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時間再往回推十幾個小時,就是陸新華被律師接回去之後。
在回家的車上,陸新華就不停地嘟嘟囔囔,姐姐陸葵的脾氣他是知道的,最討厭自己在外面瞎胡鬧,不正經打理公司。今天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在姐姐看來,根本是不值得的。商場上講究和氣生財,不到萬不得已,都不願意結下莫名其妙的仇敵。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不是。姐姐平素做事雖然也強勁,但那都是有利益在後面支撐,為了這種毫無利益的所謂意氣之爭,弄出這麼大的場面,在陸葵看來,絕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不成熟表現。也許就算這次姐姐幫自己擺平這件事,但在公司的運作上,姐姐絕對會收權了。
好不容易才過上愜意的日子,陸新華真的不願意失去這份權力,那種借著輝煌集團的名頭指點江山的感覺,那種在小老板面前侃侃而談意氣風發的張揚,那些恭維的語言、諂媚的笑容、討好的舉動,一切一切都讓他如此迷醉,可是,這一切都將成為過眼煙雲了。
一路上陸新華還不時從趙振東律師那里打探消息,趙振東律師臉色也不好看,對陸新華的問題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著。他對陸新華一直沒什麼好感,只是拘于自己的職業角度,才出面辦理一些事情。
來到姐姐的別墅,陸新華的腿肚子就有點發軟,陸葵的臉色倒還平靜,只是姐夫劉新華只是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就進書房了。本來晚上兩口子想過一個浪漫的平安夜的,在郊區都已經訂好了別墅,和幾個相熟的生意伙伴吃完晚飯後,正開車去郊外,就接到兒子劉力的電話,才知道陸新華身上發生的事情。
不管怎麼樣,陸新華總是自己的弟弟。陸葵心里雖然惱火,也不能不管,只好先打電話撈人,再給自己的律師打電話,讓他去派出所交涉。自己也只好結束浪漫之旅,返回家里。
佣人上來給倒了一杯水。陸新華覺得嗓子都要冒煙了,這才感覺到姐姐家里這位不怎麼漂亮迷人的姑娘今天如此順眼,咕咚咕咚把一大杯水都喝了下去,示意小姑娘再去倒一杯來。
陸葵把趙振東叫到書房,別墅很大,陸葵和老公劉新華各有自己地書房,互不打攪辦公。陸新華坐在沙發上,耳朵卻豎起了听書房里的動靜。
這個別墅他來的次數也不多,因為他有自知之明。他並不大受姐夫待見,對于姐姐把自己拉進輝煌集團的管理團隊,姐夫本來是不大同意的。只是因為姐姐的堅持,才看在她地面子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陸新華倒不會因為這個而記恨姐夫,因為他非常明白,自己根本就沒有記恨的資格。整個輝煌集團完全是姐夫白手起家,一手創建起來的,即使姐姐雖然在後期公司的發展上幫了姐夫很大的忙,但也不敢在大事上違逆姐夫的意思。
陸新華是知道姐姐發達的經歷,從最初的小秘書過渡為正牌夫人。中間也經歷了很多辛酸挫折,起初陸家是很不恥于姐姐和劉新華的關系。陸新華記得,姐姐進入劉新華地公司時,劉新華的公司還很不起眼,而姐姐成為劉新華的情人時,劉新華也才剛剛起步,以陸葵地美貌和智慧,什麼樣的老板釣不到,非得在劉新華這棵樹上吊死。還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雖然姐姐從來沒有透露過她和姐夫之前的情人關系,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又怎麼看不出來。
沒想到姐姐還真的非常有眼光,劉新華的輝煌集團越做越大,成為了江州市首屈一指的民營大企業。本來以為姐姐一直做著小星也可以心滿意足了,自從輝煌集團發達後,姐姐給家里的資助也越來越多,家人看待姐姐的目光也逐漸變化,慢慢地默認了姐姐和劉新華之間關系。到後來居然有點以此為榮地心態了。不管怎麼樣吧。雖然是情人,總也是排名第二的。除了正妻就是她了,並且劉新華此後似乎就收起了所有的花心,再也沒有在外面沾花惹草。家人就對姐姐的狀況逐漸接納了。
沒想到姐姐居然還成功地趕走了老大。自己坐到了正妻地位子上。這樣一來。姐姐在家里地地位是直線上升。連老爸老媽在她面前說話都要加了幾分小心。更別說陸新華自己了。親戚朋友更是眼羨不已。
這次好不容易說動了姐姐。讓自己也進入公司地管理層。沒想到就惹了這麼大一個禍。陸新華見姐姐在書房里一直沒有出來。心里就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輝煌集團雖然是一個家族式企業。但是在管理上還是盡量采用現代企業管理制度。家族里地人參與企業管理地並不多。姐夫那邊。也只有他一個堂弟。一個佷子。一個佷女進入了公司地管理層。還都是有些真才實料地人。堂弟是和他一起創業地伙伴。兩個晚輩也都是從基層模爬滾打起來地。而姐姐這邊。就只有自己了。
陸新華本來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地能耐。起初幫姐姐做些秘密地事情。打打雜。也還知進退。懂分寸。姐夫這才同意提拔自己進入管理層。只是後來奉承話听得太多。自己就飄飄然不知道幾斤幾兩了。特別是地位上來之後。與其他一些公子哥兒打交道地機會也多了。與政府官員們吃喝應酬地時間也多了。別地沒學到多少。官架子和紈褲習氣倒學了個十足十。
陸葵在書房里足足和趙振東律師談了半個小時才出來。送走趙振東之後。陸葵坐到沙發上。慢慢地核實一些事情。從趙振東那里。她已經了解到許多事情。包括蘇立弘地姓名。大致背景。當然。事情地真相還需要從陸新華嘴里說出來。
「……因為之前有過沖突。那小子太不給面子。弄得胡秘書長地面子上也不好看。轉而有點看輕輝煌地能力。」陸新華也不是一個笨蛋。知道要把胡國華拉進來頂罪。「當時在場地還有河邊分局地馬朝文。我看他很是偏袒蘇立弘那小子。那小子太陰了。居然在那種情況下海想著錄像留證據。」
陸葵也不知道居然還有前面的沖突,看著陸新華的臉色就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來。原來還以為只是蘇立弘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老板,現在後面居然還有著馬朝文的影子,而馬朝文背後呢。尤其可惡的是,居然還把陸新華關了一夜?這要傳出去,輝煌的面子往哪里擱?
「所以,今晚踫見了那個家伙,你就想教訓人家一頓?」陸葵譏諷地說,伸出指頭狠狠地點了一下陸新華的額頭,「你還有沒有腦子?帶你這麼久了,還是這麼小家子氣的行徑。」
「姐姐啊,你總不能這麼讓弟弟白關一夜啊,要是傳了出去,知道的會說姐姐寬宏大量,不跟人一般見識,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姐怕了他們了。就算馬朝文幫著他們,又有什麼了不起?姐姐還會怕一個小小的分局局長?」
陸葵斜瞥了弟弟一眼,她才不會上當,弟弟的激將法也太小兒科了。但是,不管怎樣吧,陸葵想起蘇立弘那張讓人厭惡的面孔,就有點牙癢癢。
「分局局長也並不可怕,只是他知道是胡國華在你身後,還有輝煌集團的背景,居然也敢把你關一夜,這樣的魄力就不能以所謂的正義感來解釋了。他身後也不是沒人,這里的關系很復雜。我打電話讓人查一下。」
陸葵的關系還是很野,半個小時後,電話就來了,要她收一個郵件,從郵件里得到蘇立弘的公司信息後,陸葵就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小子跟公安系統的關系很密切啊。
如果僅僅是為了弟弟的面子,甚至是為了輝煌的面子,陸葵見到蘇立弘背後的情形後,也不會貿然挑起一場戰爭。但是,不給這個小子一點點教訓,陸葵心里也過不去。雖然那件事還無法確定,可是誰讓他長著一副讓人厭惡的面孔?
陸新華看了郵件後,也有點打退堂鼓,沖動之後的陸新華也知道掂量掂量事情的利害,再說這次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語氣就軟了下來︰「要不,姐姐,這次就算了,饒過他了。下次抓到他把柄再整治他。」
「不行!」陸葵一開口連自己都嚇了一跳,聲音尖利得不像自己發出來的。陸新華詫異地看了姐姐一眼,都不知道她為什麼也有這麼大的情緒。陸葵穩穩神說︰「不行,陸家的面子不能這麼不值錢,你也不能白關一夜。這個小子總是要教訓教訓的。這事你別管了,我跟你姐夫說。」
劉新華正好從書房出來,听見妻子的話道︰「什麼事啊?看把你氣的。」
「新華在外面受委屈了,那家伙身後有點背景。我想著教訓教訓他呢。」
一听到妻弟受委屈,劉新華的腦海里馬上出現的是兩伙流氓打架的場景,就沒放在心上,說︰「這點小事還要你出面?早點處理早點休息吧。記住,小懲即可,給人留點余地。」
陸葵溫柔地笑道︰「你去休息吧。我知道怎麼辦。」
一听到姐姐能幫自己出頭,陸新華早就把擔心丟到九天雲外去了。
等劉新華走進書房,陸葵拿起手機,想了一下,撥打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