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空,寂。
無風,無聲,無影,有光。
男子閉目端坐,仿若從開始就一直在這里,就一直是這樣,直到永遠。
如果,有開始,有永遠的話。
(二)
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
它不是人,它也不是妖,它更不是人妖。
它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不知道自己打哪兒來。
它只知道自從有了意識,第一眼便‘看’到了他,能‘看’到的便只有他,然後,便一直‘看’著他。
(三)
他緩緩抬起似乎從未曾抬起過的眼瞼,看著面前的虛空。
它無形無質,他卻像是能看得見它。
它‘看’著他的眸子。
他心中響起它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
「在修行。」
「為什麼修行?」
「為了悟道。」
「為什麼悟道?」
「為了成佛。」
「為什麼成佛?」
「為了世間眾生。」
「世間?眾生?」
「是的。」
(四)
它離開了他,為了明白他說的話。
它去了世間,遍覽眾生百態。
回來後,它變成了她。
(五)
他又一次抬起眼瞼,看著她,長裙曳地,風姿綽約。
她也在看著他,眉眼浩瀚,朗月霽風。
她巧笑倩兮,因為,他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他嘴角微彎,薄唇微啟,聲清若竹。
「你回來了。」
「你還認識我?」
「只要你依然是你,我便識得。」
「我愛你。」
「我也愛你。」
「像我愛你那樣嗎?」
「我愛你,就如我愛眾生。」
「可是,我只愛你一個。」
「我愛眾生,方能成佛,方能渡眾生,月兌苦海。」
「眾生月兌了苦海,你便會只愛我一個了,對嗎?」
他的不語,她當成了他的應承。
(六)
她再次離開了他,為了完成他的話。
她再次去了世間,只求他的那份獨愛。
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存于天地,順應自然,發于本能,止于本能。未入苦海,何需來渡。
人,則有七苦——
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于苦海中生,于苦海中死,于苦海中掙扎沉浮,不見彼岸。
她在世間四處游走,終悟——
一切的苦,均源于**的不能滿足。
于是,她滿足了所有人的**。
愛者發達,恨者身死,佳人入懷,富甲一方,王者天下,長生不老,升仙得道,毀天滅地,弒神殺妖……
于是,三界大亂。
于是,鬼神駭然。
于是,天帝震怒。
于是,她成了魔。
(七)
她不知道什麼是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成了魔,她只知道,自己很高興。
因為,他要成佛。
就像,黑與白,是與非,生與死,善與惡,陰與陽。
佛與魔。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她和他之間,終于有了密不可分的關聯。
(八)
這次,她沒有回去,便見到了他。
白袍勝雪,烏發及地。
自第一眼看到他,她的眼里便只有他。
蒼茫天地,環伺強敵,三界誅閥,皆成空。
「你來啦?」
他看著她面對征討的狠絕,看著她面對自己的欣喜。
他看著她裙上的鮮紅,眼中的赤焰,也看著她的單純,她的熱烈和她的孩子氣。
「我來了。」
(九)
‘她是他成佛路上的一個劫,所以,他必須要讓她灰飛煙滅。’
天帝說的這些,她听不懂,也不想懂。
自始至終,她只為他。
「我已經讓眾生月兌離苦海啦,你現在可以只愛我一個了嗎?」
他眸中的浩瀚先是激蕩,而後平息,終究寂滅。
他緩緩闔上眼瞼,不語,不動,無聲,無息。
(十)
他過不了這個劫,他成不了佛。
因為他要成佛,所以她要成魔。只不過,這個因果關系,乃是早在他與她尚未存在之時,便已注定。
她是被造出來的魔,就像,他是被造出來的佛。
為此,生靈滅,三界亂,都僅是上位者的一個使用工具,一個平衡手段,而已。
若眾生普渡,若苦海干涸,那,要佛何用?那,何來的信服膜拜?那,如何執萬物于鼓掌?
他愛她,就像他愛眾生。
他無力渡眾生,就像他只能看她成魔。
(十一)
她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她沒有得到他的獨愛。
他在她的眼前,變薄,變淡,化霧,成煙,終,消散,不見。
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只是清楚地感覺到了他的無奈,他的苦澀,他的不甘,他的歉疚,他的悲憫。
她再也看不見他了,她的眼中只余空茫一片,她的魂魄生出了道道裂痕,一觸即碎。
(十二)
她對那些趁機襲來的除魔力量不躲不避,卻于天帝認為一切終在掌握中可就此結束之際,撞向了撐起天庭威儀的擎天五柱。
看著代表世間眾生之苦的控制力轟然而落,她用自己的魂魄碎片拼出了他的容顏,將那一抹唇角的淺笑永留眸中心間。
我終于解了眾生的苦,你高興嗎?
我愛你,只愛你一個,哪怕,我只是你所愛的眾生中的一個。
可是,如果我不屬于眾生,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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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不出正文,碼出了不知所雲滴番外滴不務正業滴某人裝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