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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卷五 好和井徑絕塵埃 11、局中人あ

上房暖閣里。

年諒拿手背蹭了一把臉道︰「姐難道要我回去學那閔子騫單衣順母不成?!」

年諾一時火大方才出了手。這一巴掌出去自家心也跟著抽了一抽那悔意頓時冒了頭。

可听了這話不由怒火又起悔意也被燒盡她點著弟弟斥道︰「為的什麼打你?哪里是為了你不肯見她!為的是你自個兒不顧惜自個兒!莫說身體膚受之父母毀傷失孝便是擱自個兒說難道不是自個兒的身子骨!便不回去你何須自殘肢體?!此等行徑不當打你?!」

方才進門她就感嘆原想著五月間大老爺年崴奉旨回京述職這父子倆能見上一面呢不成想人算不如天算六郎這腿又跌斷了怕是一兩個月動彈不得如何能回去。這口上越惱以夏小滿為的弟弟身邊伺候的那些人——因著年崴已有多年不曾回來了難得現下回來西北的差事又不能耽擱怕是住上小半個月便要回去的這次見不著又不曉得幾年能見了。

未想弟弟對此事表現得十分冷漠依舊替周圍人開月兌反復強調自家不慎對于不能去見父親沒有半點兒遺憾的意思。

年諾一早知道弟弟對大伯父有些埋怨但她自幼喪父內心深處渴慕父愛還不及對于弟弟不肯親近大伯父便就不甚理解。其實如果她知道弟弟本心為的什麼怕是更不會理解。她的父親有通房她地丈夫有妾室在她看來世間男子專情的不是沒有。卻是少之又少有妾有通房再正常不過。經年的寡婦見過鰥夫有幾個?

她只將弟弟的埋怨歸結到家中紛爭上但再有紛爭父親不能不要。

既提到紛爭這事便不得不提大房他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二夫人與她家書道是十郎年誡、十一郎年諄兩個也到了科舉地年紀大老爺原就說過想讓他們在京鄉試也是方便後面的會試殿試。故此這次大房是闔家回來繼室佟氏夫人帶兩個兒子回京讀上兩年書熟悉熟悉環境好在京考。

她想提醒弟弟些什麼可弟弟卻徹底冷了臉言辭僵硬而滿是嘲諷嫡子、宗長、爵位皆棄如敝履又冷冷道是有本事隨他們同四房逞去自家身子骨奉陪不起眼下正好要關起門養腿。不回京湊這個熱鬧。

年諾听了忽而疑惑起來若非方才自家帶來的大夫言之鑿鑿六爺的腿確是斷了她真疑心弟弟是裝病。然再看他那眼神。那表情听著那話里透著的冷意……她心里驟然一片冰寒——弟弟這腿真是「不慎」「跌」斷的?!

她越反復回想見到弟弟時候他的神情言辭想越不對勁兒心里騰著火炙得將窒息手腳卻是拔涼拔涼。強作平靜。問弟弟道︰「你竟是覺得斷腿也好過回去?」

弟弟表情明顯有些僵卻沒回答反問道︰「回去作甚?」

巴掌揚起來那一刻她只覺得恨。

昨兒听說弟弟摔了她唬得夠嗆一整晚都沒睡。一闔眼便浮起弟弟小時候那些次生重病的樣子。躺在床上無聲無息。好像隨時都會變成冰冷地尸體;耳旁也老縈繞著弟弟小時候那稚女敕的聲音他總是拖著長長的尾音可憐兮兮的喊她姐疼……

她也疼。心疼。疼得都整個心都抽抽起來。

今兒見了他才知道他竟然是為了不回京而傷了自個兒!

她便只剩下恨。她恨她這麼疼這個弟弟怎的他就不知道心疼自個兒?她恨她這麼疼這個弟弟他怎麼就狠心作踐自個兒讓她心疼到不能自已。

她原先別說動他一個手指頭了那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可現下她是真惱了一時恨不得就打死了他——大家死在一處吧省得獨她一人兒在這疼著!

「你自是有謀略的身子骨是你一個人的可怎的不想想多少人替你疼著?!」她手也顫了聲音也顫了尤憋著一口氣咬牙道……

年諒听了姐姐一頓斥責看著姐姐的黑眼圈和眼底閃動地淚光心里也不是滋味。反駁吧解釋吧可本心呢……終還是拽了姐姐的袖子道︰「姐!並非我自殘肢體!我豈會為那等人做此蠢事!」

年諾一甩手冷著臉道︰「當真?」

他點頭咬死字眼道︰「當真。並非我自殘肢體。」

年諾定定的瞧著弟弟半晌才取了帕子拭去眼淚猶是怒目道︰「你還知是蠢事?!」

年諒陪著小心道︰「姐我原是……」

年諾揮揮手掖了帕子板著臉道︰「你還提單衣順母!上個月袁太夫人過身時我同你說什麼來著?你都拋在腦後了?你回京是為的什麼沖地誰?難道是沖著她回去的嗎?單她這個人理她作甚?!可不還有大伯!還有祖父祖母!那莫待子欲養而親不待不單說的兩位老祖宗你莫忘了大伯也已年過半百!你便是惱了也有盡的時候還有多少年可惱?你又想躲到什麼時候?一輩子不回京了?父親不要了?家也不要了?!你又置兩位老祖宗于何地?!」

「我不曾躲。」年諒道。

躲?沒有。絕對沒有。既不懼也不屑為何要躲?他只不想見這些人罷了。不想見。尤其這個時候……免得壞事。就是這樣。不想見罷了。

「姐息怒……姐說的話我都省得」他緩緩吸了口氣慢慢道。「養好身子我自是要回去侍奉兩位老祖宗。」

年家姐弟倆的對話並沒有持續很久就被打斷了。

送禮地登門。

經過快馬回城請大夫、年家親戚大隊人馬一夕一朝呼啦啦出城這一番折騰玫州城中上層人士便都曉得年六爺不慎傷著腿了這一新聞。

無論私下里是不是幸災樂禍的道一句「可不是做輪椅地麼倒與自家先用上了」面上都是要表示殷勤關切的便是不親自跑來探病。也要打管家過來送壓驚禮。不沖年家還沖胡家便是誰也不沖還有個禮尚往來的規矩。

鹽商陳家和馬家都是當家少爺第一時間親自趕來探病地。听著門上來報夏小滿第一反應是年諒的形象問題這臉上貼著個紅巴掌可怎麼見人?然進屋通稟時卻現年諒臉上連個印兒也沒有倒是年諾臉上沒帶什麼。眼圈卻已不是墨色而是泛紅了。

估計是小丫鬟听錯了。夏小滿也不好意思使勁瞅著這姐弟倆也是怕年諾指不上哪一下子就沖自己來了便是垂著頭輕聲慢語稟報了道是幫年諒更衣。年諾瞧了她一晌什麼也沒說只向弟弟道︰「不必陪他們多言自家身子要緊禮數到了也就是了。」

年諒忙陪笑道︰「我省得。姐放心。」

年諾點了點頭出了屋。夏小滿听著腳步聲越過外間門了。這才直溜起腰來一邊兒吩咐小丫鬟取外衣來一邊兒打量年諒的臉。

年諒見她瞧自己有些尷尬。模了模臉咳了一聲低聲問道︰「能……瞧出來?」

得瞧這樣是挨打了。估計大姑姐也是不舍得沒下狠手。又或者大姑姐沒睡好覺沒體力啊沒體力……><

夏小滿搖頭道︰「啥也瞧不出來。」又往抽屜里取了妝奩鏡子與他看了。

他呼了口氣偏頭看了夏小滿卻不是說話地時候。便只道︰「我無事你不必惦著。更衣吧。晚上再同你講。」

夏小滿雖然很想知道他們沖突地內容——這決定了一會兒她對大姑姐的態度若是跟處罰他們地失職罪有關那她就得加倍小心這種狀況下成為炮灰的概率可是相當高地但現在確實不是說話的時候。眼瞅著客人都要進門了。

她扯了衣裳過來。幫他穿了上衣又整理好了被褥。喊了小丫鬟去催茶一邊兒退出去叫二門上請陳、馬兩家爺進來自家不大情願的往偏廳去伺候紀鄭氏並年諾。

偏廳那邊方才小丫鬟悄悄報與夏小滿年諒挨打的事夏小滿並沒告之紀鄭氏。因此紀鄭氏這會兒瞧著年諾眼圈微紅只道她心疼兄弟便就勸了兩句。

年諾雖然已是別過勁兒來了但還覺得弟弟傷得蹊蹺而且對弟弟和大伯父的事極為頭疼——現下是回不去了可將來呢老這麼別勁真不知往後會如何這祖父祖母已近耄耋之年……況且孝道之外說不上分家也就這幾年的事弟弟這般早晚是吃虧……。

這會兒听了紀鄭氏的勸她心里又難受心疼起弟弟來又不好同紀鄭氏說只得勉強陪笑反勸紀鄭氏不必擔心。

夏小滿進門行了禮先便問午飯問題好借機開溜——道是時近晌午廚下有新鮮的魚蝦蟹問姨夫人和大姑女乃女乃點些什麼好吩咐這就做出來。

年諾瞧了瞧她卻壓根不接那茬只沉聲道︰「便算你忘了先前五六年的事兒這在六郎身邊兒也有幾個月了怎麼伺候爺還用人教?你自己說今兒的事兒當不當罰你?」

夏小滿後槽牙磨得嘎吱吱直響。陰真陰!讓她說啥?能說不當罰嗎?那好死不認錯罪加一等。她說當罰伊就會得擺出民主地姿態——吶這是你自己說的呢不關我事。到頭來成了她自願受罰。︰(

md年諒到底和大姑姐說了什麼啊莫不是他逼大姑姐答應了不罰她大姑姐就來這招陰的讓他們都沒話說?︰(

「滿娘自知身上還有許多不足之處。一些事也做的不夠妥當還有待進一步學規矩以更高地標準要求自己盡心竭力讓六爺舒坦、滿意讓大姑女乃女乃、姨夫人放心。往後……」夏小滿開始挪移點兒入黨申請書的內容半文半白也管不了年諾能听懂幾分總之是車輪話繞著說避開實質問題好含混過去。

年諾听了一起子表忠心的廢話心里冷笑抬手打斷她。道︰「甭說往後往後豈容再有今日之事?且說今兒的怎麼與你長長教訓。」

夏小滿勉強一笑繼續繞圈子道︰「大姑女乃女乃說的極是。再不會有此類事滿娘定當自身反省吸取教訓好生照料六爺不辜負大姑女乃女乃諄諄教誨……」

年諾眉梢抽抽踫上這麼一個裝滾刀肉地就只剩下兜圈子了。偏你還找不出來哪里說的不對沒法子直斥。她手里茶盞一墩緩緩道︰「話說得好听可事兒怎麼辦的呢?若是有記性地。照那話做就是不必見天的說。見天說的都是些沒記性怕忘了的也是心里糊涂的。不與些教訓依樣記不住怕也明白不過來。」

夏小滿垂著頭抿著嘴。話到這份兒上還能說啥且裝死吧看大姑姐到底想咋地吧。想讓她自裁那是不可能滴;伊不出實招她就挺著。

然大姑姐還沒說話小韋嫂子打外頭蹭進來。陪笑道︰「姨夫人、大姑女乃女乃恕罪。實是有急事找我們二女乃女乃——石家送了補品過來這回禮還得二女乃女乃定奪。再又給陳、馬兩家爺地回禮還等著二女乃女乃過目兩位說了不在這用晌午飯也是說話間就要走了……」

年諾一皺眉紀鄭氏已在一旁開口因笑道︰「听滿娘說地是明白話也不是個糊涂孩子怎麼做她自家也當曉得地眼下還是照顧諒兒要緊這還些家務事要張羅著且記下這一回讓她去吧。」說著瞧向年諾目光溫和又向年諒臥房方向微揚下頜示意還要瞧著年諒。

年諾抿了抿唇半晌緩緩綻出個笑來也未言語。紀鄭氏也是淡然一笑又轉向夏小滿道︰「你是明白孩子然我少不得再給你提個醒好生服侍你家爺你家姑***話你也听著了可不容有下一遭!」

夏小滿心里念了句佛臉上繃繃著表情極為嚴肅一本正經福身道︰「滿娘謹記。姨夫人、大姑女乃女乃放心。」

見紀鄭氏點頭她又問道︰「滿娘這就要下去張羅海貨。十六k文學網姨夫人和大姑女乃女乃地晌午飯……?」

年諾復又端起茶盞慢慢轉著碗蓋緩緩道︰「家里海貨可還夠?不夠往旁處勻些來莊子上也就這算得新鮮物什了。陳家馬家是少家主親自來了不要怠慢了。且石家來了怕還有旁人來多備些。」

夏小滿道︰「一早叫年櫓準備了大姑女乃女乃放心。這晌午飯……」

年諾揮揮手道︰「去籌備吧別耽擱了那邊客人的時辰。家里人晌午飯好說叫廚下瞧著做便是。」

夏小滿應了一聲畢恭畢敬行了禮退出來直出了院子又拽了小韋嫂子走出一段兒這才深呼吸兩次低聲笑道︰「又蒙韋嫂子替我解圍……」

小韋嫂子忙道︰「二女乃女乃言重了實是回禮的事得請二女乃女乃定奪。旁的有定例也可照送的東西差不多的回去只這海貨怎麼個拿法……」

「拿螃蟹吧。一來這陣子螃蟹好再來螃蟹看著出數——魚蝦幾十斤瞧著也就那麼一點點。回禮別用筐一律拿簍子裝了瞧著滿滿地。單個兒沉不沉沒事主要是挑大個兒的一定要瞧著漂亮的。」夏小滿頓了頓聲音愈低道︰「一會兒給大姑女乃女乃帶走的也要這樣瞧著又大又漂亮地。」

小韋嫂子應了夏小滿又道︰「姨夫人說不住了估計是下晌和大姑女乃女乃一塊兒回去。也給姨夫人裝些螃蟹。這份呢」她露出個大大的笑容道︰「大小不打緊但一定要個頂個的沉甸。多挑團臍地!」

六爺腿腳不能動晌午飯自然是房中解決夏小滿樂不得隨身伺候跟著一道屋里吃的沒在大姑姐那邊立規矩。大姑姐估計也是樂意于看不見她的吧。沒她伺候的這一頓飯下來臉色倒像比先前好了不少。

紀鄭氏母女果然是跟著年諾一塊兒回城紀鄭氏臨上車前又囑咐夏小滿伺候年諒之余也注意自家身子夏小滿心里熱乎一再表示每天都派人送信與姨夫人匯報六爺病情進展請姨夫人放心等這邊好些了再請姨夫人過來住上幾日。

听能過來住這話紀靈書是最高興的。昨兒晚上來地晚早上這邊人又忙。也沒個人帶她去海邊兒玩她站在院子里眺望了好一陣子一直覺得惋惜。尤其是夏小滿又送了她一匣子自己前幾日撿的漂亮貝殼海螺小石子她越心癢癢了。這會兒直拉著夏小滿的手悄聲道表哥要是無礙了還請小嫂子早些來邀她一道撿貝殼去。

送走了紀鄭氏並年諾夏小滿卻是一個下晌也沒閑著不時有人家送禮來。虧得他們有成算最初海鮮沒可勁兒往外給不然怕都不夠回禮的。

「這每天海貨能打多少上來也沒個數……」夏小滿陰郁的瞅著大筐里張牙舞爪的螃蟹。以前只管吃沒琢磨過這些事等到要送人地時候恨不得螃蟹是結在樹上地。明晃晃地查得出數來好能按總數分成份兒。

櫓嬸子陪笑道︰「二女乃女乃說地是這海這麼大龍王爺怕也不省得有多少蝦兵蟹將的。看天看風看潮趕著一撥許能打得多些實沒個定數。」

夏小滿眨了眨眼問道︰「自個兒養蟹呢?像魚塘那樣。挖個大坑引海水進來呢?」

櫓嬸子陪笑道︰「早年間也有人做過然那塘不比河水的得總換水——便就是離海近了防不得潮離遠了不便換水。且也不知是水深了淺了。還是缺了什麼。蟹子甩的子也不大活沒兩三年就棄了。這幾十年也沒再見有人弄。」

夏小滿道︰「圈海養呢?」

櫓嬸子愣道︰「圈……海?海可怎生圈法?」

「拿長桿子套個網。下到海里攔著……」她模模額頭吃螃蟹她在行養螃蟹就傻眼了不過是提個題目技術問題壓根不行只得含混道︰「唔再琢磨琢磨吧……我也是怕螃蟹不夠急的。」

「二女乃女乃說的那得多長的桿子能戳到海里!若真要這般可得好生尋尋。」櫓嬸子陪笑道︰「二女乃女乃也莫急明兒早上船回來便有了不行再勻去左近這些個莊子怎麼還勻不出千八百斤蟹來!也不是日日要回禮的怎麼也夠了。」

夏小滿點了點頭吩咐了幾句旁的望了望肥美地螃蟹——生理期只能看不能吃無比怨念抽身回了上房。

年諒白晌接待大姐下晌接待客人也坐了大半天了身上也是乏叫小丫鬟捶打後背松了半天筋骨才被伺候著躺下再敲肩臂。瞧見夏小滿進來他忙打了人下去叫她往床邊來坐拉她手道︰「大姐那邊委屈你了。」

夏小滿往床頭坐了抽手出來幫他揉掐著脖頸肩窩道︰「有人和你報了?」

他嗯了一聲又抬手去拉她手。

她繼續揉她的還道︰「不是肩酸?你別動動了還怎麼捏肩啊。」

他的手還是伸過去落在她指頭上就那麼覆著也不動。

她撇撇嘴微微低下頭看著他忽閃忽閃的眼睫和一點兒痕跡沒有地腮幫子問道︰「今兒你和大姑女乃女乃怎麼了?」

他臉上一僵手也挪開了收回到被里半晌才嘆了口氣道︰「大姐讓我五月回京。」

「呃?怎麼話兒說的?不是出來養病二月出來的五月回京這折騰什麼!」她也好奇大姑姐瞧著極稀罕這弟弟不像要甩掉包袱的樣子說這話什麼意思呢。

他抿了抿嘴道︰「父親五月奉旨回京述職。」

她手上一頓西北的大老爺回京……不知道京中年府會怎樣。五老爺佔大夫人那嫁妝鋪子那樁事原是因著大老爺離得遠便是沒個說法也好遮掩如今大老爺回來那些由距離產生的遮掩不復存在。這事兒還指不上怎麼展呢。家里人什麼態度?五女乃女乃那邊能消停那就奇了怪了老夫人呢?若是大老爺還表示不管年諒這邊……

大姑姐又是什麼意思?讓弟弟回去督促父親把鋪子收回來?

她找不到合適地言辭不曉得應該鼓勵還是勸慰只得閉嘴手上又揉捏起來。

他卻沒有閉嘴而是又道︰「佟氏帶著老十老十一回來過兩年要在阜澤鄉試。怕是要一直住著了。」

佟氏是他父親的填房他卻連個稱呼也不肯叫。她听著那調子也是泛酸像個被奪走糖果地小孩子在賭氣心里也是一嘆。

這樣的心態她也有過。她和他一樣母親過世父親再婚。面對那個取代母親位置的女人怎樣也親近不起來瞧著那個女人心里就不是滋味。

尤其是。她地繼母……

想起繼母種種嘴臉她的心也扭曲起來。都說母親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從沒了母親那一刻起她就沒了家。尤其是。自從父親的結婚證上出現那個女人地照片家更不是她地家了只能叫父親的房子。

都是沒家地孩子了。她苦笑伸手去模了模他緊皺的眉頭。都是一樣地人誰可憐誰呢?

他望進她的眼底忽然伸手擒住她手送到唇邊。低聲道︰「滿娘別捏了過來。」

她一愣神隨即嘆氣一笑起身去了外衫在他身邊躺下。

他環住她。下頜貼上她的腮。汲取那點點溫度低低的喟嘆。

「我不回去。」他話里透著生硬。

她嗯了一聲。牽了牽嘴角小孩子啊也是就這腿想回去那是不可能了……她忽然一怔拉開距離盯著他道︰「莫非你這會兒治腿是為的這個?」

他把她的頭按回去避免看她的眼楮道︰「也不盡是。」頓了頓又道「大姐是當我為的不回去自殘肢體……才動手……」

「我就知道大姑女乃女乃只有疼你的份兒。」她扭了扭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自殘是該打換她她也打。他也是看這樣是不肯告訴大姑姐找人給重新接骨了何苦來地瞞的什麼呢。而他說「也不盡是」他到底思量了多少件事才決定掰了腿?

「那大姑女乃女乃讓你回京的事……」她問。肯定有目的吧。

「大姐道莫待子欲養而親不待。」他平靜地道。

她默然。她還琢磨大姑姐不是要甩包袱就是要幫忙抓鋪子的事實證明就她一個窮算計利益人家都是講感情的。大姑姐當是至孝吧當然也或許和大姑姐亦是單親孩子有關。唔如果不是這件事她幾乎忘了大姑姐是自幼喪父的。

誰都有個苦難的童年吶。想起犀利的大姑姐她暗自搖頭。

「子欲養……子欲養……子……欲養……」他反復叨念著末了咬住那個「子」字嘴角掛起個冷笑道︰「他也不只我這一子。自有人養他終老。我回去做甚。」

父親子女雙全吶。他咬著牙。他未嘗沒有想過父親回京意味著什麼不止6家的親事自然還有瑾州鋪子的事可他實在不能確定父親地態度心底隱隱的害怕知道父親的態度。尤其是那個女人也跟著回來。

她想別過頭去看他這話听著已非尋常了。他卻攬得她愈緊不由她動彈她又不敢掙怕傷了他的腿只得放松下來低聲道︰「你也消消氣吧左右回不去了別想了。」

他仿佛沒听見她說的什麼兀自道︰「便是他不認我了……哼想讓我單衣順母萬萬不能!」那個女人算什麼東西!

她初時倒是試圖單衣順母的但架不住人心不足終是無法和繼母在同一個屋檐下後來展到在同個城市都無法忍受。她調去總部雖沒明著提和家里斷絕關系但論實際行動也差不多了。

她雙臂也環緊他一個同類。她嘆道︰「我明白。」

「明白……?」他闔了眼。

誰明白?滿天地白幡紙錢轉瞬變成一府地紅燈喜幛強烈的色差沖擊眼底誰明白他心里做何感想?

誰明白?遠遠看著那個女人牽著抱著兩個小肉團子站在他父親身邊巧笑嫣然誰明白他心里做何感想?

誰明白?他心里地憋屈了十幾年年少時候也曾同親近的人含混提過可大抵是被個「孝」字堵回來越不能說越憋屈。到底誰能明白?

他記恨呢替自己恨也替母親恨。若當初父親本就妾室成群那他也不會這麼怨偏先前父親執意不肯納妾好一似情深意重卻是妻子尸骨未寒便就續弦。從前的豈非都是假的?如何不恨?

她明白。她何嘗不記恨?母親重病時父親也曾日夜守在病榻前照料沒有半點兒抱怨或是不耐煩盡心盡力全然情深意重;母親不治身亡時父親也曾悲痛欲絕頹然消沉。可怎麼那麼快就可以和另一個女人坐到民政局結婚辦去照相?容那個女人堂而皇之佔有母親的一切還來算計她?

愛情的保質期有多久?人走茶涼?還是愛情本身就是個笑話?

他低沉傾倒著他的恨意沒想找什麼明白理解在「百行孝為先」的世界里他怨恨父親就是大逆不道。

她心里攪合著她的恨意卻是無法宣之于口只能道「我懂我明白」。知道他不可能相信自己明白她自然也沒法子告訴他為什麼她懂他的心態但仍這麼說「我明白」仍抱緊這個同類彼此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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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送來晚了。這是補前兩天的。今天的繼續碼去……

甩汗現在只能說我盡量寫不差字數至于時間……甩汗。

抱抱啃啃安慰我的朋友也不是心理壓力多大多大的只是職場習慣既然來掙這份錢更新就是責任和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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