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新順忍無可忍,喝了一句︰「住嘴!女人家頭長見識短,你去鬧是出了氣了,後果呢,你女兒這一輩子算是毀了,你不知道嗎?怎麼一點腦子都沒有?」
「她不是我女兒,我沒有這樣丟人女兒!死丫頭,這個死丫頭,她是要我們全家人跟著她一起丟人啊!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就是她自己不好,才讓那個臭小子鑽了大空子。哎呀,老齊啊,沈小軍那小子,要是真的想要和怡娜好,咱們可千萬不能同意啊。」齊新順一聲冷笑,指著馬容英罵道︰「笨蛋!沒有比你更糊涂的人了,他能要怡娜才見了鬼啦。何況他把花采了,他還會回來理你嗎?糊涂!」馬容英不再說話,坐在沙里掩面而哭。齊新順知道他老婆決不是個善罷甘休的人。可是他這會兒又不願意多搭理她,就說︰「該怎麼辦你還是好好想想,別腦子一熱就去找人家,鬧得滿城風雨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只能叫人家看熱鬧。」
齊新順在屋子里走了兩圈,突然想起什麼,問他老婆︰「怡娜呢?怎麼沒听見她動靜?」馬容英一听這話,愣了一下,扯起嗓子喊︰「三兒,小三。」樓上沒人回答。馬容英就像觸電一樣,從沙上跳起來,沖到樓上。
怡娜不在家!
馬容英氣急敗壞地問正在看書的鳴娜︰「你妹呢?怡娜上哪了?」「她不在樓下嗎?我早上到現在沒看見她。」「那小五呢?小五!」馬容英扯起嗓子喊,然後她像個陀螺一樣又轉到樓下,攤開兩手對齊新順說︰「跑了,她又跑了!我叫小五看著她,連小五也不見了,三兒肯定是去找那個男的去了。」「你在家干什麼呢你,你怎麼不看住她?」「我看住她?我看得住嗎?我要打掃屋子,要拖地,還要洗這一大家子的衣服,還得給你們做飯。我看她,我看的過來嗎?!」「找去!」齊新順陰陰地說了一句。馬容英剛想說上哪找去,可一看他男人陰沉的臉,把嘴里的話硬是咽了回去。
齊怡娜去了什剎海冰場。
直到快散場了,齊怡娜也沒見到沈小軍。
怡娜是從家里偷跑出來的。這兩天馬容英看她就像看犯人一樣。馬容英要是上班,就叫小四或是小五看著她。早上馬容英到單位去了,臨走叮囑小五看好她三姐,別叫她出去。
馬容英她們剛走,怡娜就把小五叫到跟前,說︰「五兒,三姐對你好吧?」小五點點頭。「那三姐求你個事行不?」「什麼事?」「我今兒下午要出去一下,就一會兒,不等媽回來,我肯定就回來了。」「媽不讓。」「我保證回來,騙你是小狗。」「不,你走了,媽一回來知道了,非得罵我不可。」「哪至于啊,我就出去一會兒。我把二姐的自行車借你騎兩天。」「二姐的自行車你有鑰匙?」怡娜看著雲娜點點頭。雲娜想了想,慢慢地搖搖頭,怡娜果斷地伸出三根手指頭,說︰「三天!」「我要四天。」「哎呀,你怎麼那麼會討價還價啊,行行行,四天就四天。」怡娜說完掏出車鑰匙,剛要遞給小五,她把手又縮了回來。「說好啊,那車只許你自個兒騎,你要是借別人騎,我可不干。」
怡娜出了冰場,看見沈小軍正坐在長凳上換冰鞋。怡娜一見小軍,高興地跑過去,喊了一聲︰「嗨,你在哪呢,我怎麼沒看見你啊?你多會兒來的,你是不是沒看見我?」小軍見怡娜過來,趕緊低下頭,但是怡娜已經站到他面前,躲是躲不掉了。
「我沒來一會兒。」小軍淡淡地說。他說完這話,就拿布仔細地擦拭冰刀,不再理睬怡娜。
怡娜站在小軍的面前,瞪大眼楮看著這個幾天前還和她親熱的不得了的人,覺得身上一陣陣冷。「沈小軍,你是不是要走,走的話把我帶上,我有話跟你說。」「帶你?我的車帶沒氣了,癟了,帶不動人。現在大概還有公共汽車吧,你自己個兒坐車去吧。」怡娜一動不動盯住小軍看了半天,然後喊道︰「沈小軍,你是個無賴、流氓!你是不是討厭我了,想把我給甩了?」「誰誰誰啊?誰想把你甩了?你說話注意點啊,咱倆根本就沒啥,什麼甩不甩的。我得走了,沒功夫跟你在這胡攪。」怡娜緊跟著小軍出了冰場。「沈小軍,你站住!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什麼意思?」「我沒什麼意思。」「那你怎麼說咱們倆沒啥?啥叫沒啥?」「我說你甭跟我這胡攪蠻纏好不好?沒啥就是沒啥。」沈小軍說著,一偏腿上了自行車。怡娜沖過去,一把抓住車把,喊道︰「你今天要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你別想走。」周圍有幾個剛從冰場出來的人,一看這情景,哄開了。「嘿,兩口子打架別跟這打啊,回家掐去啊。」「就是,八成是玩夠了,想甩了人家了吧。」有個人走過來,笑著拍拍小軍的肩膀,說︰「哥們兒,別這樣啊,是男人就得有點男人樣,干嗎呀,給咱爺們兒跌份兒。」小軍回頭一看,是鐵軍,心想這小子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搞不好是他一直跟著我呢。這要是讓他粘乎上,可沒什麼好。他把肩膀使勁一晃,甩開鐵軍的手,說︰「你他媽一邊待會兒去,什麼事你丫都攙乎。」說完就要走。怡娜大聲喊︰「別讓他走,讓他說清楚。」「說什麼說,我跟你說了,咱倆沒關系!」「什麼沒關系,你說得輕松,我早知道你是這個德行我根本就不會搭理你。」「我什麼德行?你不撒泡尿瞅瞅你是什麼德行,長的那樣,要多寒磣有多寒磣,還以為你自己個兒挺不錯呢,別屎殼郎戴花臭美了你!」「你,你臭不要臉!」怡娜上來就要抓小軍,叫小軍一胳膊推到一邊,「去去去,哪涼快哪呆著去。」鐵軍一把抓住小軍的胳膊往下拽,「你小子給我下來你!」上次兩人在冰場為怡娜打架,鐵軍就一直憋著想找小軍算賬,今天見他又欺負怡娜,頓時起火來。
小軍經不住鐵軍的拉扯,只得從車上下來。他一邊撐起車支架,一邊活動著手腕罵著走過來,說︰「我說你丫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鐵軍看見小軍過來,一句話不說,抬手照準小軍就是一拳,沈小軍毫無防備,被這一拳打得身子一晃,往後倒退好幾步,一**坐在地上。在場的人都驚呆了,有人立刻喊叫起來︰「嘿,打起來了嘿,快看,真掐上了誒。」小軍覺得嘴里有股腥咸味,用手一擦,手套上都是血。這一下小軍害怕了,本來他就不能打架,過去打架全靠老蔣和品英他們戳份兒,踫到孤軍作戰的時候,他都是好漢不吃眼前虧,腳底抹油能溜就溜。上次跟鐵軍在派出所打架,他就沒佔什麼便宜。在冰場上開戰的那一次,全仗著在冰場上,他穿著冰鞋,滑的好,對方不太會滑,他當然佔上風。今天不行了,失去了優勢的他知道今天鐵軍是憋著氣來的,心里就更加怯火。
看到小軍的狼狽樣子,鐵軍樂了,他走過來對小軍說︰「你小子不是有本事嗎?你不是狂嗎?你不是份兒大嗎?今兒我就是讓你丫嘗嘗讓人欺負的滋味。我告你說,打從我認識你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地道,他媽小人一個。你別以為我今兒是為她打你,」鐵軍指指怡娜,「我誰都不為,就為的是煞煞你丫的威風,也叫你知道,別人不是都那麼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