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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馬配好鞍相得益彰。巧媳婦沒有米下鍋恐怕也是空嘆而已。趙行現在就是那巧媳婦,麾下數千戰兵,莫說在中原月復地就是放在九邊也能算的上手握大權,可新鮮出爐的游擊將軍愁的滿嘴是泡,寢食難安。

軍成了,編制也是他心目理想的編制,可破虜營的戰兵沒有武器,集合各級軍官的武器只是車水杯薪,絕大多數的小隊只能空著雙手演練各種戰陣。

好比一人娶妻,說媒提親、下聘禮定日子,辦酒席迎親,哆哆嗦嗦進了洞房卻現不能行房事,恐怕放在誰身上也受不了。

可受不了也沒有辦法,要想湊夠一個步營的武器裝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每隊需要大盾一面,藤牌兩個,長槍五支(隊長一支),鳥槍兩把,腰刀兩口,鏜耙兩支,復合弓兩把,兩頭尖的鐵扁擔一支。整個破虜營靠兩百小隊,光鳥槍就要四百把,把山東所有衛所翻個底朝天恐怕也湊不齊這麼多鳥槍。

衛所沒有這麼多武器不代表山東沒有,莫說一個步營就是十個步營的裝備登州水師大營武庫也能湊齊。前遼東經略熊廷弼提出三方制衡之策,登州水師乃是重要的一環,他上任後大肆擴充水師、補充武器給養,算上水師百年來的存貨武庫的武器堆積如山、能支撐遼東軍鎮數年之用。

沈有容當初上書要求募兵,編制是在水師之內。如果朝廷許可就是用光了武庫滿朝上下也不會有一人異議。

聖天子聖意一動,募兵主將成了遼鎮游擊將軍趙行,而且新兵不屬于水師,三月後開赴榆關,是邊軍。沒有兵部批文不敢動武庫內一刀一劍,以文御武乃是祖制,縴弱文人何以統領制衡莽夫武人。兩條而已,一是戰功考核,二是武器輜重。任由你戰功滔天。督軍文官不給敘功,就是擎天之功也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沒有武器輜重再厲害的武將、再厲害地軍隊也是沒有牙齒的老虎。哪怕你是戚少保再生,哪怕你統帥的是戚家軍這樣的無敵雄師,都叫你仰天長嘆。

大明朝武事推五軍都督府,可五軍都督府的都督親來也不能違制,如果敢伸手。一個七品御史也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五軍都督府和兵部相互牽制杜絕了大唐藩鎮之禍重演,可也讓文官卡住了軍隊的咽喉,稍一使勁軍隊就的生不如死。除了戰功考核和卡住輜重,分權而至也是防止武人一手遮天地常規。沈有容乃是山東總兵,可只統領水師,山東衛所就不歸他管。而是交由副總兵楊肇基統領。

沈有容戎馬一生,法度規矩了然于胸,當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任由趙行磨平了嘴皮子也不松口,他也不能也不敢松口,只表示向兵部上書請求批文。

「趙游擊,不是本帥不肯給破虜營武器。沒有批文就是本帥親自去武庫。把守武庫的文吏也不會賣帳的。」幾天後看著滿營地徒手士卒趙行憋不住了,再一次找到沈有容。希望他能幫忙提前劃撥部分武器,讓破虜營先操練起來,結果還是和第一次一樣。

新兵沒有武器再正常不過,募兵剛成,那個軍官也不會先急著領取武器操練,而是和營中親信挑選家丁,和各方面分割募兵的銀兩,誰會管募兵有無戰斗力。

沈有容滿肚地心思說不出口,說了恐怕傷了趙行的心。常規募兵官府劃撥一半餉銀,另一半成了大小官員的辛苦費。聖天子親旨,欽差吳穆公公據理力爭,陶郎大人才會從一次性全部支付了餉銀。登州府上下白忙,兩手空空的官吏問候了沈有容的祖宗八代。

官吏們不會找趙行麻煩地,在他們眼里一個游擊將軍芝麻大的武將,那里有這麼大的膽子,八成是他沈有容老公雞把好處都把在了手里,吃了獨食。

天地良心,沈有容沒有拿一文錢,他也等著趙行把餉銀拿出一半分給登州府的各級官吏。

事情的展出乎意料,趙行居然按照人頭把所有的餉銀放一空,一錢紋銀也沒有留下,看地深有容目瞪口呆,那有這樣為官的,有心提醒趙行可實在難于齒口。

如果不是趙行足了安家等費用,恐怕逃跑的不是幾百人而是上千人,來吃兵飯不過是走投無路。破虜營過于變態,操練一絲不苟,戰陣演練更是實打實。老兵組成的刺奸隊個個火眼金楮,不出力馬上就是一頓軍棍。

「沒有兵部的批文說破天也無濟于事,要不你去求求陶大人,請他上本催催兵部,他出面上本兵部估計會早些文。」實說不行只能拐彎抹角提醒了,沈有容實在不願意讓心靈純潔的趙行知道官府的黑暗,想讓趙行去陶郎那里踫壁,陶郎自己伸手要那他就管不了了。

「大帥,上次借馬地事情卑將還沒有來得及感謝,這是卑將地一點意思,希望大帥笑納。」趙行木頭樁子般站在那里,忸怩半天從懷里掏出一個包袱。打開包袱,里面滾出十幾個銀錠,估模有百倆。

房間內霎那間寂靜無比,趙行臉紅的像關二爺,沈有容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雙眼緊閉,心里無比蒼涼。在大明,官場上地事情真是少了錢什麼也干不成,他是司空見慣了,沒想到趙行才領軍也會這套了。

長嘆一聲,沈有容把布抱向前推了推,他一點不怪趙行。相反這樣才能上進,如果想有所展不學會這套游擊將軍就是趙行仕途的終點,只是心底有些酸而已。

「既然如此,本帥今日句打開天窗說亮話。前些日借你的戰馬是水師的私產,所以可以借,但是武庫本帥動不得半分,本帥的奏本就是進了兵部數月也不見得有回復。如果陶大人再上一本催促兵部會好得多,所以你還得去求求陶大人,但是你這點銀倆恐怕他看不上眼。低于三千倆送都不要送。」

三千倆,就是把趙行剮了。連骨頭加肉也賣不到這個價格,看來羅左他們說地沒有錯,自己真的把登州府的文官徹底得罪了,估計不光文官眼前的沈帥怕對自己也是一肚子意見吧。

當初餉銀羅左就不同意全部放,趙行問了半天他才支支吾吾說出要上下打點。趙行想不到士卒用來安家立命的銀子官吏也要雁過拔毛,憤恨之下全部下。

「趙游擊,這樣吧,你湊夠二千倆,本帥陪你去一趟巡撫衙門,希望有用。」趙行的難處沈有容如何不知。算了算趙行手里最多只有聖天子的賞賜地二千倆就降低了價碼。

渾渾噩噩走出水師帥帳,趙行恨不得跳進大明海,二千倆,那可是天子賞賜給將士們的,如果不是黃川堅持可能就給兄弟們了。

罷!罷!罷!就當從來沒有得到這筆賞賜,就當喂了野狗。

「不行,要命可以要錢沒有!」黃川一口回絕。把錢全部提走。開什麼玩笑,將士們客居山東。沒有錢吃什麼喝什麼,總不能在山東搶劫吧。

「二千倆,那里來的二千倆,好幾千號人一日三餐,還管飽,登州府提供地飯食只能吃個半飽,你知道這些天貼了多少銀子嗎?不是二倆!也不是二十倆!是二百倆!」二指伸到趙行跟前,比劃著,恨不得戳進游擊將軍的眼眶。

這下不止趙行吃驚了,連同來地人也有些不可思議,二百倆對普通士卒來說可是天文數字,這才十幾天就貼進去這麼多錢,登州練兵三月還不窮的當褲子。

不管是難民還是災民,當了兵吃飽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大明士卒並沒有享受到這種待遇,平時吃個半飽,戰時也就吃個大半飽,如果完全吃飽了將領們怎麼克扣軍餉,怎麼豢養家丁。領軍不是一錘子買賣,得長久打算,普通士卒吃個半飽就可以了。可任由羅左如何規勸,趙行都置之不理,堅定認為要收士之心必須讓士卒吃飽喝足。

羅左的目光看起來十分憤怒,什麼都听不進去,大人到了山東就像變了一個人,那里有這樣當官的,那里有這麼領軍地。不結交官吏、全心對待士卒的人听起來好像是為將之道,可這樣的人死的比誰多早。

「一千倆!」趙行咬牙切齒說道。

「黃川,給吧,三個月後就要去榆關,士卒們沒有真槍實彈操練,大伙死無葬身之地。」

黃川嘴硬,心里也知道不操練的破虜營去了榆關就是送死,這樣的例子在遼東見地多了。

看著銀箱被抬頭,黃川一**坐在地上,心酸無比,文盡貪墨,武盡怕死,遼東如此,山東如此,何日才能安邦?何日才能復遼土?

燦燦白銀晃的師爺心里慌,目光快掠過他的東家,可東家背靠太師椅閉目養神看不出什麼意思。閉目是為了心里盤算,一千倆,嗯,雖然少了點也比沒有強,自己拿一半,下屬按照級別平分,每人多少也能撈點。反正就是一個折子而已,誰叫踫上一個不知道規矩的憨子呢。做人也要給自己留條後路,誰知道這小子以後什麼境況,听那吳穆口氣東廠的李公公很看重他,既然上面有人那自己就不能做的太過分。

「趙游擊,這又是何必呢?募兵一事乃是聖天子的恩準,上本是本官地份內事,趙游擊客氣了,客氣了。既然趙游擊如此心誠,好吧,本官一會就寫,今夜就快遞京師。」陶郎完全不顧他地烏紗帽是因為趙行的軍功才保住地,也不管這些銀子是遼人立了擎天之功的賞賜,心安理得收下了銀子。

「大人,趙游擊年少規矩知道的少,還望大人海涵。」沈有容見趙行臉色不好,怕他說出什麼忌諱之語來,搶先一步打了招呼。

「如此學生告退。」趙行臉色不好但是口氣卻是出奇的平靜,可他身後的羅左分明現趙行藏在身後的雙手在顫抖。

「大人,你沒事吧。」出的門來,羅左上前一步問道。

「回營。」

兩人才走出兩步,只見一隊鮮衣怒馬的緹騎迎面而來,驚的路人四處逃竄。

「快,圍住巡撫衙門,不要讓犯官陶郎逃月兌。」帶頭千戶勒住戰馬,馬鞭一指,上百校尉聞聲而動。

天啟二年四月的最後一天,登州巡撫陶罷官奪職,押解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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