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璃助墨悠轉魂,何言此謝。起初我亦只是為了千冰……」話說過半,墨悠眼神一動,「莫非,鳳璃的意思是……」
鳳璃點頭,背過身解下衣服,千冰曾經見過的金色鳳凰印,眼下居然淡得幾乎看不清楚了。
「幾千年前先祖們在大6混亂時定下契約,後來成為祭司之職。現在本也不再需要,墨悠不單是救了千冰,更破了契約。只要現任鳳王以血畫祭,接受解約,這鳳凰印就能完全消失!」
「宿命艱難,清非極有體會。先生夫人必付出良多,清非深感敬佩。」
「……-_-|||」
「清非,叫你那徒孫給他們尋個房間卸了易容換身衣服吧,千冰可不是什麼‘夫人’。」
「呃……」
……
「剛才扮成女子的千冰,是最後一任祭司。」千冰墨悠出去換裝,鳳璃大略講了前因後果,那兩魂听了更為感佩。
「燎,」鳳璃突然轉向一直不吭聲的鳳毓燎,「如果當時,我像清岩這樣做,會不會……」
「璃兒沒我強。」鳳毓燎笑得一臉燦爛,「無論如何,肯定還是被我同化的啊。」
「哼!」
清非清岩看著轉眼沒了正形開始打鬧的兩位前輩,想笑又覺得不禮貌,憋得很是辛苦。
那邊,兩人卸去易容,換好衣服後,開始整理頭。
「鳳璃被封一千多年看盡祭司悲歡……鳳毓燎等他那麼久,都不容易。」
「唔。」墨悠給千冰梳著頭,應道。
「悠很厲害。」
「冰兒是契機。如我不是為你,以往那麼多代易容師誰又會為與自身不相干的人如此做?那些祭司自己也不可能願意更何況他們與你幻力屬性本就不同,有沒有效果還不一定。」
「悠……嗯……」下頜被修長指尖輕輕抬起,柔軟唇瓣貼近,千冰閉上雙眼,感受戀人直入心底的溫暖。
……
俊秀少年,白衣翩然,過肩背,玉簪斜插;青衣青年,金簪簡綰髻,色如墨及膝。二人出色的容貌氣度讓初見他們真容的清岩清非眼前一亮。
「在下墨悠。」「在下千冰。」
「墨悠……泓 天鏡檀閣的紫閣主,中洲第一美人?」
-_-|||聞言墨悠臉色一黑。原以為到了外海,不會有人認得,這可真是聲名遠播……
「早兩年回中洲時听傳的,」清非解釋,「當時有人上岸買東西,道听途說,回來大肆宣揚過。別的人並不知曉你的名字,我也只是從氣質上猜測,莫要見怪。你未顯露紫紫眸,無事。」
「中洲第一美人?」鳳璃挑眉,「真的呢。」
千冰沖墨悠擠擠眼,炫耀似的環顧一周。
「冰兒這習慣啊……真是。」見他得意的小模樣,墨悠也不好郁悶了。
「鳳毓燎,剛才你幫我們打包行李的那招,教給我好不好?」
跑去給人接生,自然不會帶上全部家當,兩魂一察覺風暴來襲便去取了他們落在艙房里的物件,用幻力咒印封好,隨時準備帶著跑路。
「好。」鳳毓燎並不介意被直呼其名,與千冰相處這幾個月早已習慣。
見此,清岩清非也不若起最初那般拘謹,氣氛一下子輕松起來。
「私奔之後呢?」千冰眨眼,追問後續內容,「剛才還沒有講到吧?」
「冰兒。」「人家鳳璃和鳳毓燎說他們,那是前輩,你就不要這樣了吧?」墨悠微蹙了眉。
「呵……沒什麼。奔都奔了,也不在乎別人說。後來……」
當年,清岩帶靡非離開王宮入了北方的西霞嶺,本準備去尋找幻靈師。考慮到幻靈師的修習之地棲梧山脈在王城西面,折返的話被現的可能性比較大;繞道西北大漠則必須出中洲關外,路途艱險且完全不熟悉走起來反而更費時間,便改了主意,先去海邊。
兩人隱藏真容在泓 天所轄地界的海邊住了一年多,避過風頭後沿著明南河逆流而上,追朔源頭進入棲梧山脈範圍。幻靈師一門都能防探察和跟蹤,他們這樣漫無目的地找更是不易。棲梧山脈範圍極廣,只得先尋合適的地方住下來,自己修習。
靡非被清岩同化,自然也跟著修一樣的基礎技巧。過了兩年,在一次入雪谷尋藥的時候,兩人踫巧遇到一個從沒見過的同門。
之後,兩人托這個未來師兄的福,才得以見到幻靈師,拜入門下。當時的幻靈師已有兩個徒弟,他們便隨了大師兄姓葉。靡非的名字,他自己覺得太過華麗,索性改成了清非。
這時,清岩已經快二十歲。憑其出色的天資,一年半之後即繼承了師職。
「清岩繼承幻靈師後,頭和眼楮都變成銀色。後來我們離開棲梧山,遠行江南遇到易容師,清岩的眼楮才能還原成藍色。」
「清岩繼承幻靈師,沒有忘記清非,真不錯。」千冰感嘆。
「哦?你怎麼知道?」清岩驚訝。
「因為我見過有人忘記,結果很悲傷……」
「那時遇到的應該是第八代紫閣主吧。他給你改眼楮的顏色,還讓你恢復了記憶?」
「在遇到易容師之前,我已經恢復記憶。我與非本就在一起,師傅在我繼承之前告訴了我會生的事情。」
「兩難呢。」清非望向清岩,「當時他差點放棄。」
「在繼承前,我們交換‘血?’,把師傅都嚇壞了。」清岩輕輕的笑,「我許諾給非彈琴的,後來卻一直沒有好琴,也沒有機會。若是把他忘記,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血?……」鳳毓燎輕聲道,「這可是傳說中屬于妖族的契約,通心靈,短時記憶強制交換。據說被‘復制’的那個很痛苦。」
「嗯。非在給我記憶的中途就已經昏厥,我好不容易忍到結束,守了四日三夜,他才醒過來。」清岩溫柔的目光轉向清非,「非,真辛苦你了……」
「都過這麼多年啦……」
一時間,暖融融的氣氛在艙房內流動,兩人四魂都沒了言語。
「清岩會彈琴?」千冰扯扯墨悠的袖子,「有琴麼?」
「呵……」清岩溫雅一笑,「二位忙這麼久也累了,先去休息,明日一早再看琴吧。」
听他這麼一提,千冰便覺得真有些困了。
「可後來的事情……」
「明天繼續講。」清非看出千冰是個好奇性子,「誤不了你的。」
「謝謝~」
「你呀。」墨悠點點千冰的鼻尖,寵溺的笑。
一直在外間的領被清非喚了進來。
「雷樾,明日丑時末便能出霧吧?」
「是。」
「這兩位客人,你好生款待。」
「是。墨公子,千公子。如不嫌棄,那孩子暫時交由船上的女眷照顧可否?」雷樾方才見到千冰墨悠換了裝束出來,便著人安排預備長期照顧小孩的屬下家眷這二位長得神仙似的,看就知道不是帶孩子的主兒,開始扮成那般模樣被人托付想來也是為難的。
「有勞領費心。」
……
隔天清晨。
「冰兒,冰兒。」墨悠靠在床頭,小聲地喊。
「嗯,嗯~~~」千冰哼了兩聲,咂咂嘴巴翻個身,卷緊被子又睡了。
「呵呵……」對于千冰近來的賴床行為,墨悠已是抱著嬌寵的心態去對待。從前知道他在修習之外是能懶則懶那十幾年的刻苦努力照如今的狀況看,還真是難為他了。瞅瞅蜷成一團的千冰,他拈了自己一縷頭,在千冰秀氣的鼻尖下掃了掃。
「嗯呢阿嚏!」
千冰睡眼朦朧的抬手揉揉自己的鼻子,「悠……還沒睡醒……」
「我睡醒了。」墨悠笑笑就他這麼個迷糊樣子,暗衛那般的警醒完全沒了蹤影,昨天還那麼精神的幫人家接生不過話說回來,據千冰過去偶爾提及的前世,學的似乎是在中洲沒什麼用的東西;到了這里雖是習醫,卻也沒人教過他這方面的知識吧……?
他的冰兒,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墨悠伏低身子湊到千冰耳邊,哄道︰
「起床,清岩說今天給你看琴,還要接著講私奔~」
初出海那天,也是眼前這個慵懶可愛的千冰,對他說日後陪他一起回中洲那瞬間,不是沒有觸動。回答他的話,大半是安慰他,也有少部分是在勸服自己。
往後繼續愛佔據他心中唯一一處柔軟之地的千冰,為二人這份來之不易的快樂,補回從前沒空了解的細碎過往。
所幸,自己幻力復原。雖比不了鳳毓燎鳳璃,清非清岩,日子也還算很長。
「千冰!起來沒?來看來看!」鳳璃穿牆而入,一臉興奮。
千冰圈著墨悠的頸坐起身,「看什麼?」
「清岩彈琴啊。」
「他們也能白日出現……?」這叫什麼?活見鬼!千冰暗想,鳳璃鳳毓燎這般也就算了,畢竟修煉千年,這倆三百年就可以光天化日之下……
「不能。」鳳璃答得干脆,「出來就知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