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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霹靂(上)

廣寧的天氣很好,努爾哈赤的心情更好。

城內的早已清掃干淨,為了防止灰塵路面還曬了水,鮮紅的氈布從巡撫衙門一直鋪到城門口,剃的廣寧百姓跪在街道兩旁,家家張燈結彩,經過上次進城的波折廣寧百姓低著頭大氣都不趕出。

巡撫衙門內,八旗勛貴、後妃福晉和蒙古各部落使節濟濟一堂,美酒成壇成壇的上,烤全羊成只成只的傳,大堂中央上演著游牧民族特有的舞蹈,不秀麗但狂野。

大堂內的祝福聲一陣高過一陣,大金的各個貝勒貝子依次敬酒。

「大汗,多爾袞今年已十一了,掛著和碩額真的名分不能為大汗分憂,大汗不如讓多爾袞干些實事,將來他必為大汗的狩獵時的獵狗,打仗時的戰刀。」輪到努爾哈赤十四子多爾袞敬酒,他的母親、大妃阿巴亥挺起胸膛靠上了努爾哈赤手肘,膩聲道。

「祝長生天永遠眷顧阿瑪,阿瑪頓頓吃的下一頭牛,對外打的明狗滿地找牙,對內給我們再添個弟弟。」多爾袞還沒有完成長開,聲音听上去略顯幼稚。

努爾哈赤被阿巴亥頂的心頭火氣,又喝了些酒,只覺得渾身燥熱,恨不得和婆娘去後堂大戰一番。兒子的祝福正中他的心頭,這廝听的哈哈大笑,端起多爾袞的酒杯一飲而盡。

「好,好,好,多爾袞已經十一了,從今日開始阿瑪就劃撥五牛錄歸你統領,好生做,做的好阿瑪有重賞。」放下酒杯,大手在多爾袞的腦袋上來回撫模,滿臉的慈祥。

努爾哈赤以前並不太喜歡這個兒子,因為他覺得這個兒子長的太過文弱,不如其他兒子那麼雄壯,文弱代表上不了戰場,一個上不了戰場的兒子就成不了自己的臂膀,這讓他如何喜歡。當初封他為和碩額真不過是因為他母親是大妃,子憑母貴而已。

見丈夫如此開心,阿巴亥心里有些得意。她有三個兒子,老大已經成年了,但是卻是悍勇少謀之輩難成大器,小兒子多鐸年幼,不足八歲很難推到前台,只有二兒子多爾袞即將成年,要知道大汗已步入老年,按照大汗的身體狀況現在開始培養多爾看袞正好以備將來,沒有人比阿巴亥對努爾哈赤的身體狀況更熟悉。

阿巴亥瞬間即逝的得意努爾哈赤沒有看見,但下有心的貝勒們卻是看的真切。

圍繞懸空的儲位努爾哈赤的老婆和兒子們展開了爭奪,爭奪過程中的血腥、殘忍、心機絲毫不下任何一個中原王朝。先是幾個兒子聯合搞死了老大褚英,褚英一死四大貝勒立刻展開了布局,三貝勒莽古爾泰的生母是努爾哈赤的新立大妃富察氏,他本人也是英勇善戰,屢立戰功深得努爾哈赤的喜愛,在金國的地位僅次大貝勒代善。

大貝勒代善和三貝勒莽古爾泰將來繼承汗位的可能性太大,他們兩人成了角落里毒蛇的眼中釘。

努爾哈赤的後妃中富察氏和阿巴亥最受他的喜愛,雖然富察氏是大妃,但是阿巴亥更年輕、更富有**,努爾哈赤更寵愛她。

富察氏被立為大妃不久,一股流言從大金王宮里流出,很快在金國上層貴族中流傳,八旗旗主、統兵大將們都知道了大貝勒代善和大妃富察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始作俑者不需要有確切的證據,她說,有人推波助瀾,讓流言傳到努爾哈赤的耳朵里就行。宮廷的角力的結果是富察氏被休棄,代善被從主政位置上扒了下來,莽古爾泰也因為生母的緣故遭到了努爾哈赤的打擊,阿巴亥登上了大妃之位,四貝勒洪太吉掌管了正白旗,獲得了努爾哈赤的倚重。

阿巴亥看似無心的建議,多爾袞天真無邪的祝福,努爾哈赤的釋懷大笑和慷慨一一落入有心者的眼里。

大貝勒代善仿佛睡著了一般,眯眼低頭大口喝酒,三貝勒莽古爾泰則是滿臉的義憤,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只有四貝勒洪太吉最是平和,笑呵呵地說道︰「十四弟,還愣著干嗎,還不快謝恩。」說完推了一下沉浸在巨大幸福之中的多爾袞。

「謝阿瑪,我一定把手下的兒郎教好,讓他們個個變成猛虎,跟著阿瑪和各位大哥為大金奮勇殺敵,攻城拔寨。」多爾袞順勢靠上洪太吉,昂起頭顱揮舞拳頭,顯得信心十足。

洪太吉的大手拍拍多爾袞白皙的臉蛋,呵呵笑道︰「好,用志氣,但是我大金的勇士是打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阿瑪給你五個牛錄是阿瑪的恩典,我們幾個和你一般大的時候還拿著戰刀和敵人對面廝殺呢,好好做事,切莫辜負了阿瑪的恩德。」

父慈子孝,兄弟友愛,還有什麼讓老年喪子為兒子爭權奪利頭疼不已的努爾哈赤開心呢,看著二個兒子真是越看越喜歡。

洪太吉是四大貝勒之一,驍勇善戰,頭腦冷靜,屢立奇功,努爾哈赤視他為眼珠心月復,對他的器重自不必說。

難得是的多爾袞這麼上進,好呀,有股子志氣,有志氣才能辦大事。十一年來努爾哈赤從來沒有好好地端詳多爾袞,今日細看,除了皮膚白女敕外其他越看越順眼看分明長的一副熊臉,和他的臉型十分想象,努爾哈赤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李成梁第一次讓他獨立指揮一個小隊的日子,那時他也向李成梁保證努力為大明殺敵。

「哥哥們都跟著阿瑪殺敵,我也要跟著阿瑪殺敵。」多鐸不足八歲,蹦蹦跳跳擠進努爾哈赤的懷里,女乃聲女乃氣地說道。

老兒子,大孫子,向來是長輩的心頭肉,雖然多鐸不是努爾哈赤最小的兒子,但在所有未成年的兒子中努爾哈赤最喜歡他,遼陽頭骨脆裂的費揚果雖然是老兒子,可是這個老兒子幾乎被後金王族遺忘了。

努爾哈赤雙手伸到多鐸的腋下,一把抱緊了他,大腦袋湊到多鐸的女敕肉上使勁蹭了一下,堅硬的胡須扎的多鐸「哇哇」叫。

「好,好,等你長大了,你能領少牛錄阿瑪就給你多少牛錄。」虎頭虎腦的兒子讓努爾哈赤徹底放開了心懷,大手捧著多鐸的臉蛋大嘴親上了上去。

牙齒咬著兒子的女敕肉,口水流了多鐸半邊臉,被兒子推壤的努爾哈赤毫不在意。

努爾哈赤沉浸在天倫之樂中,可他的話在眾貝勒貝子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領多少牛錄就給多少牛錄,那他如果能領八旗是不是給他八旗呢。不光努爾哈赤的兒子看多鐸的眼光不一樣,室內其他統兵大將和蒙古使節的目光也熱烈起來。

一道冰冷的目光看著阿巴亥心里冷,那是三貝勒莽古爾泰,阿巴亥心里一驚,暗想莫不是他知道些什麼,目光一轉,見四貝勒洪太吉正樂呵呵看著丈夫和兒子,阿巴亥心靜了下來。

「大汗,大汗。」阿巴亥拉了拉努爾哈赤的衣角,輕聲提醒道,見丈夫沒有反應手上又加大了力氣。

「啊。」

阿巴亥見丈夫一臉不解的看著自己,伸出手指向下的貝勒們和使節指了指。

「哈哈,哈哈,喝酒,喝完這一輪班師。」努爾哈赤放開兒子端起酒碗大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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