朕要親自去帝陵一趟」他幽幽地嘆了口氣「到底皇祖父當初為什麼要封帝劍?」
「帝陵?皇上又想違祖制嗎?惟帝後可同啟帝陵。」而現在秦雍 並未曾立後。
秦雍 輕笑「借你徒弟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