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目睹千冰消失,被推到旁邊的焱夜一聲驚呼。
然而,話音未落,憑空伸出的一只手臂,搭上了他的胳膊,焱夜亦消失于同樣的幻陣之中。
***
泓 天。紫風軒。
墨悠正在寫字的手一抖,環繞周身的紫色靈氣四處激蕩,書房里頓時一片狼藉。雖然他不像蒼敏那樣可以直接與千冰靈識進行交談,但千冰與他力量相呼應,出了問題很快就感應到。
千冰的氣息,消失了。干干淨淨徹徹底底,仿佛,從來就不存在。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
墨悠沖進月曜樓茗皓居,這里也正經歷一場風暴。
蒼敏平日里安寧祥和的白色靈氣肆意流竄,銀黑衣無風自動,張狂飛舞,眸子里銀光漫射,漸漸的浮上一抹血紅。
「蒼敏!」
這麼多年,墨悠從不曾見過這個人有如此可怖失控的神情狀態。
「……千冰的魂魄與我相連的一線靈識斷了。」蒼敏的目光終于匯聚到墨悠身上,「對我來說,形同裂魂」
裂魂……靈魂被撕裂的感覺當然非常痛苦,因此才會幻力爆。
墨悠兩手同時壓到蒼敏的肩上,閉目凝神,默誦咒語。花了將近三刻,蒼敏才慢慢安定下來。兩人均是臉色慘白,癱坐于地。
「趁著時間過去不久,我要到千冰出事的地方去找找線索。」
「兩天多的路程,要在幻陣氣息完全消退之前到達除非是人偶師的瞬移,否則……」
「可以。」蒼敏嘴角微翹,面上閃過一抹奇異的神色。
眼見著蒼敏的身形開始一分一分逐漸變淡,墨悠迅伸出右手置于他後心。
「你們!」
聞風而來的雪怡在蒼敏的幻力風暴平息後好不容易找進來,卻見到屋內兩人一起憑空消失。
***
「墨悠,你不該貿然跟來。」
「……蒼敏。」墨悠打斷對方的話,「不是我待在總壇里就能萬事太平。千冰這幾年進境迅,除了經驗和閱歷不夠,其能力已經達到我的七成。我倒要看看,是何人祭出的陣法,居然可以將修行到如此程度的異能者瞬間完全封住!而且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體會裂魂的痛楚嗎?我又何嘗不是……」
夙溟當年劫持千冰,之後自己下定決心要保護他,如今,卻再一次失了他的蹤影。
見墨悠的神情黯淡下來,蒼敏知是他又想到以前的事情,「這孩子努力的成果有目共睹,唉……只是次次遇到更強的對手。嗯?」
察覺蒼敏語氣變化,墨悠側頭順著蒼敏的目光看去。
有一匹馬在林中的灌木叢里。
蒼敏上前,牽了那馬,仔細查看。
「是千冰騎來的。他出事的地方就在附近。」
「這里全無標志性的特征,你還可以到達的如此精確。」
「瞬移本是人偶師的技,我在夙溟的記憶中讀到,嘗試修行,自然不可能達到他那種程度。動的時候,咳,」蒼敏頓了一下,「只能到千冰附近。這算不上來去自由的瞬移,不過是對我自己的靈識的一種感應移動因為有維系的靈線存在。而現在我們到的,就是線斷的地方。」
「哦……」
二人邊探查邊說,墨悠突然停住腳步。
「是召喚陣。」
墨悠揚手,一片銀針飛到空中然後在紫色幻力的控制中徐徐落下,離地面三尺高處顯示出一個六芒星的圖案來。
「血封印!」蒼敏驚訝。
下一瞬,兩人竟然同時動手割開手腕,殷紅的血淌在圖案上,同喝一聲︰
「破!」
六芒星圖案散成點點銀光,流動,逐漸形成新的樣子。
「這是……」
還未等他們看出是什麼,就听得虛空中響起一把低沉渾厚的聲音︰
「二位不錯嘛,居然可以追蹤到如此地步。」
墨悠不曾听過,蒼敏卻是知道的。
鳳朝的國師,冉樺。
「不過,到此為止了。」
浮動著血光的影像倏的消散,再無一絲痕跡。
「啵。」身後一聲輕響,二人同時回頭。
不遠處一個同樣的六芒星圖案顯現了一小會兒,剎那間消失。
「還有一個人被劫。」
「這地方離江黎城和葛鎮的岔路口很近,莫非是……」
「焱夜?」
細細想過,兩人把時間一核對,大體上差不多。
「找找吧,確認一下。」
不多時,在林子深處找到了焱夜的馬。
事實已定。
「蒼敏,回去還能移動嗎?」
「可以,我出來之前留了一根靈線在茗皓居。」
「我們去接了南楚汐,然後迅回去,能不能維持到那個時候?」
「當然能。」
兩人就著千冰和焱夜的馬,一路往泉城趕去。
***
雪怡很頭痛。
關于蒼敏和墨悠離開泓 天的消息,她只能先囑咐各方面的知情者閉口不言。
但凡涉及到千冰,墨悠沖動起來是毫不含糊。而現在一貫頭腦冷靜,態度淡然,分寸適度的蒼敏也跟著卯上了?
哎喲喂……泓 天前途堪憂啊……
還好,她的擔心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三天後,蒼敏墨悠即帶著南楚汐回到了泓 天。
旋即請了雪怡,集合眾位主事在議事廳召開會議。
「各位。開始備戰。」
……
眾人均覺得準備了這麼久,開戰是順理成章理所當然的,還頗有些摩拳擦掌。
千冰與焱夜同時被劫的消息只有蒼敏和墨悠清楚詳情。要說利用也不盡然,誰沒有私心?誰沒有**?誰不想為自己掙得更高的榮耀和利益?
唯有蒼敏心知實情。
不管做什麼,墨悠只為千冰,僅此而已。
在去泉城的路上,墨悠曾如此說︰
「蒼敏,千冰這些年已經為我改變了很多,而我現在竟然連保護他都辦不到。如果一定要得了天下才能守護他,我就去奪!若天下于我愛無益,如九皋那樣放棄又何妨!你知道他的氣息消失那一刻我幾近窒息的感覺嗎?比起其它,我更希望千冰能夠快樂幸福……」
而這一次,蒼敏只是沉默的听了,什麼顧全大局的話都沒有說。
千冰的幸福。泓 天的未來。何者為重?
千冰就像多年前他一心相護的心兒,他何嘗,不希望他幸福。只是這孩子真的命途不順也不知最初是如何死了才被招魂的唯一最親近的戀人擔著泓 天的重任,為了戀人不得不一次次的提高自身能力,眼下又被冉樺所劫。
罷了!這鏡檀閣閣主三百多年繼承下來的職責,傳到如今都成了慣性心態,墨悠現在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真實願望,他想怎樣就怎樣吧,一定不要再如自己當年一般,錯失美好。
還有焱夜,昔年命盤的結果記憶猶新,他與千冰此番,怕是就開始應那個劫了,全看這兩人自己如何選擇如何解……
『焱夜,你到底能看淡幾分……?』
***
(原諒偶,最初居然給世代相傳的寶珠起了這麼個菠蘿的名字~汗-_-|||)
「蒼敏。那本書的封印打開了。」
「如何?」
「是本一千三百年前的歷史人物傳記︰《鳳璃傳》。」
「一千三百年?那個時候泓 天和凌山殿都不存在,鳳朝也不是王朝,而是皇朝。拿來我看看。」蒼敏接過書冊。
很薄的一本書,封面大約在封印之前就被人撕去了名字。殘損的布帛下露出的扉頁上勉強看得出鳳璃傳三個字,也是因為如此南楚汐才把它送了回來。
「鳳璃是那個時候皇朝的祭司。他與當時的鳳皇毓燎一同開創了八十年的中洲盛世。」
「嗯?這……和後來所知的祭司不一樣吧。」
「對。我們這里比較詳盡的記錄從六百年前才開始,這段時期的祭司居于清瀟閣,是整個王城防護的基礎力量之源。鳳璃珠為歷代王後相傳之物,為何以一個千年多前的祭司之名來命名?而且這本書只寫了關于這個人的簡單生平,沒什麼秘密可言,卻用封印保存這麼久的時間。」
「大概……」蒼敏合上書,「是某種紀念吧。」
「也許。我已經放了信鷹讓在鳳朝的千雷加緊探查。」
「兩年前,焱夜和千冰都去過鳳朝王宮。不論是他們說的還是夙溟記憶里的,冉樺都是一幅禮貌冷淡的模樣,現在難,果然心機城府隱忍極深。不僅劫了他們兩人,還顯音阻我們探查。到底何意?」
「只要……不死就行。」墨悠之前冷靜部署,處理事情雷厲風行,到了此時終于還是流露出了心中的擔憂恐慌。
听聞此言,蒼敏亦是一震,卻不得不出言安慰︰「千冰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你與他相處這麼久,應該多相信他才是。況且,有焱夜……」
「蒼敏,」墨悠苦笑,「以前我從沒有過這種想法,這回總覺得有焱夜才更糟。」
……
六日之後,出征的蒼敏收到了千雷的消息。
鳳朝新立祭司。王城防護已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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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自己把自己折騰進去了……亂線,亂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