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軍在門口說︰「安玉海你還是男人嗎?還是當哥的嗎?我都替你臊得慌。」英子一回頭,看見小軍走進院子,抹了一把眼淚說︰「你干什麼來了?」「我從這路過,听見你們家吵架呢,進來看看。我听我媽說你找我去了,你找我干嗎?」英子心說這都攪成一鍋粥了,你又來裹什麼亂啊。
安玉海一听小軍的話,馬上沖著英子喊︰「我說什麼來著,你就是瘋,你上人家干什麼去了?這可是招著人家找上門來了。」然後對著戴梅兩口子說︰「你們還說我過分,沒個當哥的樣,你們看看她,她一個大閨女家家的,滿世界招惹男人去,還有臉在這家呆!」「哥,你就我這麼一個妹妹,你就不能少罵我兩句?你怎麼就不替我想想。你以為你這些話讓人家听著好听啊?你的臉上就有光了?」「我還要什麼臉啊。就因為你,上次叫那小子打了一頓,到現在我這胳膊還疼呢,你不也就我這麼一哥嗎?你就看著外人來收拾我,你連問都不問,這你怎麼不說你就我這麼一哥了,就挑我的不是。」「誰看著你讓外人欺負啊,哥你還講理不講理啊?」
英子轉臉問小軍︰「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我騙你什麼啦?啊,你說是老蔣那事啊,他那天沒走,我還當是走了呢,就跟你隨口一說,你說你這人怎麼就當真了呢。第二天我一見他,我還當是見著鬼了呢,我說你怎麼沒走啊,他說他下午走,我告他你找他,他還說那丫頭沒事找我干什麼啊,我說我哪知道啊,想要知道你去問她啊,問我干什麼。怎麼,他沒來啊?」「我才不信你的話呢,你淨騙我。」「我怎麼淨騙你了?你看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听著真讓人傷心。信不信由你,我也懶得解釋了。」「那他去哪當兵了?」「我怎麼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們那麼好。」
小軍一邊說話一邊看著腳上的皮靴,皮靴擦得 亮,都能照見人影。「英子,其實我跟老蔣就那麼回事。小時候我們老在一起,他那人特愛打架,在學校惹禍了,老師就找家長,他爸要揍他,他就跑我們家避難來。那兩年他可沒少吃我媽做的飯。現如今人家大了,就把我們這些哥們兒都撂腦袋後面去了,你說我能不傷心嘛。我這人特大度,一般小事我都不往心里去。可老蔣不成,特記仇。杜品英跟我們多好啊,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兒,他走的時候我說你要走了跟人家品英打個招呼。你猜老蔣怎麼說,他說品英他爸自殺了,品英就不是我們這個圈子里的人了,以後沒必要再跟那種人來往。你說他怎麼這樣啊,太勢力了,太勢力了。」「你就造謠吧,老蔣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你看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死心眼。那你告我,他不是這樣的人,那是哪樣的人啊?是你了解他還是我了解他啊。再說猴子都能變**呢,這人就保不齊再變回猴子去啦。我是說人都是會變的,咱們要用辯證唯物主義觀點去看待問題分析問題是不是。我敢保證,將來老蔣人家沒準連我都不認得了呢,更別說你了。再者說了,老蔣他憑什麼要喜歡你啊。**教導我們說︰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你仔細想想你們之間的差距,就會想明白老蔣憑什麼會喜歡你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也就你這傻丫頭,一天痴心妄想淨做美夢。」
小軍說完偷眼看英子。他看著英子氣鼓鼓的,想說又說不出來的樣子,覺得挺可笑。就繃起臉問︰「剛才你們說什麼呢?我好像听見你們說路燕拿了什麼東西?那孩子不會是偷你們家東西了吧。」安玉海指著英子說︰「你要是想和他說話就滾胡同里跟他說去,別站在院里臭烘烘的,我可看不得你那賤樣。‘小白鞋’站大街,讓人家好好瞧瞧,看看你還有點好人家女孩的樣嗎?」
英子一听這話臉色都變了,抓起掃院子的掃把朝安玉海扔去。邊扔邊嚷︰「安玉海,你還是我哥嗎?是我哥嗎?」
安玉海一看也火了,一擄袖子,罵道︰「嘿,你個小丫頭片子,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我今天不收拾你你眼里就沒我這個哥了。我得叫你長長記性。」說完過來抓英子。
小軍一瞪眼,對安玉海說︰「我就說你這人才是記吃不記打,老也不長記性。」說完把安玉海的胳膊往後一擰,安玉海手上沒二兩勁,當然打不過小軍,疼的大叫︰「哎呀,疼死我了!」「叫爺爺,叫爺爺我就松手。」安玉海不叫,小軍又一使勁,安玉海實在疼得受不住,大叫︰「爺爺,爺爺饒命!」小軍還是不松手,問他︰「你還叫不叫你妹滾了?」「不了。」「不什麼了?」「不叫她滾了。」「你保證。」「我向**保證。」「光向**保證不成,**他不管這院里的事,你得跟我保證。」「我,我向你保證。」「也不許再罵她。」「不罵了,絕對不罵了。」「你要再罵她怎麼辦?」「英子,你就看著他這麼整我啊?唉呦……我不罵了還不行嗎。」安玉海帶著哭腔喊道。
小軍這咧嘴一笑,松開手。他挺得意地看英子,以為英子還不得感激涕零,好好謝謝他。可沒成想英子神情冷淡,連往這邊看都不看一眼。小軍覺得挺沒趣,活動活動手腕,問英子︰「你什麼時候走啊?」「明天。」「明天就走?那我明天去送你。」「不勞您大駕了,我是和我們學校的人一塊走。」「送送怕什麼呀,你是不是怕人家說你是我婆子啊?是又怎麼啦,人家一看有像我這麼個男人給你戳份,肯定就不敢欺負你了。」「你千萬別去。去了我也不會理你,叫你不好看。」「嘻嘻,還是英子知道疼我,怕我下不來台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對我好,是那種從心里往外的好,不是裝的,對吧。其實我也特別喜歡你,這是真的,你看你還不信。我這人就是不善于表達。我知道老蔣送你挎包了,那算什麼啊,送人東西就該送點像樣的,送個爛挎包,嘁,真摳門。我知道你那本語錄是送給老蔣的,沒送出去,才給了我了。我不在乎,跟你說只要是你給的東西,甭管上面寫什麼,也甭管你原來想送給誰的,我都不在乎,我就在乎你這個人。那本語錄我一定好好保存,可我也得送你點東西啊。」
說完沈小軍一翻手腕,摘下手上的手表遞給英子,說︰「這表是我爸給我的,瑞士的羅馬表,帶夜光的,送給你吧。」英子急忙擺手,說︰「不要,我不要。我要你的手表干什麼?」「看把你給嚇的,至于嘛,不就是一塊手表嗎,我們家好幾塊呢。」英子淡淡地說︰「你家表再多,那是你們家的,你上我這來顯擺什麼,跟我有什麼關系。」「你看你這人就這樣,不識逗,一逗就嚇成這樣,真是沒成色()兒,你當我真給你哪,我跟你逗著玩呢。」小軍說完嘻嘻笑著把手表又戴回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