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是要去哪里?!」感覺到風聲呼呼灌進耳中一切聲音都模糊了只有清脆而沉穩的馬蹄聲一下一下清晰有力地敲著梁嘉楠只有拼命扯著嗓門問話。
天冬縱馬疾馳居然還有閑暇回話︰「你不是心里很擔心一直放不下那件事麼?今天就帶你去看看!」
梁嘉楠直听得傻了眼︰「可是——」
「若錯過這次機會下次不知是何時說不定你再不會回到這里。難道你準備遺憾終生麼?」
「當然不!可是就這樣過去怎麼行?」
「那你準備怎麼辦?準備好厚禮上門賠罪麼?」
梁嘉楠頓時語塞但這並不代表他認同了天冬的話。只是一時想不出反駁的理由而已。
說話間剛才遠離的青磚白瓦的縣城已宛然在前。這時天冬也放緩了馬兒奔跑的度。
堪堪走到城中後天冬將馬一勒攔住路邊一位姑娘問道︰「這位姐姐請問城里是不是有家姓張的生意人家?」
那女子見問路的是個俊俏小哥兒臉上當即放出了紅光︰「有啊。小哥兒你是來尋親的麼?」
「是啊不過我找的是兩年前剛結了親的那位張小姐。我听說她搬家了請問姐姐你知道她住在哪里麼?」
「喏往那邊走進去後往右邊的巷子里拐也了其他子後第一家就是。她開了家藥材鋪子。叫寶善堂老大的招牌一看就知道了。」女子熱心地指點。
天冬向她微微一笑︰「多謝姐姐。」
說罷再不看那兩眼直地女子一眼勒起韁繩打了個轉……便往她指的方向而去。
寶善堂果然如那女子所說一般十分顯眼。整條街上招牌最大最亮的就是它家。鋪面也大單是朝街這邊的門柱就有三根都是兩扇開的大門。
看到藥店後梁嘉楠卻止住了腳步。
小巷緊窄兩人早已下馬。見梁嘉楠不動跟在他身後地天冬也停下。一手安撫著不停噴響鼻的馬兒問道︰「怎麼不過去?她們看起來似乎過得不錯剛才我問話時那女子臉上也沒有什麼鄙視之色。看來這位張小姐是個能人別人都不好再說她閑話了。」的確想讓輕視你的人自動閉嘴最好的法子當然莫過于證明你比她們能干。
見梁嘉楠不說話只呆呆看著對面客人進進出出的藥鋪他又說道︰「你過去向她們認個錯。就此放下心結不正是皆大歡喜的事情麼?」
听到後面幾個字梁嘉楠沉默一會兒說道︰「但是。你不覺得這樣份量太輕了麼?」
「她們自己能干難道還稀罕你的賠罪禮?有時候送金送銀不如一句真心實意地話來得貼熨。」
「但是如果換作是你眼看著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當初對不起你的人突然又跳出來向你道歉你會怎麼想?」
「這……你怎麼想?」天冬反問。
梁嘉楠答得斬釘截鐵︰「我會以為他是來打秋風的。」
「……難不成你還想等她們再次落魄了。再由你來出面施恩?」
梁嘉楠火了︰「我像這麼無聊歹毒的人嗎?我不過是覺得現在過去道歉實在太輕忽了感覺好像只是為了我自己不再覺得內疚卻沒有考慮過對方的心情。一路看中文網」
天冬無奈︰「那你想怎麼辦?」
「……不知道。」
于是兩人一齊默了。
半晌梁嘉楠推推他︰「呃那個時候也不早了。咱們還是繼續上路吧?」
「上路?轉回去麼?」
梁嘉楠點頭。
天冬問︰「真就這樣回去了?」
梁嘉楠再度大力點頭。討好地看著天冬。
「那麼走吧。」天冬二話不說牽起馬就往回走。梁嘉楠忙跟在後面。
回去的路上雖然景色如故但不旦太陽比來時熱了許多不說連馬蹄聲都沒有來時那麼清脆好听了。
梁嘉楠坐在前面想偷看天冬的臉色卻不敢做馬背轉身這種高難度動作。但從感覺上來看天冬似乎並沒有生氣只是一心一意操縱著韁繩。
忙得一頭大汗把自己帶回縣里自己卻在緊要關頭很沒種地溜了回來還找了一堆有的沒的借口這換了任何人都要抓狂吧?何況是向來愛看他笑話地天冬說不定他正在想難得今天好心幫自己一把自己卻這麼不上道這事簡直可以做為一生的把柄。這麼一想梁嘉楠更加不安了。
「那個謝謝你哈。你一番好意我很感激但我真的不知道該對她們說什麼好……畢竟她們吃苦時我什麼也沒做過而今日子好了我卻湊上去實在太那個了一點。呃當然說這話我也不是巴望著她們倒霉好去雪中送碳只是……只是覺得這麼去很不合適啊。啊總之多謝你幫我是我自己有問題不懂得把握機會。」
說到後面梁嘉楠只覺得越來越亂自己也不知道在講什麼。
這種致謝法還真不是一般的亂七八糟看來天冬是不會原諒自己了。
正不安間忽然听到久久沒有做聲地天冬說話了︰「我做我想做的你做你想做的你不欠我什麼也不用謝我。」
這話乍听來冷淡細細一想卻讓梁嘉楠笑眯了眼︰「啊許久不見你還是這麼別扭。說一聲不用謝會死麼?非要繞這麼一圈累不累啊?你-
「那麼我很生氣。」天冬冷冷說道。
接下來的時間就在梁嘉楠的不斷討好與天冬地不假辭色中度過直到兩人感上大部隊。坐回車中梁嘉楠依然小心翼翼地竭力討好天冬。聲姬揚握住信的手指猛然一緊停頓片刻將密信放入懷中。
「陛下」進來地是一名略顯單薄的少年面色恭謙。他向姬揚行了一禮道︰「陛下。明大人已經到了。」
姬揚沉聲道︰「讓她進來。」
「是。」少年剛要退出卻被姬揚叫住︰「方鏡明!」
「小人在。」他恭敬地應道。
姬揚注視著他有禮卻略嫌冷淡地面容猶豫一下說道︰「明大人過來後你便一旁隨侍吧。」
听到陛下的吩咐方鏡明眼中略過一抹異色卻仍舊執禮恭敬地答道︰「是。」
不多會兒一名年紀約在四十歲開外的女子跟在方鏡明身後走進來向姬揚揖去︰「參見陛下。」
姬揚從書案後起身。伸手向她虛扶一下︰「免禮。明大人請坐。」
落座後明倫看了一眼侍立一六的方鏡明欲言又止。注意到她地神情姬揚道︰「明大人但說無妨。」
「是。」也許是因為往常都是二人會面。今日卻多了一個外人又或者是心知所說地事太過重大在朝中浸婬多年的明倫還未開口額上已微微冒出了汗。「陛下吩咐地事情臣已安排下去。那些糧……糧草都已準備妥當陛下隨時可以調用。」
「明大人辛苦了。」姬揚贊道「難怪朝中上下都夸大人你打理財政十幾年國庫便翻了兩番。果然是操持有道。」
對于皇上地贊譽明倫陪笑兩聲並不見歡喜之色反而有些勉強。躕躇片刻她終是問道︰「去歲水患方平今年剛開春。水位便一直升高。產糧的那幾處地方。去年已是顆粒無收今年只怕也……連駐京軍隊都被拔去修理河渠、管理災民了。糧食更加吃緊。雖說前月幸好有華國皇帝同意我朝借糧之請但是……陛下為何要留下這許多糧草卻不往災區呢?」
明倫一面說一面偷偷打量姬揚的臉色試圖看出些什麼但姬揚不僅那業已長開顯出明顯輪廊的眉宇與其母一般英秀連表情也是如出一轍略嫌冷硬令人看不出心民——
雖然他本人並不喜歡這種相似。
新帝登基已有三年開始眾臣子雖然表面上君臣之禮做得無懈可擊但無論是誰都沒有將這位男帝放在心上。畢竟依例來說設立男帝為為保持皇家血脈的純正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行為。男帝縱使登基一切權力仍舊掌握在輔政的大臣身上。新皇所能行使的權力不過限于他所居住的宮宇之中罷了至多再批寫無干緊要的奏折。
但姬揚卻是個例外。先是輔國大臣——她地母親姬雲飛力排眾議堅持讓姬揚參與議政、並將一些小事交與他處理。听說私下里還每日布置課業抽空教導姬揚治國之策。
一開始其他臣子對她的舉動很是不以為然雖然也有人說這是姬雲飛為獨攬大權而玩的手段但這股議論聲很快就消失了。姬雲飛在朝中的威信與權勢已無人能及而且私下還有她們母子不和地傳聞。這麼說來姬雲飛所為到底是為著什麼呢?
沒有人能猜得到她的用意。人們所看到的是日趨成熟、行事越來越滴水不漏的皇上。
隨著6續幾件處理得極漂亮的大事已有不少臣子覺得可惜皇上錯身為男子。但卻有少數人說無論女子還是男子只要手段群足夠服眾、能夠好好治理天下便可。
明倫便是後者的一員。有時想想她亦覺得訝異。因為甚至在半年前她連想都沒往這方面想過。然而現在她卻可以為了新皇去做任何事。
待明倫將疑問說完頓了一頓見姬揚沒有回答的意思便連忙加上一句︰「臣知陛下必有深意是臣糊涂了。」
「明大人若是糊涂這天下還真沒幾個清醒人了。」姬揚淡淡說著語氣也辨不出是贊是譏。
明倫于是將頭垂得更低心道陛下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恩威並重也學了個十足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