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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夜色下兩個各懷心思的少年一人細語一人傾听。卻皆是全神貫注連身邊有人來去也不曾注意自然更不會注意到不遠處的陰影里藏了一個同樣在傾听的人。

隨著方鏡明的話語不單是姬揚為那些推翻了自己長久以來認知、細想卻是絲絲入扣的話語而心神大亂連躲在暗處的姜承昶亦是心頭劇震。

無論是與姬揚還是與姬雲飛她都沒有什麼太深的交情對于他們之間的矛盾也只是近日有所猜測早先並不知情。然而就是為著這一點猜測她今晚才站在這里。

她並沒有探人**的癖好也沒有起過借此事來挾制姬揚的念頭她之所在這里不過是因為物傷其類。

人總是對與自己有著相似遭遇的人有著強烈的好奇心與復雜的感情也許是想看別人在相同處境之下是如何解決問題;又或者只是單純為自己打氣告訴自己這樣的痛苦並非是獨自一人正在遭受還有人與自己一樣以此取得一點心理上的籍慰。

姜承昶不知道自己是哪一類她只知道當自己察覺到姬揚母子之間的暗涌、又得到後來的情報之後便一直密切關注著他們的舉動迫切想要看一看他們接下來會走到哪一步。

姬揚既已下狠手囚禁了姬雲飛那接下來他會怎麼做?一直拘禁?威嚇?姜承昶很想知道他們之間的決裂究竟會有多

然而事實卻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據那叫方鏡明的少年所講。(手機閱讀.)整件事、從策劃到實施從頭到尾竟然都是在姬雲飛地默許之下生的。她明明知道姬揚正在想法挖她的牆角、設計下伏準備動她她卻一直裝作一無所知不動聲色甚至是縱容地等待著姬揚的最後一擊。

真是太荒謬了!這還是那個精明強干的姬雲飛麼?這還是那個手握大權予奪予取地姬雲飛麼?

姜承昶幾乎恨不得掠過去將姬雲飛從榻上拎起來。質問她為何要這麼做。

然而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在姬揚痛苦的神色與低語中她找到了答案。

原來一切竟不過是一個拙言的母親與一個別扭的孩子之間暗自的賭氣較勁而已。

姬雲飛想把最好的給姬揚卻忘了問這是不是他喜歡的。被強塞到高位上的姬揚又因「新仇」勾起「舊恨」自然而然對姬雲飛生出了抵觸之心。甚至不惜密謀對付。

怎樣一筆爛帳啊!姜承昶很想笑笑這幫人地無知與烏龍可是唇角卻怎樣也彎不出那個微笑的弧度。莫不是被夜風吹得涼了、僵了麼?她慢慢模上自己的臉卻現已是一片濡濕隔著薄薄的巾布依然能模到臉上肆掠的液體。

多大的人了居然還能為別人的故事、為別人的故事而流下了自己的眼淚。

「……我怎麼知道啊她從不跟我說……我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就再也沒抱過我……我一直以為她根本不在意我……所有地一切不過是利用我完成她自己的野心……我怎麼知道她會是這麼想的……」

夜風繼續送來姬揚斷續的低語他素日飛揚地神采與自信的聲音如今已完全為慌亂無措所取代。現在的他不再是那令百官刮目相看的少年天子。不過是個無助的普通少年而已。

姜承昶不想再听下去。她草草抹了抹眼楮拖著不知何時變得沉重的步子急急向外走去。

她不願去听可是耳邊仍然回蕩著剛才的話語。

……她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

……我一直以為她根本不在意我……

曾努力不再期待、自行封上一層厚繭的心忽然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裂開了一條細縫。頑強地蔓藤從里面探頭而出將縫隙一點一點撐大。

……她不告訴我……我以為……

姜承昶忽然在並不隱蔽的地方停下腳步。顧不上自己決不能被別人現行蹤只愣愣捂住胸口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生怕一個節奏不對便打亂了那新生出的、正在逐漸擴大的一份狂喜。

……也許事情真的並聯像自己一直以為的那樣……也許自己與她真地有轉圜地機會……但。她是不是也這麼想呢……母……親……

姜承昶忽然生出一種渴望、一種沖動。恨不得現在就立刻飛奔回皇都飛奔到宮殿……去問她。去問那個少時對自己多般疼寵、自爹逝去後便慢慢疏遠了自己的母親她是不是其實也在意自己地只是拙于宣之于口而已。

正心神激蕩間忽然捕捉到前方傳來的腳步聲。僅余的一點理智驅使著她躲到更隱藏處。

幾個神色匆忙慌亂的人很快便從她面前經過。不經意的一瞥姜承昶突然愣了一愣。

那是……葉宮?晌梁嘉楠只覺頭大如斗。

這事還真是狗血啊想他來這里本是為了勸解姬揚不要對他老媽太狠免得以後哭都沒地方哭去。誰料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面如死灰的姬揚和昏迷不醒的姬雲飛那瞬間他腦中頓時掠過無數「掙扎著最後一口氣交待完遺言解釋完誤會便含笑長逝」的鏡頭。那一瞬間他甚至屏住了呼吸準備等姬揚說出那句經典的「我不許你死」。

好在最後誰都沒死。姬雲飛乍眼看上去雖然嚇人但所幸呼吸算是平穩除了手指時不時痙攣抽搐之外倒也沒有別的癥狀。

對于除感冒燒拉肚子之外的病侯一無所知的梁嘉楠只有按著一點淺薄的基本常識將屋里爭奪氧氣的人統統趕出去再等專業醫生的到來。

他雖在屋里眼楮卻不時往外面看看。也不知那姓方的家伙同姬揚說了什麼弄得姬揚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竟跟死了親娘——呸呸一時口誤——總之很難看就是了。若不是記得自己的職責是守著姬雲飛他幾乎要沖出去揪住姓方的衣領將他拖走。那小子一定是在落井下石!姬揚狀態都那麼糟糕了他還來火上澆油!真是應該把他流放到辮子戲的寧古塔去做苦力!

梁嘉楠正憤憤不平時听到門口傳來一陣忙亂的腳步聲他心里一喜知道肯定是醫生來了。

「快來看看我不敢亂動不知現在怎麼樣了。」他迎上前向姬青道「這兩位是——

在前面引路的姬青答道︰「這位是太尉的貼身侍從這位是葉姑娘若不是她我還找不到人呢。」

梁嘉楠順著她的手勢看到跟在最後的那個人頓時驚呼道︰「你——姬青奇道︰「怎麼?」

「不沒什麼。」梁嘉楠拿不準要不要揭露她的身份只得打個哈哈掩飾過去「現在還是姬大人的病最要緊。」

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那位貼身侍衛已然走到屋中見到靜靜躺著的姬雲飛眼皮一跳。當即從懷里模出藥丸等物先就著旁邊的半壺清水喂姬雲飛吃下了藥又輕輕在她頭頂與胸月復與分別推拿片刻。

半晌藥力化開後姬雲飛果然慢慢睜開了眼。

趁著姬青驚喜地沖上去噓寒問暖的時候梁嘉楠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那跟在姬青兩人身後穿得一身灰撲撲的像一只灰蛾子似的人可不就是前兩天還錦衣玉帶的葉家二小姐?

葉宮自然不會說是擔心他所以也跟著過來了只淡淡說道︰「恰巧而已。」

「恰巧?」

「恰巧遇到這位大人要找人我便指給她看了。」

葉宮說得輕描淡寫梁嘉楠卻听得懷疑起來。他雖然不知道姬青與姬雲飛的關系但單看她關切的表情亦可知兩人之間感情不淺。連姬青都不知道姬雲飛的貼身侍衛在哪里葉宮卻知道還為她指路這實在不是用一句恰巧就能解釋的。

他剛想追問卻在看到葉宮關切的眼神後頓住了。

算了世上誰沒點錯蹤復雜的關系網呢?就結果來看她做的也是好事。若不是及時找到人姬雲飛也不會這麼快就醒。何況自古官*商*勾*結也許她從前就與姬家有交情只是沒有告訴過自己而已……算了反正自己和她也不是什麼多深的交情憑什麼要人家對自己掏心掏肺呢?

梁嘉楠正自行化解著心中突然生出的郁悶時听到有人喊他︰「梁公子。」

「哎。」他忙湊上前去「姬大人你醒啦小揚就在外面要叫他進來麼?」

姬雲飛示意侍從扶自己坐起微微喘著氣掠開一綹被冷汗濡濕的額剛要說話時卻見門口人影一閃姬揚已站在門框處。因屋中人多他跨不進腳雙眼卻是直直看向姬雲飛臉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燭光下閃閃亮。

「母親。」

听見這久違的呼喚姬雲飛不由一愣。

梁嘉楠卻搶先「咦」了一聲緊張地問道︰「小揚你怎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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