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頭粉面丙這句話一下子打了兩個人的臉,當初約定的時候是這麼說的,丁強生負責決定時間和地方,單由蘇立弘來買。
丁強生見酒樓的服務員把這個油頭粉面的家伙帶進來,心里氣就大了,心想這里好歹是自己的管轄範圍,居然服務員就敢把外人帶進來跟自己說這種話?這不是當面打臉嗎?訂好的包間再讓給別人,自己還要不要在這里混?
當初為了面子,丁強生是把酒店里最好的包間給定了下來,仗著他和酒店的關系,自己帶了一箱白沙液過來,酒店方面也沒有一句廢話。
現在時來了哪路大神,居然要自己讓位子?
蘇立弘也是第一次踫到這種情況,心想還真有財大氣粗的人啊。心想這些人從哪里看出自己和丁強生居然就是被人捏的軟柿子?
「丫頭,去把王皮蛋叫來。」丁強生沒有理會油頭粉面丙,對旁邊畏畏縮縮的女服務員說。
「王總……王總現在不在。」服務員眼光躲閃著說。
丁強生拍桌就站了起來︰「這個王皮蛋機靈了,生意不想做了?丫頭,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總之你去轉告王皮蛋,如果他還想在這一片做生意,五分鐘之內給我趕過來。」
丁強生這話也不是嚇唬酒店老板,酒店正在丁強生的轄區內,丁強生作為當地派出所的副所長,真要往狠里整一個人,特別是這些餐飲娛樂行業的生意人,說讓他開不了業,那是一句狠話大話,可是讓他慘淡經營,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做生意天天賠錢,比停業還慘啊。
女服務員趕緊跑了出去,能不能找到王皮蛋已經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
丁強生打發走了服務員。端起酒杯對蘇立弘和馬軍生說︰「不好意思,剛才打斷了,來來,我們繼續。這事怪我,挑了這個狗屁酒店。我也贊助一杯,給蘇總賠罪。」
馬軍生斜乜了一眼油頭粉面丙。然後把酒瓶往桌子上重重地一頓。豪氣干雲地說︰「蘇總。不就是對著瓶吹嗎?來。丁所贊助。我先干為敬。」自己喜歡這種打扮是一回事。可是看見別人也跟自己一樣卻是另一回事了。絕不會有看見同類或者老鄉地欣喜。馬軍生此時倒與蘇立弘產生了同仇敵愾地義氣。
朱向陽則假裝沒有看見這個不速之客。然後卻有余光警惕地注視著他。隨時提防著他可能地抓狂。
油頭粉面丙直接被無視了。
類似地情況他也不是第一次處理。很多地食客都是歡天喜地地把場子讓了出來。能得到一頓免費地晚餐總是令人高興地。盡快這其中也付出了一些東西。但是對于一些經濟狀況比較緊張地人或者喜歡沾點小便宜地人來說。這種付出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地。
也有直接駁回了地。或者破口大罵地。不過當他表露了更為強橫地後台後。在他客氣得如同外交家地言辭中。客人不失體面地選擇了屈服。並且往往還把這種屈服當作一種榮幸。
但是。直接被無視……。還真地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
自己一個人。對方有好幾個,其中有幾個看起來孔武有力,是動手不動嘴的主,敵眾我寡,直接上去掀桌子貌似不是一種太好的方法。可是就這麼委屈地走開,回到主子那里告狀,好像也太無能了點。在這種尷尬的情形下,自己那種可以把死人說活的嘴巴居然沒有了用武之地。
油頭粉面丙大聲地咳嗽了一聲,居然沒有一個人回頭。他直懷疑自己是不是穿了隱形衣。他穩住神,清清嗓子說道︰「諸位,還是拜托大家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這次總算有了回應,一個長像打扮和他看起來是孿生兄弟地家伙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劈頭問道︰「你是國家主席?」
「我不是,我……」
「那麼你是國務院總理?」馬軍生根本就沒有讓對方說話的意思。不……」
「那麼你是江州市的市長了?本市地父母官了。看年齡也不像啊,莫非是市長他兒子。」
「不是,我……」
「什麼都不是,連兒子都當不上。那你在這里搞什麼搞?」馬軍生不屑地轉身走了回去。大呼小叫道︰「來來,我們接著喝。」
油頭粉面丙的臉一下子變得血紅。猛地飛起一腳往大門踹了過去,門啪地一聲撞在了牆上又反彈回來,差點踫著他的鼻子。油頭粉面丙慌忙後退了三步。
正在這時,酒店的老板王皮蛋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一進來就沖著油頭粉面丙哈了哈腰,臉上賠著笑道︰「路總,實在是對不起,剛才號包房已經騰出來了。要不,我們去哪個包房?也是我們酒店頂級的包房,六順嘛,你們X總掙了那麼多錢,發雖然還是要接著發,但六六大順不是更吉利?」
被稱為路總的油頭粉面丙在888包房吃了一鼻子灰,正想找個台階下,听見王皮蛋明顯給自己台階下的一番說辭,正要說幾句場面話就後撤,那邊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丁強生,見王皮蛋沖進包間,首先不是跟自己打招呼,而是去討好那個莫名其妙的路總,心里更是不悅,朝著王皮蛋冷笑了幾聲道︰「喲,這還是王皮蛋嗎?是準備搬家了還是傍上粗腿了?出息了啊。不會不認識我丁強生了吧。」
王皮蛋額頭上都冒出汗來,臉上卻賠著笑屁顛屁顛地跑過去說︰「丁所長好,剛才不好意思,失禮了。」接著低聲道︰「丁所長,那個陸總也只是場面上地人,我這不是拿丁所長當自家大哥嘛,所以就冒失地先處理外面的事情,再來招呼丁大哥,丁大哥是自己人,想必不會見怪小弟失禮吧。」
「不見怪,不見怪,大哥今天很有面子,很有面子啊。」丁強生陰陰地說。「我丁強生走南闖北,也算見多識廣,還從來沒有被人從包房里轟出來過。今天居然在我兄弟這里開了眼界,長了見識了。到底是好兄弟啊,什麼稀罕事兒也盡著照顧我。行行,從明天起我也照顧照顧兄弟你的生意。」
王皮蛋的臉皮幾乎皺了起來,正要說什麼,那邊姓路的剛接听一個電話,語氣強硬了起來︰「王總,跟他廢什麼話?給臉不要臉的東西。」然後伸出手指團團指了一圈︰「告訴你們一件事,得罪我沒關系,可是你們已經得罪陸總了。如果識相,讓出包房,我還會為你們美言幾句,若不識相,以後有你們的好看。」
之前姓路的唧唧歪歪,但說話總還算客氣,所以大家也只是不搭理他,並沒有跟他過不去,可是此刻居然還罵罵咧咧,丁強生就憋不住了,他本來就是個火爆性子,今天因為是宴請蘇立弘,所以收斂了很多。他知道自己的火爆脾氣容易得罪人,今天是加賠了十二個小心,就連姓路地上門唧唧歪歪,丁強生見蘇立弘並沒有動手的意思,也就忍了下來,現在見姓路的說話難听。哪里還忍得住,掄起耳光就沖了上去,
正沖過王皮蛋的身旁,王皮蛋慌忙伸手箍住了丁所長。任憑丁所長如何掙扎,就是不放手。丁強生飛起一腳把王皮蛋踢到一邊去了,抓起油頭粉面甲就是左右連續十二個耳光。
「打人了!打人了!」外面的服務員听到包廂里的動靜,大呼小叫起來。丁所長也住了手,推開房門指著姓路的說︰「給我滾!」
姓路的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包房,留下幾句場面話就消失不見了,王皮蛋剛才被丁強生一腳踹倒在地,半天才爬起來,哭喪著臉說︰「丁所長,你惹禍了。」
「有啥了不起的,都沖著我來,大不了這身衣服我不穿了。他能奈何我個鳥!」丁強生忿忿地說。
也怪不得丁強生情緒大,那天因為馬軍生地事情,礙于他老子地面子,跑到茶樓去給馬軍生撐腰,幾個警察手里有槍有棍的,居然被一個普通地平民打翻在地,面子就已經丟光了,再論下去,居然還是自己這邊理虧,還有給人家道歉,人家的來頭更大,這年頭,誰的拳頭大誰就佔道理。
後來冷靜下來仔細想過了,對蘇立弘倒不再記恨,但心里這口氣總是沒地方出,本想今天借著喝酒發泄一下心里的悶氣,卻沒想到又踫見一個不開眼的。丁強生哪里還按耐得住自己的脾氣。
「你知道今天要和你換包間的是誰嗎?」王皮蛋鬼鬼祟祟地說。
「我管他是誰呢,來,蘇總,我們繼續喝酒。」丁強生說著就拉蘇立弘往桌子那邊走去。
王皮蛋還是鍥而不舍地湊了過來︰「丁所長,不是我有意倒您的面子,這個人我實在是惹不起啊,請客的是輝煌集團總經理陸總的弟弟陸新華,被請的也大有來頭,是市政府副秘書長。剛才進來的那人是陸新華的馬仔。丁所長,你也不要怪我,這些人我哪里得罪得起啊。」
「那是,得罪不起他們,可以得罪得起我。」丁強生淡淡地說。王皮蛋的臉更加綠了。
剛走桌子上坐定,888號包間外面就響起了腳步聲,接著門被推開了。陸新華站在門口,謹慎地打量著包廂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