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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雪死死咬著嘴唇,眼中的隱忍幾欲快到爆發的地步,塵毒發了,這個消息幾乎令她承受不住。

天呀!她的愛是錯嗎?

看似是最好的選擇,為何……

獽趕緊扶住漫雪搖搖欲墜的嬌軀,深邃的眼眸中掩藏的擔憂,還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情感,「小姐。」

漫雪一手扶額,一手扶著牆穩住身子,獽這才將手放開,小姐不喜歡別人觸踫的規矩他還是知道的。

漫雪心煩的揮了揮手,「行了,你下去吧!」

她的心都已經亂了,現在是非常時期她不能回去,若是走那連羽國一定會發生不可扭轉的變數,她可以愧對天下,但是一定不能愧對父母,這血債若不討回來,她會死不瞑目。可是要是不會回去,她一定會後悔。

情和孝……

漫雪手指慢慢收緊。冷宮內響起一串悠揚靈動的簫聲,輾轉纏綿,好似有數不清的惆悵!听著渾然斷腸。

小夕尋著簫聲而去,就見到一個素衣女子優雅的坐在樹上吹簫,沒有面紗的遮掩,那容顏好似吸進天地靈氣一千年幻化而成的仙子,即使沒有胭脂水粉的裝點,卻可以輕易令人心醉。

那孤傲出塵的氣質,天下間便只有一人。

「沫沫。」小夕眉頭輕皺,听著憂傷愁哀的曲子,是那般揪心,不禁濕了眼眶。

小夕抬頭仰望著那美得不似人間的女子,為何會有這般難言的痛?

漫雪幽幽一嘆,欲肝腸寸斷,她無力的垂下手,「為何情孝難了,無奈幾求兩全。不知天下何歸,只願君身安好。」

小夕低聲問道︰「沫沫這是怎麼了,你的簫聲怎會這般哀愁?」

漫雪飛身落地,眼神哀然,幾欲見淚,「小夕,他不行了,我想見他。」

小夕頓時心中了然,「怎麼會偏偏趕上這個節骨眼上……。」小夕惆然的問道︰「你真的確定了嗎?要是再起變化,就等于替別人做嫁衣。」

漫雪順下眼簾,她又何嘗不知,這條路只有一個選擇。「我想見他。」那顫抖的聲音是心靈深處的掙扎。漫雪幾欲瘋狂的抓住小夕的肩頭。「小夕,世界上只有一個藍簫塵,我不能讓他死,我無法接受……自己最愛的人離我而去。」

小夕攔過漫雪的肩膀,輕聲安撫道︰「我明白,這種感覺我也體會過,沫沫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應該還有別的辦法。」

漫雪眼前一亮,抬頭期待著看著小夕,好似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你想到什麼是不是?」

「沫沫你的事我知道不少,即便十幾年未見,你依舊是你,你的性子我在了解不過。換句話說你可以是我,我也可以是你。」

漫雪會意的一笑,拉著小夕的手將她帶到屋子里,從盒子里拿出一張人皮面具,隨後有根據小夕的臉做了一張。

漫雪一邊給小夕易容說著「小夕記住這個香囊一定不要丟,還有見到月夭華不用掩飾你的身份,他是唯一可信之人。」

「沫沫,雖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但是我敢肯定能讓你獨孤一注的事情絕對不是兒戲。」小夕悲痛的垂下眼簾,牢牢的握住搭在自己肩上的柔荑,「沫沫,能不能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讓自己努力的活下來,在這個世界上我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

那種失去親人的痛楚她不想再嘗一遍。

漫雪咽下心中的苦澀,哽咽的說道︰「小夕,為了你,為了孩子,我會努力的活下來。」這句話說的那般堅定,可是只有漫雪一人知道,是多麼蒼白無力。

漫雪交代好了一切,便動身離開連羽國,漫雪坐在馬車里時不時望著窗外的場景,心中是難以壓抑的惆悵。

獽盡量選擇較穩的官道,生怕顛簸到漫雪,這一走就是十天。

他們停下來休息時,一只信鴿落在獽的肩頭,等他打開一看,瞬間臉色變得緊繃。「小姐,主子傳來信了,說是聖日已經和幻月國開展了,領兵的是藍嘯天,一百萬鐵騎,看來聖日是動了滅幻月國的念頭。」

馬車內是一片死靜,漫雪蹙眉,手握了又松,怎麼事都趕到一起了。

「獽,咱們去幻月。」

現在幻月國一半的兵力都被她調走,要是此時藍嘯天進攻只怕夭是凶多吉少了,漫雪招來雪鷹,將一個布條綁在它的爪子上。

一場戰爭總是伴隨著殘酷的血腥,久久不能落幕。繁華的京城,如今處處硝煙戰場,一路上,鮮血鋪路,伏尸無數。將是血戰沙場震天的殺喊激斗之聲,遙遙傳入城內。

肅穆威嚴的城牆上,龍椅之上做著一個身著紅衣,風華絕代的妖孽男子,有著與生俱來的王者蕭殺氣勢,讓人不自覺就想要臣服。

只見他此刻神態悠閑,嘴角帶著一抹勾魂攝魄的笑容,哪里有半分下戰場的模樣。他紅衣潔淨的沒有一絲浮土,更不見一滴血跡,想必他的下屬在殺人時還顧及到不能讓血濺到他們主子身上。

月夭華鳳眸微眯,緩緩凝眼看他,邪妄的眸子寒光冷冽懾人,望著城牆下的那個孤傲的白衣男子,冷冷道「藍嘯天,朕等你好久了。」月夭華眼角微挑,眼神輕蔑,「原來傳說中的戰神也不過如此。」他絲毫沒有在意即將攻破的城門。

藍嘯天冷笑的騎在馬上,親手捏死城外最後一個敵人,眼神變得更加殘忍暴虐,「原來幻月王原來喜歡硬撐。」冷冷一哼,傳遍整個戰場,不見棺材不掉淚。

月夭華勾魂一笑,緩緩舉飲下,那妖冶的笑意帶著錚錚寒意,他笑道︰「朕有一樣東西請王爺觀賞,想必你是非常喜歡!」他對著守在城牆邊的侍衛一揚手,兩名侍衛將一樣東西丟下城牆。

藍嘯天身軀狠狠一震,只見一名絕色如仙的女子被人掉在半空,撕裂的衣搖下,粉白修長的**若隱若現,她黛眉緊蹙,紅唇緊緊抿在一起,臉上的面紗遮蓋不住那分屈辱倔強的神情,那靈動的雙眸緊閉,良久才睜開眼,望向沙場,即便是在這種場景下,依舊她如臘月的梅花,傲骨風霜。

那張被刻入心底的絕色容顏令藍嘯天面色陡然一變,這樣的眼神天下只有一人,藍嘯天幾乎月兌口而出「煙霞。」他直覺地想飛掠過去,迅速用衣物卷住那袒露肌膚的女子。他的睿智和冷靜總是在遭遇她的一切時被輕易的摧毀,他人已經如旋風般的卷入了鐵甲軍的陣型之中。

月夭華勾起紅唇,妖孽一笑,「看來王爺是很喜歡這份禮物。」如幽潭般的桃花眼驟然一眯,邪魅似魔,「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讓她香消玉損。」

藍嘯天被狂怒席卷,眼光凌厲如刀,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但當他看到月夭華的笑容,忽然冷靜下來。尋回理智,目光憂沉,冷笑「月夭華,不過是個女人你覺的本王會找你得道!」

月夭華眼神一緊,握著杯子的手輕輕一動,手中的杯子盡碎,彈指一射,杯子的碎片滑過那如玉的肌膚,就見到漫雪的頸間出了一道血痕。

藍嘯天眯起鳳眸,眼中怒氣橫熾。他早已按耐不住心底的憤怒,吼道︰「月夭華你敢。」那聲音怒不可遏。他回頭去看牆上的女子,漫雪連忙閉上眼楮,她眼中的強烈渴望以及眼底隱藏的絕望和悲傷,但就在她閉上眼楮的那一剎那,藍嘯天似是感受到了那矛盾的掙扎,他心底巨震。

他心頭一痛,望著那城牆上慘白的容顏,頓失理智,一個折身,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他手中的劍已經拔出出,直直朝月夭華刺去。

那是他心愛的女人呀!連他自己都不忍傷寒!

月夭華目光一變,迅速揮出隨身攜帶的天蠶絲中,卷住漫雪的腰將她帶入懷中,最後擋住藍嘯天猛襲過來的劌刃,寒光大盛,兩物相擊,尖銳刺耳的厲聲戎破蒼穹,堅硬的金屬鐵器撞出火花四濺,激蕩起殺氣漫天。

周圍的將士們見兩方主帥動起手來,皆是一愣,齊齊動作,月夭華和藍嘯天同時抬手制止,寬闊的戰場場又恢復了窒息的寂靜,人人都懸了心,尤其是那邊的人馬,見自已的主帥在敵方的陣營之中,更是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準備隨時沖上去。

月夭華殘虐一笑,下一秒他的手扣上漫雪的喉嚨,示威的向藍簫塵眉間一挑。「你要是再敢放肆可不要怪我無情。」那如地獄閻羅般邪妄的雙眼,死死盯著藍嘯天。

藍嘯天青筋暴跳,「月夭華你到底想怎樣。」

月夭華挑眉痞痞一笑,不放過他,揚聲道︰「朕要你降!」他的聲音內勁十足足以讓整個廣場的人全部都听見。

他就是要藍嘯天當著所有人的面,向他認輸,他要將藍嘯天和聖日國的的尊嚴踩在腳底,要知道這不只是他多年來的夙願。

藍嘯天面無表情,他所有的痛,都埋在了心底。把命給他還不滿意,還要奪了他的尊嚴!他雙手握緊,骨節發出 嚓的聲響,他掃一眼廣場那頭的幾十萬人馬,那些是將他當做神祗一般存在的將士和屬下以及那將他當做信仰一般的人。

隨後抬頭看著他摯愛的女子,他知道她不愛他,可是在見到她的那一秒……他的心早已瘋狂,在他與她相遇的那瞬間,他就不再是無往不勝的戰神,而是一個男人,一個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包括著自己尊嚴的男人。

藍嘯天看著漫雪,眼神中帶著刻骨的情感,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可以再她的心里留下一個永遠抹不去的烙印。

藍嘯天深吸一口氣,吐出卻是艱難無比。他從不在乎別人的評價,但他的驕傲不允計他向他的敵人低頭認輸。可是此刻,他已經沒了選擇!垂下眸子,掩住了眸中的神色,他緩緩地開口︰「本王」降!「那一個降字,沉緩而有力,合著一口血洇下。

藍嘯天的劍瞬間沒入地底,只留下一個劍柄對面的將士騷動起來,似是不能相信般的朝著這邊望過來。

漫雪猛地睜開眼楮,震驚的眼神不敢相信的看著藍嘯天,她張了張嘴,干澀的聲音卡在了喉嚨間,」你可知……我不愛你。「她沒有想到這樣一個高傲的男子,為了她肯拋棄千萬將士,拋棄他的尊嚴,拋棄他的要守護的東西,而背叛他的國家。

他對她的愛,當真是愛到了骨子里。

漫雪死死咬著唇片,她的良心好似被萬蟲腐蝕,一點一點變得……

而此時的藍嘯天早在他說那句話時,便被人制服,點了穴道,手鏈腳銬早已加身,成了階下囚,而那數十萬的將士在他話音落下的那瞬間,被伏兵團團圍住,幾百萬的利箭密密麻麻的射出,頃刻間要了他們的性命。

藍嘯天傲然的站在那里,戰場上的哀嚎陣陣,讓他不忍再看,他細細的望著漫雪,壓下心底的痛楚,苦澀的說道︰」本王知道。「

月夭華見漫雪的眼中是那般傷感,立刻下令。」帶下去。「環在漫雪腰間的手不由收緊。

漫雪咬著唇,糾結的看著那個為她負了天下的男子,忍不住月兌口而出。」藍嘯天即便不愛,你也永遠在我的心底。「

藍嘯天沒有回頭,釋然一笑,這就夠了,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離開。

月夭華等他走遠才解開漫雪身上的繩索,嘟著嘴,一臉哀怨,那里還有剛才的威嚴。」小漫兒,怎麼不開心。「

漫雪內疚的望著藍嘯天的身影,心情巨沉,好似被一座大山壓住一般,」我該開心嗎?有一個男人即便是知道我不愛他,還是為了我負了天下,而我卻騙了他的感情和信任。「這樣的她與熙哲又有什麼差別。」我終于還是成了自己最鄙夷的那種人。「

即便是有再多光面堂皇的理由,也不能可可否認的她的卑劣。

月夭華眉頭緊鎖,手落在漫雪的肩頭,輕語安慰道︰」不要忘了,這是他欠你的,也是聖日國欠你的。「

漫雪眼神變得迷離,輕輕的搖著頭,」不!欠我的人是藍宇空,不是藍嘯天,我沒有資格將自己的恨加注在別人的身上。夭答應我,不要為難藍嘯天。「她欠了一份永遠無法償還的情債。漫雪將一個瓶子交給月夭華,」等我報了仇,就把這個給藍嘯天喝下。「

她不想他永遠記得她,這是折磨,愛的折磨。今日她違背了自己的良心,想必日後定會有報應,哎……

漫雪望著遠處的蒼穹,如今她為了國仇家恨利用了一個男人的真情,淪為了跟熙哲一樣的人,她又有什麼理由去責怪熙哲呢!造化不由人。

漫雪轉身離開,獽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

一個月之後,他們便回到聖日的都城,剛踏入三王府就被著陰沉的氣氛擾亂了心底最沉靜的湖。

漫雪眉頭緊皺看著,將她包圍的死士。」青可在。「

一個身影落在她的正前方戒備的看著漫雪,從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只是那張陌生的臉的臉,在他的記憶力從未出現過,」何人敢擅闖三王府。「」我是王妃,塵在哪里?「漫雪眼神陰郁好似隨時都要爆發似的,凌厲的似要穿透人的靈魂。

青頓時一怔,瞬間回過神來,眼神中震驚,王妃不是在皇宮一戰時已經凶多吉少嗎?不過這種駭人的氣勢也只有王妃有了。」王妃跟我來。「

漫雪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石室門前,就听見痛苦的申吟聲。」塵!「漫雪心急如焚的跑進去。就見到火雲石上躺著一個傷痕累累的男人,絕世的容顏因為痛苦而變的扭曲,全身上下扎著幾百根銀針。

漫雪的腳步生生被定在那里,天呀!這是塵嗎?

蒼白的俊顏上竟沒有一絲血色,漫雪虛弱的好似每一步踏在雲端里。

這是她的塵嗎?

這一切原本應該是她去受才對。

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樓月滄驚愕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即便容貌在陌生,那清雅的氣質卻不會變,他驚慌失措的看著漫雪,還用胳膊肘使勁捅了捅旁邊的某人,拼命地給他使眼色。

慘了,上官煙霞怎麼來了,要是讓她知道塵沒幾天活頭了,她還不鬧個天崩地裂。」丫頭你怎麼進來了?「逍遙仙人驚愕的一時反不過勁來。何著他辛辛苦苦弄了幾天的陣法只是一個擺設。

漫雪牽起藍簫塵的手腕把脈,好似一桶冷水潑下交了個透心涼,漫雪的無力的垂下。

漫雪沉痛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還有三天!再過三天連火雲石也不能維持他的生命,她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愛的人死去,怎麼可以!」塵!你怎麼可以不等我!「漫雪死死的握住藍簫塵的手,十指相扣,眼神哀」噗!「連吐了幾口鮮血,體內氣血沸騰,經脈相互撕扯,竟仿佛隨時都會斷裂。

漫雪捂住胸口痛的喘不過氣來。」喂!上官煙霞「樓月滄連忙扶住漫雪,這怎麼回事?人剛剛回來就吐血,樓月滄糾結的蹙眉,心里實在震驚,上官煙霞是怎麼逃出皇宮的,」師父你還愣著干嘛!「樓月滄心急如焚的嚷道。要知道她要是在倒下,就真的沒有能救塵了!

妖艷的血染紅漫雪大片大片的白衣,逍遙仙人趕忙使針,神色格外緊張。看向漫雪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驚疑,這丫頭竟然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娘子。「一聲微不可尋的呼喚。」塵!「漫雪顧不上痛走到藍簫塵身邊,慘白的面容綻放出一個最美的笑容,是生的喜悅。」塵!你醒了!「」娘子……。「漫雪嘴角的血跡刺痛他的心,藍簫塵斷斷續續艱難的吐出三個字。」我……餓了……。「」啊!「樓月滄瞪大了眼楮一副受刺激要吐血的樣子,大哥有沒有搞錯,她還以為是多要緊的近的話類,什麼我愛你這類的!」好……你等著!我馬上叫人去做。「漫雪厲眼一掃,樓月滄立刻識相的出去給某人做飯。

而逍遙仙人只是輕輕一嘆,好生惋惜,再也沒說什麼便走了出去,該留點時間給他們,畢竟是死別,痛是必然的。

臨走的最後一眼望向漫雪,哎!她的眼神是萬般不舍,千百回腸。明明痛入心脾,抽痛的抗議卻要撐起笑容。這到底是堅強還是折磨?這個孩子呀!

等他們走後,漫雪在藍簫塵身邊躺下,嘴角揚起溫柔的笑意,嘴角卻是萬分苦澀,眼中的晶瑩幾欲逼出,」塵!「漫雪輕顫著指尖,一下下撫模著藍簫塵那蒼白的俊顏。俯,兩人的鼻尖輕輕觸踫在一起,眼中只剩下彼此,」我又沒有說,我好想你。「」娘子。「藍簫塵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環住漫雪的腰,張開唇吞噬者漫雪的唇片,這極盡纏綿的一吻中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思念。

漫雪額頭輕輕靠在藍簫塵的懷里,手緊緊的握住藍簫塵的衣襟,眼神好似搖落在秋日的楓葉,一點一點孤寂中散去,瞬間的墜落讓人感覺到一絲淒美……蒼涼。

輕輕擁抱著那僅存溫暖,漫雪的貝齒緊要住的唇片留下深深地齒痕,眼角強忍的眼淚預示了她的倔強。

美麗與哀愁的燃燒何嘗又不是絕美的綻放。

她好似雪的空靈拒絕了塵世的點綴,片片碎落的雪花厚厚的撲在她的心底,鑄就了冰封的石牆。如今卻被一個人打破,冰消玉碎悄然無聲。

報應不爽,難道這就是嗎?

她的錯誤沒有理由讓塵來承擔,要不是塵去皇宮救她,也不會……

來不及了,就算是她打掉孩子,用其血肉做藥引,也湊不齊那三味藥,要是她在早來半個月,塵身體里的毒素就不會惡化到今天這步田地。

她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天啊!能不能不要這麼殘忍。

漫雪將頭埋在藍簫塵胸前,他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在輕輕顫抖,他更明白自己的大限將至。

藍簫塵深情的吻上漫雪的額頭。」娘子,永遠不要讓我看到你的淚……好嗎?「」不好!「漫雪幾欲崩潰的吼出聲,」藍簫塵你怎麼可以這般殘忍離我而去?「那脆弱無助的聲音如利劍劍一般,生生將人心砍成兩半。

藍簫塵一時間無言以訴,只是靜靜地看著漫雪,緊緊把她擁進懷里,眼中的柔情都快溢出來了,她的痛他尤其會不知道。只是造化弄人,他也沒有辦法。」娘子我愛你!好愛好愛。「藍簫塵輕輕在漫雪耳邊輕喃。

那瞬間漫雪再也忍不住了,一滴一滴的淚順著漫雪臉上滑落,滴在藍簫塵的衣襟上。」別哭。「沙啞的聲音中是濃濃的寵溺和那刻骨銘心的愛意。娘子你可知看到你的眼淚他的心都碎了。

漫雪含淚的對上一雙如海般的深邃的眼眸。藍簫塵抬手輕輕拭去漫雪臉上的淚。」娘子,我……沒有遺憾了。「

漫雪靠在他懷里輕輕哽咽」藍簫塵你給我听好了!「漫雪牽起他緊握自己的那雙手。」你要是死,我陪你一起走黃泉路。「漫雪捧起藍簫塵的臉,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只屬于她的烙印!」我說道做到。「

藍簫塵抬手撫開漫雪緊皺的眉間,」娘子,我答應你會努力的活下去。「他是何其有幸,今生能遇見一個這樣愛他的女子。藍簫塵心疼的看著漫雪疲憊的臉。」睡吧,我不會走!「

漫雪輕輕點點頭,要知道這幾天她不眠不休,來回和獽替換的駕車,就是為了見他

漫雪再醒來時已是深夜,而藍簫塵卻不見了。」塵,「漫雪驚慌的看著四周,想要尋找他的影子,就听到外面突然一陣悠揚的琴聲響起,琴聲中包含著無盡的擔憂思念之情。

漫雪走出石室,只見在宮外一棵樹下一名紅衣老人坐在一塊石頭上好生的俊俏,那蒼臉上帶著三分愁容,那微皺的眉角讓人心疼。」前輩!?「漫雪眉頭微皺,」您有沒有見到塵?「

逍遙仙人惋惜的望著漫雪,」丫頭別擔心,小塵現在還不會有事,只是你……。「逍遙仙人言而與止的盯著漫雪的小月復。」丫頭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死?「

漫雪臉上的笑意化為虛無縹緲的泡沫,淡淡吐出,」我知道,可是這是就塵唯一的辦法。「只可惜現在用不上了。」前輩真的沒有辦法將塵身上的毒在拖七個月?「

逍遙仙人眼神微變,為難的開口。」有!恐怕沒戲。「

漫雪眼神一亮,好似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激動的問道︰」是什麼?就算在困難都可以。「」去找聖日的皇後,小塵身上的毒是她下的,她自然有辦法,不過這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還不一定可以。「

漫雪眼神一暗,心里苦笑,冷羽靈要是肯,早在十幾年前就放過塵了,何必到現在還百般刁難。」我懂了,我這就上皇宮走一趟,前輩請你答應我,孩子的事不要告訴塵。我怕我的死會讓他恨這個孩子。「

逍遙仙人欽佩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丫頭,你為小塵的做的一切很是讓我感動。「

在秋風中葉子抖落了最後的霜華,飄散在風里,那美得令人窒息的臉龐中夾雜著擔憂,凌亂的的長發任其飛揚,那目光猶如萬年不化冰雪般的寂寞,看著讓人心疼。

世間能有幾個女子可以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傾盡一切,只可惜她命不久矣……」前輩,塵就拜托你了。獽送我去皇宮,我要見皇後。「

寂靜的深夜,天邊掛著一輪殘月,獽抱著漫雪在黑夜中飛馳,直到皇宮深處,似血的花瓣在空中紛飛,顯得異常淒涼。」主子。「獽拉住欲往里走的漫雪,那是違背主僕界限的不願……關心……擔憂……。」值得嗎。「問的好生遲疑與迷茫。

漫雪輕笑,堅定的說道︰」值得。「

就在他們說話的那幾秒鐘,便被人團團包圍。

漫雪冷冷一笑,」就憑你們也想攔住我嗎?冷羽靈出來吧!我來找你談筆交易。「

黑暗的大殿里傳出一個譏笑的聲音。」你屢次來鬧我的地方,你以為你是誰?有資格跟我談交易嗎?「

漫雪緩緩勾起嘴角。」有,難道你不想知道冰心訣的魂力是如何控制?難道你不想要藍浩軒登上皇位,只要你能延長塵兩年壽命,不管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一抹身影掠出大殿,飛到里漫雪三米遠的地方,那冷魅的樣子,好似在看一場戲,」也包括你給我磕三個響頭。「

漫雪手指緊握成拳,眼神冷若寒潭,沒有多余的情感,縴細的背影中透著孤傲。」小姐。「獽連忙擋在漫雪身前,」不要,那女人不可信。「他很清楚小姐是何等高傲的人呀!那個女人竟要將小姐高傲、尊嚴踩在腳底,這是何等的殘忍。

漫雪淡然的走冷羽靈身邊,厲眼如地獄鬼羅,帶著駭人的煞氣,」是不是只要我跪你三拜,你就會就藍簫塵?「

冷羽靈玩味的勾起嘴角,即便是尊嚴被人踩在腳下,也是這般傲然嗎?這丫頭實在是想她,」不止你要留在我身邊,直到孩子生下來。「

漫雪一怔,沒想到冷羽靈會提出這個條件,她就不怕她逃嗎?還是在這幾個月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好,一言為定。「

漫雪挺直了背,吸一口氣,吐出卻是艱難無比,面無表情撩裙,直直跪下,一拜,兩拜,三拜。此刻她的心就像被一把鈍刀一點一點刺入心窩,那遲鈍的痛覺讓她心苦不堪言。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竟然去跪自己的仇人,那是多大的恥辱。漫雪站起身,眼神黯淡無光,讓人看不清情緒。可是額頭的青筋卻無聲的表達了她的怒氣。

冷羽靈高深莫測的看了漫雪一眼,」丫頭,別委屈,我有資格讓你跪。「隨後將一個瓶子交到漫雪的手上,」這個藥每七天讓藍簫塵吃一粒,能撐到二年之後。「

這丫頭是在是像她,當初她也是為了一個男人犧牲了一切,只可惜那人的眼中從未有過她的存在,一切不過是她一廂情願。

漫雪並不信任她,打開瓶口倒出一粒藥放入嘴中,細細的嚼著,是天香續命丸,那個女人所說確實不假,漫雪隨後將嘴里的藥圖在手帕上,」你最好不要耍花招,我有的是本事,讓你後悔。「

漫雪將藥瓶交給獽,」告訴塵,我回雲裊宮了,回去就是我交換藥的代價。「

獽接過藥,遲遲不肯離開。」小姐。「一聲拉的好長。」獽,走。「漫雪站在那靜靜的凝望著他,眼神是無比堅定,緩緩轉身只留下一個背影。

獽望著那個背影,一步步朝後退,他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幕。

一個白衣少女靜靜的站在那里,卻沒有十七歲這個落英紛飛的季節少女該有的繁華,只有無限的哀涼……滄桑,卻又是那般的絕美。

獽不忍轉身,卻不得不轉身離去,他竟然有一種錯覺,他再也無法見到這個靜雅的女子。

等獽離開後漫雪依舊站在那里,手中的冰玉蕭時刻準備攻擊,她的靈覺感受到獽離開的路線,一路並未有太多的阻礙。

冷羽靈看到漫雪的樣子,冷冷一喝。」你覺得你有本事離開嗎?「

漫雪勾起耳邊的碎發,輕笑,」只要你不違約,我自然不會。「她自己很清楚自己沒有離開的能力,她的武功等同全失,輕功自然也是,要想單憑靈覺離開那絕不可能,除非她要引來皇城所有的侍衛,與其爭鋒,不過她得勝的可能太小太小。

直到一炷香之後漫雪確定獽回到三王府,才將冰玉蕭收起來,下一秒鐘她便被人點了穴,眼楮也被人用布蒙住,她被人帶到一個房間,才松開。

漫雪看著好似靈堂的密室,不由嘴角的冷意更深了,這是上次囚禁她的地方。」冷羽靈你到底想做什麼?「囚禁她就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威脅塵,不!她要殺塵輕而易舉。

冷羽靈輕笑,笑的好似一個癲狂的瘋子,」我要折磨你們,我得不到的東西你們也休想得到。「瞬間她眼中爆發出強烈的恨意。

漫雪終于明白了,冷羽靈是個失了最愛的瘋子。因為那個男人不愛她,所以她得不到的愛情也不允許別人得到。她要自己和藍簫塵痛苦,要知道有情的人臨死之前見不到最後一面,那是可以將人逼瘋的遺憾。她想讓藍簫塵後悔一輩子。

之後的日子,漫雪的經脈被人封住,全身沒有幾分力氣,就連走出這個後院都做不到,她唯有等,等塵或者月夭華來。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她斷了與外界所有的聯系,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她並不知道,自她消失後藍簫塵好似發了瘋一般開始奪權,就連皇帝都被他下了慢性毒藥,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無門。而小夕和雪岩殤听到藍宇空快死的消息,此時已經秘密來到聖日的帝都。

今個陽光格外的好,漫雪緩步的走到屋外,每一步都格外的小心,因為她現在的肚子格外的大,所以每一步都變得吃力。

漫雪悠哉坐到秋千上曬太陽,感覺到暖洋洋的陽光她舒服眯起眼,轉眼間已經過了六個月了,而她的孩子馬上就要出世,她不懂……為什麼她的飲食都有一種稀罕的藥材,那種藥材恰恰可以為她續命,只可惜這樣的藥效在她身上小的可憐。

漫雪慈愛的輕撫著小月復,」孩子,不管如何……。「娘都要帶你離開。她不能讓這個孩子在,冷羽靈的掌控下成了對付塵的工具。

漫雪剛剛起身,懷中的香囊掉了出來,漫雪也沒注意一腳踩到了香囊上,腳下一滑,就在她要摔倒時有一個女子掠到她身邊,急時扶住她,才沒有釀成悲劇,漫雪站穩身子,後怕的拍著胸口。

漫雪抬眼,對那個女子一笑,好似瞬間綻放的櫻花格外的美,」謝謝。「要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只怕是……

那個青衣女子恭敬的福了福身,將地上的香囊捧起來遞給漫雪,便離開了。

漫雪看著滿是土的香囊心里忍不住一陣心痛,這是月姑姑唯一留給她的東西,漫雪拍了拍香囊,香囊被她的腳一撮,破了一塊。漫雪拍掉土,發現殘破的絲線後有一塊白。漫雪眼神一變緩步向屋里走去,謹慎的關上門,走到床邊取下自己的發簪,一下一下將線挑開,發現里面竟藏著一張帶字的紙。

漫雪緩緩打開,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

【小公主等你看見這封信時,我想我早已了離開你的身邊,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公主你不能殺皇後,因為她才是你的母親,二十年前,主子我和主子都是雲裊宮的女子,主子在雪山中偶遇到飄域琪,便愛上了他,跟他回了新月的皇宮,為他醫好一個女子,後來主子才發現飄域琪根本不愛自己,對主子萬般寵愛不過是想將所有敵對的目光引到主子身上,小心翼翼將他自己所愛的女子保護起來,也就是你的養母,等到飄域琪將所有的大權收于手中時,他便再也不寵你的母親,另立皇後,給你的母親下藥,送給別的男子待寢。

那一日便有了你,而那個男人就是藍宇空。

正巧新月的皇後也懷孕了,主子將生產的時間用藥調到和新月皇後一樣的時間,而我就是那個偷天換日,將兩個孩子交換的人,後來主子被飄域琪的無情逼瘋了,連同你的生身父親滅了新月。

小公主,主子是疼你的,就是怕你日後會受到同樣的傷害,聯系了雲裊宮的另一個宮主,將你送往那里。希望你從此無愛無恨,這樣便不會痛苦。只是沒有想到造化弄人。你竟然愛上了藍簫塵,飄域琪于他愛的女人唯一的兒子。

小公主,別再難為主子,要知道那一次我傷了你,你危在旦夕,是主子用二十年的壽命開動七星陣將你救回來的。

主子這些年也是苦不堪言,原諒她吧!】

等漫雪讀完這封信時,她的心也變的癲狂,她的目光早已渙散,」啊!「一聲如杜鵑啼血般的哀鳴。手中的信已經化為碎片。

漫雪一下下錘著床,好似要發泄憋在心里快要爆炸的情緒。此刻她的心痛到連哭都哭不出來,是悲憤。

漫雪眼神是那般哀絕。

她的手死死的握著手中的香囊。

為什麼呀?老天為什麼要這麼耍她。

這些年所謂的恨不過笑話一場,而她要殺要傷的仇人確是自己的親人,而所謂的親人卻是真真正正的仇人,她痛苦十幾年,竟是為了一些毫不相干的人。這到底是怎樣的懲罰。」 。「的一聲,千年檀木床的一角,竟被漫雪生生掰斷,一滴滴血順著指尖滑下,可此時她卻再也感覺不到痛。

她終于知道了,為什麼冷羽靈這麼恨塵,原來他是她最恨的女人的兒子。

多麼殘忍的真相,她的心好似被人割成了一片片。

就在漫雪被真相逼到癲狂的同時,大門被人撞開。」小姐。「一聲驚呼。」快!快去叫人,羊水破了,小姐早產了。「

九月懷胎,一朝分娩,迎來了孩子的降生,可是她萬般沒有想到,自己的孩子竟是她在這般悲憤的情緒下誕生的。

恨,怎會不恨,她被一個女人玩弄了十幾年。

小月復間一下下的抽痛,疼白了漫雪的臉,看著產房慌亂的一切,她竟然覺得自己是個事外人。」哇!「迎來了一聲嬰兒啼哭,嬤嬤剛剛抱起來。

漫雪眼神一冷,好似修羅地獄,無邊的陰暗。」破冰隨心。「隨著這憤恨的一聲吶喊。

瞬間屋子中所有的水變成了殺人的利器,一時間產房隨著嬰兒的啼哭竟然變成尸橫遍野的地獄。就在孩子落地的瞬間,漫雪揮出綢緞將他帶到懷中。

漫雪看著那張笑臉,嘴角的笑萬分苦澀。」孩子。「漫雪輕輕在他可愛的小臉上落下一吻。

漫雪等胎盤從下月復滑出,她吃力的走到浴盆內簡單的清洗了一子,換上干淨的衣服,用棉褥子把寶寶裹住。

漫雪從懷中拿出銀針,刺入腦子,抱著孩子走出密室,放出信號彈,不一會她的人到了。」參見小姐。「藍蠍子單膝跪地,驚訝的看著漫雪懷中的孩子。她發現主子變了,眼神全然是地獄的陰冷。」我讓你帶的東西帶了嗎?「聲音很輕,卻讓人不寒而栗。

藍蠍子連忙遞上手中藥瓶,漫雪刺傷寶寶的手指,血滴入瓶內,不顧孩子的哀鳴,將孩子遞給藍蠍子。」你把孩子抱走,我還有事沒有處理。「說完便離開了。

藍蠍子沖著漫雪的背影喊道︰」小姐,三王爺和雪岩殤開始逼宮了。「

漫雪沒有回頭,只是朝著那個地方走去,每一步都帶著刻骨的恨意,現在對她來說這一切變得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見那個女人。漫雪直到走到大殿上,就見到一個滄桑的女人頹然的坐在那里。

冷羽靈看到漫雪,頓時一驚。沉下臉,」你怎麼在這?「

漫雪冷冷一笑,好生陰沉諷刺。」冷羽靈,我是改叫你皇後,還是叫你新月的鬼妃娘娘,或者稱你一聲母後。「

冷羽靈驚得起身,眼神不敢看漫雪。」你都知道了。「

漫雪望著蒼穹仰頭大笑,笑著好絕望。眼神深處的滄桑仿佛經歷了世間輪回,」我以為,我夠聰明,即使……天下負我又如何?一個心死的人怎會在乎?可是為什麼老天總是這般愚弄我。前世情殤,讓我心灰意冷。今生國仇家恨,讓我在入塵世。「

漫雪看著遠處白發蒼蒼的女人,淚頹然滑落,落在地上粉碎。」你是我娘嗎?「漫雪揚起一抹殘碎的笑意,美的霎那芳華,連天地都不禁黯然失色。」你知道我最恨什麼嗎?「那目光驟然緊縮,冰冷中帶著瘋狂的恨意。」就是利用,你明明是我至親,而你卻讓我的痛只增不減。「

漫雪突然放肆的大笑,笑聲中盡是無法言語的哀落、苦澀,那是靈魂深處的傷。」你不是我你娘,更不配做我娘,我娘只有一個,就是新月國的王後。「

片刻之後,漫雪緩緩抬起手用劍指著冷羽靈,眼神驟然一變,冷酷無情帶著永無止境的恨意,陰森的氣息好似在殺家仇人般,爆發的殘酷戾氣的氣勢令人毛骨悚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漫雪輕笑的望著她,在展笑顏那瞬間眼眸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那目光似是在看陌生人。

冷羽靈顫抖著嘴唇,似是要說什麼,眼中的愧疚如海般的深,可是更多的則是不感相信。

她的女兒呀!她的一聲毀在她一個‘情’字上,她把漫雪送到雲裊宮,就是為了讓她今生忘情絕愛,不再受世間情感所累,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般結局。

女兒不認自己也罷!她確實沒有進過一個當娘的責任。

恨她的人,要殺她的人,比比皆是。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拿劍指著她,對她要殺要砍,對她滿懷恨意的人……竟是自己骨肉。

漫兒,你到底恨她到何地步?

冷羽靈緩緩閉目,內心不為人知酸楚、悲涼瞬間涌了上來。

漫兒,娘何嘗不是與你一樣,在絕望深處掙扎。

也罷!

至少她是死在你手上。

冷羽靈再次睜開眼,再沒有方才的愧疚哀傷,冷冽的眼神猶如一潭死水,沒有一絲情感的波動,那是。」要殺我可以,就用你雲裊宮的身份來殺我吧!我死後將我挫骨揚灰。「

漫雪的心狠狠的一顫,看著眼前這個白發蒼蒼的女子,在這個世界挫骨揚灰等同灰飛煙滅,到底是怎樣的傷害,讓她生無所戀,就連下世為人都不願。

漫雪手指在輕顫,突然她下不去手了。

又是情殤!

漫雪衣袖一揮,劍瞬間莫入地面,眼神漠然的看著她,悠然一嘆,」你知道嗎?我寧可你沒有生過我。「漫雪決然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清冷的背影

萬般情仇,萬般哀怨,盡在這句話。

冷羽靈瞪大眼楮,錯愕的瞪著漫雪離去的背影,眼中的所有情感瞬間破滅。

被自己所愛的人欺騙,去救他的愛人,她沒有落淚。

被自己所愛喂下散功丸後,送去給別的男人,任她在別人身下糟蹋,她毅然沒有淚。

她恨到癲狂,毀了他的國家,親手送自己所愛的人上黃泉,即便那種滋味是那般撕心裂肺,她依舊沒有哭。

冷羽靈眼睜睜看著漫雪的背影,一滴淚愴然而落。

她的孩子呀!即便她當時有多恨漫雪,那是她不結,被愛人欺騙的罪證,可她還是生下了。看著那軟軟的身子和那張靈動的小臉,她的心第一次變得格外柔軟。

即便是日後她生活在永無止境的地獄中,女兒成了她僅有的一縷陽光。如今……

作孽呀!

她傷害了她在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

機關算盡,發成血。」哈哈哈!「冷羽靈大笑著,淚在笑中支離破碎。

到頭來卻是笑話一場。

女兒!她的女兒!

冷羽靈臉色驟然慘白,一口血噴出,濺在地上,片片!

而漫雪卻已經走遠,冷羽靈趁著漫雪被陣法困住,向朝堂急飛去。

……

聖日國的皇宮,高台之上的是正殿,巍然壯觀,氣勢宏偉。殿前,

一架四面垂懸著金黃色紗質帷幕的鳳輦,冷羽靈端坐在其中,一副端莊嫻雅的姿態,時不時望一眼身旁躺靠在椅背上的男人。

那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極瘦,只剩皮包骨頭,英俊的五官輪廓,身穿龍袍,頭戴帝王發冠,他坐在以純金打造的龍椅之上,雙手放置于兩側雕有龍頭的扶手,一動不動。含笑的于冷羽靈對望。

周圍沒有文武大臣,只有寥寥數十名宮女太監,以及黑衣侍衛三千人,分立兩側。

天空雲深霧重,寒流直竄向人們的頸脖,但他們都不覺得冷。

高台下寬闊的廣場分二層,騎在駿馬之上的三名男子。

他們分別著了玄衣、紅衣和白衣,外面包裹著皆是專屬于帝王的金色鎧甲。隨風拍打著,錚嚀作響。三人便是率領大軍攻入皇城的藍簫塵、月夭華和雪岩殤。

昔日仇深似海的三人,此刻並肩騎在馬上,但看上去竟奇異地和諧。

他們都認為藍簫塵瘋了,為了一個女人,不惜引狼入室,要是此刻開打,想必聖日國就毀于一旦了。

他們三人掃一眼周圍,他們一路而來斬殺了十幾萬兵馬,可為何?他們都打進皇宮里來了,這里卻只有區區三千守衛?

冷羽靈看著他們身後,近百十萬人的軍隊,綿延數里,望不見盡頭。她微微一笑,是那般釋然,還夾帶著幾分期待,該來的終于來了,她終于期待到了這一天。

冷羽靈面對如此陣勢,面色十分鎮靜,端莊笑道︰」難得見到幻月**、連羽國**,哀家與皇帝在此已恭候多時。藍簫塵你倒是有本事請到他們二人。「

藍簫塵鳳眸邪肆而冰冷,他微眯著雙眼,懶得與他們客套。只冷冷道︰」本王的娘子呢?「

冷羽靈面色不改,嘴角微微勾著滑過一抹詭異的笑容,」果然是他的兒子,真夠痴情。「

他們光皆是一變,眉頭動了動,不自覺互相望了一眼,皆是在猜測她的意圖。

隨著冷羽靈的手麾下,就見到一個絕子被人從房梁拋下,那容顏當真是天下無雙,

藍簫塵望著那倒掛著的女子,心中一顫,幾乎知覺的想掠過去將她就下來。克制住慌亂與沖動,面上看似平靜冷漠,可那抓緊韁繩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他此時心中的恐慌。

月夭華眉頭微皺,駕著馬湊到藍簫塵身邊,緊張的問道︰」她可是漫兒?「藍簫塵緊張的樣子不由讓他遲疑。因為他從未見過漫兒的真容,望著那張陌生的臉他也無法確定。

雪岩殤玩味的勾起唇角,淡淡吐出幾個字。」不是她。「向她這般魄力機智的女子,又豈會讓人輕易掌控。雪岩殤的視線落旁女子的身上,嘴角的笑變得溫柔。

他為了她,不惜冒險來此,不知道她的心里可有他的存在。

小夕發話了,」不管她是不是,你都必須救她。「小夕望向雪岩殤的眼,緩緩吐出一個真相。」沫沫是你妹妹。她是新月國皇後的女兒,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報仇,可是她的生命力卻出現了一個意外。「小夕的目光緩緩落在藍簫塵的身上,」救沫沫,你們的時間不多。「

雪岩殤一怔,臉色變得難看。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女子竟會是……!難怪他覺得她有一種說上來的熟悉,難怪她對他處處留情,難怪她扶他坐上王位,難怪她的條件只是殺藍宇空。

雪岩殤怔愣瞬間,不自覺已經下馬,走向大殿,隨後又頓住,目望高台。邪眸冷肆陰沉,一身凜冽寒氣散開,著藍簫塵和月夭華說道︰」拔劍!「

他知道身邊的兩個男人會義無反顧的幫他,因為他們的心中都這樣的一個女子存在。

小夕看著那懸掛的女子,眸光復雜難辨。突然,她手一動,萬針齊發,帶著千鈞之力,毫無預兆的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啊——!「高台上的宮女太監們不料有此一著,被碎片擊中的人,慘叫一聲,倒地氣絕。周圍的侍衛忙揮劍去擋,卻不料手中長劍被那急急飛來的針震開,頓時軟到一片。

而那個被掉在的女子從高處落下,冷羽靈手中的劍飛出,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直直飛入那女人的心窩。」不!「悲鳴應天而起,

一股窒息的悲慟從他們心底急竄而出,瞬間淹沒了他們所有的理智,他們沒有一個人敢過去,生怕解開那不能讓人承受的真相。宗

藍簫塵雙手緊握,在高台的邊緣,在冷冽呼嘯的狂風中,一動不動的看著。神情淒哀而絕望?

月夭華突然出手,帶有千鈞力道的長劍橫空一掃,那鳳輦兩邊的宮女、太監及侍衛還不知怎麼回事,便被他發泄般的尖銳劍氣攔腰斬斷,慘叫聲迭起,鮮血狂涌而出,蜿蜒成河。

寒風遽然猛烈,呼呼的刮著,掀起大片的灰塵。他再次舉劍,那尊貴華麗的鳳輦頂蓋發出」砰的一聲,爆裂開來,漆金木橫飛四射,像是離弦的箭,去勢決然。華貴的金色簾幕被撕裂,一部分在狂風中片片飛揚,一部分失去了支撐委頓在地i,被地上蜿蜒流淌的鮮血染成妖冶的金紅。

月夭華陰沉著臉,一字一句的說道︰「敢動漫兒的念頭我定要你陪葬。」

冷羽靈忽然笑道︰「也罷,既然欠下了,總是要還的。」她的目光落在藍簫塵和雪岩殤的臉上,她沒有想到飄域琪既然還有一個兒子。「你們一起吧!」

冷羽靈拔出手中的劍,望一躍而至高台上兩丈之高的的石柱上。她單腳腳尖立于石柱之頂,寒風鼓動著她華麗的衣裳,衣裙飄起,廣袖飛揚,她頭上的發帶被風吹的偏離了原先的軌道。她面色平淡,手中長劍斜指著深宮方向,劍氣蕩空,寒光森森閃耀,在穿透漫天飛雪的白光下,刺人眼目欲瞎。

一聲錚鳴,劃破蒼穹,刺耳欲聾。灌注了渾厚內力的兩柄長劍相擊,從劍尖一直擦到劍柄相接處,火花飛揚四濺,綻出一片帶有死亡之氣的的絢爛光華。

尖銳的劍氣遭遇同等強勁的內力,爆炸般的猛然向四面八方滌蕩開來,宗政無籌飛身避過,他身後的軒轅殿發出「轟隆」一聲響,房屋頂蓋被那劍氣橫掃,似讓神斧橫劈般的整個掀翻了去。橫梁坍塌,飛瓦亂射。瞬時,天地晦暗,烏雲攏聚,狂風暴起。

冷羽靈緩緩邁出一步,眨眼間來到藍簫塵的背後,一劍落下,血花飛揚,藍簫塵猛地轉身,就見到冷羽靈直直朝著後方倒去。

就在她落的同時,遮擋的視線豁然開朗,只見不遠處站著一抹白衣女子,唇片緊緊抿在一起,眼神中好似在強忍著什麼似的,她衣裙輕揚,飄渺似仙,兩行清淚就這樣生生從她的眼角慢慢滑落。

冷羽靈含笑的望著漫雪。「你終于出手了,你不該出手……。」因為會死,剛才的一劍費盡了漫雪所有的真氣,冷羽靈心疼的看著漫雪,孩子,沒想到,你終究還是……

罷了!黃泉路上有娘陪你,不會寂寞。

漫雪望著藍簫塵眼神變得分外苦痛……蒼涼……,如傲雪的紅梅身影,那被牙齒緊要住的唇片留下深深地齒痕,眼角強忍的眼淚預示了她的倔強。對上藍簫塵狂喜的目光,卻說不出話來。

「噗。」再也控制不住一口血噴出,點點血飛落,驚了每個人的心。

「娘子!」

「沫沫!」

「漫兒!」

「妹妹!」

一陣驚呼,那抹白色的身影轟然而倒,美麗與哀愁的燃燒何嘗又不是絕美的綻放。她好似雪的空靈拒絕了塵世的點綴,片片碎落的雪花厚厚的撲在她的心底,鑄就了冰封的石牆。如今卻被一個人打破,冰消玉碎悄然無聲。

就在漫雪倒地那瞬間被人緊緊的擁抱在懷里,那驚恐的眼眸生怕失去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

「娘子!」那撕心裂肺的聲音刺得她心痛!

「玥兒!」

這冰涼的體溫,和臉上那釋懷的笑意,仿佛在與整個世界訣別。藍簫塵驚慌失措的拿出雪凝身上的藥瓶,用力的磕著藥瓶。

該死!出來!

「砰!」的一聲,藍簫塵拳頭狠狠的錘在地上。

懷里的人兒那蒼白的臉色沒有一點生機,冰冷的體溫預示著瀕臨的死亡。

不要!他不要她死,就算死神也不能和他搶人。口中不斷的呼喚著「娘子」。那脆弱無助的聲音如利劍劍一般,生生將人心砍成兩半。

「塵,遇見你是我生命中最美的,答應我將冷羽靈搓骨攘灰。」微弱的沙啞聲音斷斷續續!

漫雪看到冷羽靈微勾嘴角,笑的是那般滿足,她自己不忍心,就讓別人來做吧!畢竟那是她唯一的願望。

「漫兒!」

「沫沫!」

他們驚疑的不禁叫出出聲來,同時都明白這是漫雪最後的時間!

漫雪感覺手指漸漸地僵硬,臉色卻是異常的蒼白,原本殷紅的唇沒有一絲血色,宛如枯萎的花瓣。

「沫沫連你也不要我了嗎?」小夕眼神蒙著一層淡淡的憂傷,揪心的疼痛在心口縈繞著,恍若要將她的理智吞噬。

「不!我怎麼舍得!」漫雪靠在藍簫塵的懷中!吃力抬起手輕撫著小夕的臉龐。「好好的活著別讓我擔心!」漫雪眼神中的溫柔好似能融化整個世界!

「我不要!」空洞的聲音,脆弱而無力!

「小夕你听我說!你已經陪我經歷兩個世紀,我們之間我欠你太多太多!不要白費了我的苦心!」漫雪看著她苦笑著!

「沫沫!」默默不停墜落的淚水,訴說著那不言而喻沉痛的悲傷。

「塵。」一聲呼喚帶著濃濃眷戀,「你給我一份真實,我還你一個希望。」漫雪臉上綻放一個純潔天真的笑容。漫雪吃力的貼著藍簫塵耳邊說道︰「照顧好我們的孩子,我想給他取名叫翼兒。」

「恩!」藍簫塵狠狠地點著頭,好疼!只一刻他是無法言語!那奄奄一息的女子是今生的摯愛,而自己卻沒有能力就她,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而他卻如此無力!

「幫我好好照顧小夕!」漫雪望著月夭華,「我不要看你們自相殘殺。」

「漫兒!」月夭華心頭忽然狠狠地一痛,捂住不停地泛著痛的心口,眼中閃爍這晶瑩。

「塵,答應我好好的活著!」

「娘子。」藍簫塵心痛欲碎。只能緊緊抱著懷中的人兒。艱難的吐出,「好。」

漫雪望著高坐在皇位的男人,扯著唇片,輕輕吐出,「對不起。」

那是他的父親,而她卻深深的傷了他。

藍宇空對上漫雪的目光,猛然明白,蒼老的臉帶著沉痛的笑。

漫雪靠在藍簫塵輕輕地笑著,笑得放松而又自然,恍如在夜霧中飛舞的櫻花,美麗月兌俗,美得讓人炫目!好似要乘風而去一般絕美悠然!

「呃!」腥紅的血順著順著那蒼白的唇角滑落,漫雪的眼神變得迷離不清。空中的玉手無力的摔落在床上!

「娘子。」一聲輕喚,懷里的人兒在無反應,淡然地淺笑掛在嘴角,晶瑩剔透的五官,膚白勝雪,縴細優雅,低垂睫毛早已不再顫動。無聲的述說著一個生命的失去!

藍簫塵再也忍不住了,「娘子」是那般的撕心裂肺……悲痛欲絕的吼聲!沒有人看到一滴炙熱的眼淚落在那了無生息的人兒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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