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二更天了,公主府的書房還亮著燈光,蕭遠山站在院子外的樹上,看見粟兒直奔廚房而去,就知道她這是為公主準備宵夜去了。蕭遠山幾個起落到了書房門前,他推門而入,就看見顧錯正在畫一張素描,走進了才看清,畫上畫的正是今天見過的廣濟寺的住持--德惠大師。畫上的德惠大師,那雙眼楮閃著銳利的精光,到讓蕭遠山暗暗心驚,明明是一個看起來慈祥的老和尚,在顧錯公主的筆下居然有這樣的一面,難道這才是真正的他?
蕭遠山在旁邊看了半天,眼看顧錯畫完了,蕭遠山這才說道︰「怎麼錯公主,你對這老和尚還念念不忘的?難道真的有意出家做尼姑?你要是去做尼姑,我就去做和尚……」
聚精會神的顧錯驟聞一個男人的說話聲,嚇得一哆嗦,幸好她現在沒有心髒病,否則非得被嚇死不可……
顧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怒道︰「你飽讀讀書,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進屋怎麼不敲門?像個幽靈似的,嚇死我了!」
蕭遠山「嘿嘿」一笑,曖昧地說道︰「你今天這麼晚了還不睡,難道不是在等我嗎?」
顧錯張了張嘴,真是不知道怎麼說他好。這個蕭遠山,也太另類了吧!跟其他的讀書人半點也不一樣!
顧錯瞪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清風,別忘了你我男女有別,你救過我的命不假,都說大恩不言謝,我雖然沒說過謝謝你,但是我心里一直感激你,也想報答你,可是……你如果總這麼胡說八道的,說不得,以後我得叫父皇給你換個地方……」
「別別,我真的以為你是在等我呀。」蕭遠山連連擺手「沒有必要那麼麻煩,你要是給我換一個地方,我也可以不去……」蕭遠山說著,手上現出一丸藥來「你難道不是在等著我給你送藥來嗎?」
顧錯無語,這蕭遠山還真的能找借口!顧錯搖搖頭,她的空間戒指里安眠藥多的是,哪里還需要他送藥?顧錯說道︰「是藥三分毒,我最近雖然失眠,但是並不很厲害,用不著吃藥。你的藥還是留給需要的人吧。」
蕭遠山听了有些不高興,自己千辛萬苦湊齊了藥材才配的這服藥,她居然不肯吃……
蕭遠山也懶得廢話,他瞬間來到顧錯身邊,一手捏住顧錯的下巴,顧錯頓時全身都動彈不得,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蕭遠山手中的藥丸立刻彈到了顧錯的嘴里,顧錯只覺得一股子香氣充盈在唇齒間,緊接著「咕咚」一聲,藥丸咽到了肚子里……
蕭遠山松開手,顧錯兀自呆愣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她心中怒急,喝道︰「蕭遠山,你干什麼?你給我吃的是什麼藥?」
蕭遠山嘿嘿笑道︰「難道你害怕我害死你嗎?」
「你……」顧錯倒不是怕他害自己,蕭遠山若是想害顧錯,根本沒有必要那麼麻煩。只不過就算是出于好意,蕭遠山也不能這麼野蠻吧?難道他就不會好好說嗎?為什麼一定要動粗?
顧錯滿臉不滿,蕭遠山說道︰「你知道我這丸藥需要多少銀子嗎?」
顧錯也看出蕭遠山臉上的冷意,只不過她不能給蕭遠山希望……「多少銀子?難道這一丸藥值一百兩銀子?」
「哼!我這藥可是無價之寶,說了你也不懂……粟兒要回來了,我先走了,三更天我去找你。」蕭遠山說著,也不見他邁步,竟然瞬間沒了蹤影。
顧錯氣哼哼地坐下,果然,不一會兒就听見外面傳來的腳步聲,粟兒推門進來,看見顧錯畫完了,她把點心從食盒里端出來,這是今天帶回來的廣濟寺的素點心,一碟是隻果細酥,一碟是蜜棗油絲。
「公主,你快吃點吧,一會兒就該歇著了,吃的太晚了,夜里怕是不好消化呢!」
顧錯現在哪還有心思吃東西呀?她滿腦子都是蕭遠山的那句話,三更天來找她!找她干嘛?這個蕭遠山還真的是大麻煩呀!顧錯魂不守舍地看著剛畫的畫像呆,粟兒還以為她對畫像不滿意呢!
「公主,你怎麼還不用點心?您剛才不是說餓了嗎?」粟兒使勁兒的嗅了幾下,說道︰「這書房里怎麼好像有一股子香味呀?」
「香味?什麼香味?」
「奴婢說不好,反正是從來沒有聞過的香味,很古怪……」
顧錯想起蕭遠山給自己吃下去的藥丸,難道是這藥丸的香味?大有可能,也許這一丸藥還真的價值千金呢……
顧錯可不希望別人知道蕭遠山曾經來過︰「沒有吧,要是有香味我怎麼沒有聞到?可能是這素點心的香味吧,這素點心真的挺好吃,你也一起吃點。」
粟兒听著公主這般說,也就沒太在意。她跟著顧錯時間久了,知道公主的為人,現在又沒有外人,粟兒就陪著公主用了兩塊點心。
回到寢室一看,愨靖已經睡下了,顧錯怕打擾她,自己睡了一間屋子,主要是她怕蕭遠山真的半夜來找她,萬一被愨靖現端倪,顧錯怕是有口難辯了。
顧錯把粟兒打走,也不敢月兌衣服,就囫圇的躺下了,她又是擔心又是害怕,只覺得蕭遠山就像是身邊的一個定時炸彈,很危險……這麼想著想著,也許是白天走動的太多,身體乏了,也許是蕭遠山給的藥起作用了,顧錯竟然沒心沒肺,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到半夜,朦朧間顧錯就覺得自己一時處在冰水里,一時間又在炭火旁,渾身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簡直冰火兩重天。好像有人在敲打自己渾身的穴道,顧錯疼痛的只想大喊大叫,可是半點聲音也不出來……
顧錯不知道自己是夢魘了,還是蕭遠山想的什麼法子在折磨自己,一切都似夢似幻,疼痛卻是無比的真實。顧錯疼得滿頭大汗,就听蕭遠山在耳邊說道︰「再堅持一會兒就好了。」顧錯這才知道自己不是夢魘。
等到顧錯清醒過來,就看見自己坐在床上,蕭遠山正坐在自己的對面,渾身大汗淋灕,身上的衣裳都濕透了……外面天已經蒙蒙亮了,鳥兒在窗外的樹上嘰嘰喳喳地叫……
看見顧錯清醒過來,蕭遠山說道︰「你感覺怎麼樣?」
顧錯感覺到渾身從來沒有過的輕松,再看蕭遠山累的那樣,居然臉色蒼白,顧錯心里恍惚間也明白點什麼「清風,你……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就是有些累了。」
蕭遠山武功高強,現在居然會累了?顧錯問道︰「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難道是什麼成的武功?」
蕭遠山微微一笑,說道︰「成的武功?天下哪有那樣的好事?」他說著從懷里拿出來一個小冊子遞到顧錯面前,輕聲說道︰「昨晚我給你吃的那枚藥丸,就是輔助打通你渾身經脈的,現在你渾身的經脈已經通了,以後你就接著這個小冊子練功吧,可以事半功倍,有個三五年的功夫就能大成……有不懂的地方來問我就物。像你天天跟曹頫學的那個武功,純粹是花拳繡腿,就算是學上一百年也沒有用……」
顧錯當然自己沒有什麼用,她那不過是想鍛煉身體,順便跟曹頫聯絡感情……眼看著蕭遠山下床要走,顧錯遲疑地問道︰「清風,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我是問,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
「你怎麼不說話?」
「人與人之間是要講緣份的。」蕭遠山說著,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腳不沾地的走了。
顧錯呆坐了半天,翻開那小冊子看了看,卻是練習內功和輕功的法門,她心里對蕭遠山又是感激又是愧疚,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送走了去熱河的皇上,不一日就迎來了四貝勒娶鈕鈷氏的日子,顧錯她們趕到四貝勒府時,府門外停滿了馬車和轎子。大門口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純愨、溫恪、愨靖還有顧錯一進貝勒府的大門,就感受到了喜慶的氣氛,弘暉跟顧錯打了招呼,就拉著明澤、明德他們姐弟一溜煙兒地跑了,冰梅迎出來給顧錯一行一一見禮,「十公主、十三公主、十四公主、錯公主,福晉特意命奴婢在此候著公主……」
顧錯忙說道︰「有勞冰梅姐姐了。」
純愨皺了皺眉,低聲道︰「不過是一個奴才,你怎麼叫她姐姐?」
顧錯一听純愨這話不由得頭疼,她生怕冰梅听見,微微的沖著純愨搖了搖頭。問冰梅道︰「冰梅,曹頫和策凌、倉津,還有孫承運,他們幾個來了沒有?」
三位公主最關心的就是這個,純愨果然也不說話了,側耳傾听冰梅回話,冰梅笑道︰「別的人奴婢不認得,不過曹公子是來了的。公主若是實在想知道,奴婢這就去替您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