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千冰已經易容,下面焱夜對他的稱呼全部都是「幻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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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果然嬌慣不得。
千冰弄了杯熱茶,猛灌兩口。
不過一晚上,居然有點感冒。
從暗部出來,跟墨悠一起十二天,就養成了抱著墨悠的腰睡覺的習慣。才分開一天,就覺得有點著涼,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昨日下榻驛站,離了墨悠身邊,千冰自然恢復成暗衛休息方式蹲房梁。抱著十來天沒怎麼模的冷冰冰的劍,靠在柱上,閉眼。
卻睡不著。
不由得越想念墨悠溫暖的懷抱。千冰縮緊了些,眼角有點濕。
墨悠……不知道現在走到哪里。
要是,有無線實時通信就好了。
數著綿羊,好不容易進入夢鄉。
早上醒來,千冰現一地的碎布片。
呃?接著連打四個噴嚏,郁悶了。
「起來了?」焱夜提著幾籠包子推門進來,正望見千冰捂著臉擦鼻涕。
「唔。」千冰抬頭,見焱夜放下手里的東西在桌上,轉身又出去了,不多會端來兩大碗豆漿。
「……」千冰雖然從來都毫無身為下屬的自覺性,看焱夜忙出忙進,現下也有點不好意思。
焱夜倒是無所謂,坐下來,招呼千冰︰「幻月,吃完了好趕路。」
對坐埋頭吃。
焱夜人品好,自覺年長千冰六歲,又有紫閣主的囑托,自然也不會把千冰真個當暗衛來看待況且,千冰昨晚的表現,算哪門子的暗衛……哎。
昨日到驛站的時候已經比較遲,二人隨意對付了晚飯,就各自休息。
焱夜對于房間里有暗衛,已經習以為常,但這個,略有不同。昨晚本來再另要一間房,千冰卻不同意,說是要了也無用,習慣使然。也就隨他去了。
開始還好,到後半夜,已經從深眠進入淺眠的焱夜,被三聲噴嚏喚醒雖然不響,但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然後便听見梁上的人喃喃︰「悠……冷……」紫閣主若在,決計不會讓千冰蹲房梁的吧?焱夜搖頭苦笑。
于是,他起身找條被子,準備去給這嘴硬的家伙搭上。突然想起千冰的毒針,于是自己躍上另一根梁,算好角度力道,把被子拋過去。
對面的人揮手揚劍,眨眼間,碎布飄落一地。
只得作罷。
焱夜卯時醒來,見千冰還在睡,就自行出去了。買了早點回來,看這小子果然是感冒了。
「幻月,現在雖是暮春,半夜還是很涼的,往後若你堅持蹲房梁,就多加些衣服,也抱條被子上去吧。」
「呃……」聞言,千冰尷尬,紅了臉。昨晚,該不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千冰本身的樣貌,焱夜並不算熟悉,但眼前這和自己有著七八分相似但更年輕的臉,讓他覺得挺有親切感好像真的多了個弟弟似的。見千冰臉紅,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微笑,語氣更是溫和了幾分︰「你年紀不大,不用對自己過苛。」
顯然,已經完全不拿暗衛的要求來對待千冰了。
這一笑,卻讓千冰有點恍神,隨後表情凝重。
像又如何,又不是那人。何況自己,也早已不是冷溶。
明白這一點,代價那麼大,幸虧自己還有墨悠。
看著表情和剛才判若兩人的千冰,焱夜想起那年千冰執意替紫閣主受罰的事來。
千冰,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模模自己揚起的嘴角,焱夜有點疑惑。
他……竟然……可以牽動自己的情緒……
……
早飯過後,二人繼續上路。
千冰加件衣服,吃了一點自己配的藥,小小感冒自然痊愈。
不過接下來卻沒那麼好運氣,可以在晚間趕上客棧或者驛館,于是二人隨處便歇了。無非是山岩樹林,千冰總挑那高處落腳。焱夜也不離遠,一尺之外三尺之內,也是抱劍而眠。
幾日辛苦,終于到了泓 天在鳳朝的分壇總部。
***
千冰與焱夜既是扮作兄弟,當然看起來要像個樣子。
在焱夜的要求下,千冰不再穿那一身惹眼的黑衣,而是做了尋常打扮。藏了各自的劍,二人均一身青布衣,焱夜身量已足,氣質翩然;千冰剛過他的肩膀,身形略瘦,帶點少年人的稚氣青澀,緊跟在焱夜身旁,頂著一張差不多長相的臉容,似極了依靠兄長的弟弟。
焱夜雖容貌極俊,但由于之前常駐鳳朝的分壇,眾人也看得慣了。不過現下出現一個易容的千冰,二人一起出現,就變得引人注目。一路進得分壇,就聞得旁人竊竊私語︰「焱主事還有兄弟?沒听說過啊?」……
已然入了鳳朝的地界,可能會有很多眼線,在自己的分壇里小心一點也是沒錯的。焱夜自然就沒有把千冰的身份告訴分壇的眾人,只說是總壇派來一同辦事的。
位在高層的人,例如現任淳?主事,當然知道這相似的臉孔是怎麼弄的。
早在十來天之前,他們就與進入王宮的蒼敏失了聯系,接著淳?就接到淳煜的信,說蒼敏樓主怕是出了事,總壇派了焱夜過來,還中途要雪怡堂主去替了已在路上的紫閣主前去錦城,末了要他們全力配合焱夜。
淳?見了兩人,也不多話,瞧焱夜除了一邊那個貌似兄弟,並未從泓 天帶其他人出來,就知道是要直接從分壇調撥人手。本來這里也大部分是焱夜的舊部,接下來往王城去,如此計劃也是理所應當。
寒暄兩句,焱夜自去調人,千冰就留在偏廳稍事休息。
淳?是淳煜堂妹,兩年前淳煜娶妻之時,千冰在婚宴上見過她,是一位大美女~~這二人是泓 天的門人後代,生來就屬于泓 天,和千冰這樣被挑進來的不同。或許有遺傳經商理財天分的原因,淳氏幾代都是供職于花離宮,到這一代上更是不得了,出了一位宮主,一位副宮主。這就相當于他淳家掌握了泓 天的經濟命脈,不過他們家從沒出過異能者,因此也算是一種平衡吧。
見這少年盯著自己出神,淳?輕笑。這神態,她以前在另一個人臉上看過。這真是易容不易心,紫閣主這徒弟,習慣還是沒改。
她也不直接說破,隨口問道︰「小兄弟怎麼稱呼?」
「幻月。」
「你師傅這一年多可不好,他也舍得放心你出來。」
啥?千冰詫異,他身上咒印兩天前剛加持過,這淳?也不是異能者,如何看出他的身份?
「呵呵……你看我的眼神和兩年前一模一樣,整個泓 天,會這樣盯著比自己高位的人看的,也只有紫閣主的徒弟了。」
那年堂哥婚宴,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之前只聞其名的少年,堂哥把他夸上了天,女性的第六感卻覺這少年太過直接的眼神,渾身不自在。後來現這孩子……看蒼敏樓主,看堂哥,順帶看新娘,甚至看紫閣主,都是如此眼神……汗~!于是拐彎抹角的支了離塵去打探,得回來一個直接簡單的答案︰「因為好看,所以看。」堂哥得知自己的作為,嘲笑︰「過分敏感!」
這個,同人女不僅僅看美男,美女一樣看,看得還更加肆無忌憚……千冰想的冷汗一冒。
「據聞那夙溟是當年的中洲第一美人,現在想來也不差吧?」
正在黑線的某人,聞言沮喪的不得了。這真是千冰的痛腳。
「怕是你自己都沒意識到吧。」淳?正色道︰「連去了暗部再出來都還保留這個習慣,還真是根深蒂固。此去王城,極有可能會踫上夙溟,你既是易了容,當然不願別人察知你的身份,這習慣還是改掉的好。」
「淳主事教訓的是。」千冰低頭。
啊啊啊……怎麼會這樣。千冰暗自哀嘆。這同人女的毛病居然被他自己也認作習以為常了。怎麼辦呢……只想墨悠,無視其他人吧……
看著跟前的少年頂著一張與焱夜極似的臉孔暗自苦惱,淳?那叫一個樂得,這生動的表情是不可能出現在真正的焱夜臉上的,那人的笑和他那個師傅,蒼敏一樣,如同面具。
不是他們沒有自內心的笑過,只是那笑容,在不經意之間,都給過同一個人……那個哪怕入了暗部,依然還能有保有一絲真心率性的……千冰。
「幻月!」焱夜的聲音,打斷了千冰的冥思苦想。
兩刻功夫,焱夜領挑好的人回到偏廳,隨即攜了千冰,向淳?告辭。
從這里到鳳朝王城,還要六日。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