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靈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吃了兩小碗稀飯後,方靈堅持下地,自行走動了一會。不過,我還是按照公孫鴻昊的吩咐,僅僅讓她在屋里稍微活動了一下,就強行讓她上床休息。
伴隨著我講故事的聲音,方靈很快進入了夢鄉。我讓人叫來林瑩和方晨異,要他們各自看護半夜,隨後便在袁棘的陪同下,回到我暫住的草屋中。
「先生,道法他們呢?」
「都在藏網呢。」袁棘笑笑,「公子,用廢寢忘食來形容他們絲毫不為過。」
「恩,讓他們看吧,畢竟帝王谷的典藏都是精品,而且難能可見。」
「是啊,公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嘛,還是不去了。對了,那吉雅呢?一直都在藏網嗎?」
「不錯,公子,他一直在藏書屋里,中飯、晚飯都沒吃。」
我想了想,突然嘀咕了一句︰「這吉雅真的是單純的神醫嗎?」
是夜,公孫昂、火離真人帶著公孫小宸前來草屋中拜見了我這個領路人,我見這公孫小宸果真和公孫昂長相極為相似,大為感嘆,連稱奇跡。
閑聊了一會後,我問道︰「公孫堂主,你們術堂中人所說的術算就是推演天象嗎?」
「陛下,這也不盡然,天象學包含甚廣,簡單的學術就是要會利用周邊環境,營造出不同的氣氛,比如,在兩軍對陣時,可以觀天象預測天氣,可以將陣勢與環境結合,在小範圍內制造出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場景,令對方士卒產生幻覺,陛下所見到的九回奇門陣就是一例。」
「奇門陣,這個似乎很難吧?」
公孫昂點點頭道︰「九回奇門陣是我漢人始祖軒轅黃帝所創,其原理是基于上古十六卦,現已失傳,我等只有通過之法,而無復制之能。陛下,一千多年前,蜀漢諸葛亮利用殘缺不全的八卦陣法,屢屢擊敗曹魏另外一位術士司馬懿,到了現在,雖然流傳下來的陣法更少,但在某些時候或許還是可以派上用場的。」
我有些驚訝︰「諸葛亮也是術士?」
「恩,諸葛亮和司馬懿都是術士出身。只不過兩人都熱衷于政治,分心分神,以致沒能在天象之道上更上一層樓。」公孫昂笑笑,「陛下,你也累了一天,還是早些歇著,有關天象方面的事情以後讓小宸告訴您就是了,告辭。」
方靈蘇醒後,我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加上昨夜和守護者見面,白天又一直在看護方靈,也覺疲倦,在公孫昂等人離開後,我也早早進入了夢鄉。
次日一大早,我便被匆忙而至的沈墨和文璋叫醒︰「公子,吉雅不見了。」
我一下想起了那夜的夢境,道︰「不見了?怎麼回事?」
文璋道︰「公子,昨晚我們都在藏網,幾乎整夜未眠,由于大家都很專注,也沒有留意旁人的動向。直到早上,小童來叫我們吃早飯,才發現吉雅不見了,我們還以為他年紀大了,加上這兩天又沒有好好休息過,回屋睡覺了,于是去草屋叫他吃飯,卻發現他也不在屋里,眾人四下尋找,還是不見其蹤,便通知了公孫堂主,公孫堂主查看了藏網,發現少了一本《論軒轅秘籍》,立即讓谷中之人四處去尋找。」
「《論軒轅秘籍》?這本書是講什麼的?重要嗎?」我這時已經確定,吉雅一定有問題。
「這個我來告訴陛下。」話音剛落,公孫昂便走了進來道,「陛下,《軒轅秘籍》是軒轅黃帝所作,分為上、下兩部,分別記載著聖地的來源和封印方法,以及守護者的修煉心法,如能破解此書,即可不用得到守護者的傳承,自行修煉就有可能成為守護者,乃是帝王谷寶典之一。數千年前,正值涿鹿之戰,這本秘籍的上部被一伙神秘之人趁機盜走,後來,這伙人還想到帝王谷盜取另外半部,被谷中前輩擊殺。為了安全起見,守護者便將下部收回至內堂。」
「啊?那不糟糕了?這吉雅一定是蒙古奸細。」我情急之下,也沒細想,《軒轅秘籍》和《論軒轅秘籍》這兩本書名有一字之差。
「陛下莫急,吉雅帶走的《論軒轅秘籍》是我帝王谷一位前輩的研究心得,並不是原版的《軒轅秘籍》,這本心得雖然也是極其珍貴,但終究不是軒轅黃帝親手寫成的秘籍,上面的心得大都是其自行研究的結果,谷中並沒有人憑借此法成為守護者,況且,即便吉雅得到此書,也是斷然走不出去的。我已經讓火龍師弟帶著武堂中人去往奇門陣了,很快就該有消息傳回了。」
我知道帝王谷只有一個進出口,四周的參天古木也都是極為厲害的陣法,連谷中之人也不清楚其路數,只知道古木林中全是死門。
九回奇門陣我們都親身經歷過,如果不了解陣法,的確不是常人能通過的。
沒隔多久,果然就見袁棘急匆匆回來道︰「奇門陣里沒有人,十二個時辰內也沒有人進出其中的痕跡。」
「沒人?」我突然問道,「方靈屋里是方晨異在還是林瑩在?」
文璋忙道︰「我去看看。」
還沒出門,就見林瑩慌慌張張跑來道︰「公子,不好了,吉雅將靈兒妹妹劫持了。」
「什麼?方晨異呢?」
林瑩道︰「我吃完早飯,回到屋里替換方先生,一會後,就見吉雅走了進來,他也不說話,直接一掌便將我轟出屋外,並言及,讓公子及兩位堂主去見他。途中,我告訴了方先生,他已經趕去。」
「林姑娘,你連他一掌也沒接下?」袁棘知道林瑩武功的深淺,雖然不如方靈,但也非庸手,頓時驚訝道。
「不錯,我……」
袁棘道︰「看來,那吉雅的武功當不在我之下。」
公孫昂怒道︰「走,一起去看看。」
帝王谷位列武林聖地之首,數千年來從未發生過外人在此撒野之事,難怪修養深厚,心靜如水的公孫昂也難掩怒氣。
來到華一品的草屋內,只見方晨異正和吉雅對峙著,吉雅站在床邊,方靈安靜地躺在床上,沒有反應。
見我們前來,吉雅開口言道︰「呼延公子,公孫堂主,老夫失禮,方姑娘一切正常,你們但且放心。」
方晨異擋在我前面道︰「公子,此人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你且稍稍退後。」
我听吉雅提及,方靈無礙,先自松了口氣︰「吉雅,你意欲為何?」
吉雅拱手致禮道︰「老夫今日之行為,實出無奈,還請見諒。」
稍後趕至的火離真人道︰「吉雅,你的武功既然不在我等之下,想必你也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應該出自薩滿教,而且至少是大神一級的人物,以你的身份地位,不會不知道得罪帝王谷的後果吧。」
吉雅嘆道︰「老夫才恩吉雅,正是蒙古薩滿至尊,也是印天涯的師兄。先祖留有遺訓,令我等後人勢必得到另外半部《軒轅秘籍》,以全薩滿創始至尊綽羅斯大人的心願。數千年來,我薩滿傳人時刻謹記先祖之訓,雖然秘籍的另外半部已經不在人間,但這本《論軒轅秘籍》也算是我們身為後輩之人對綽羅斯祖師的一點心意,老夫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汗顏,汗顏。」
「才恩吉雅?薩滿至尊大神?」公孫昂驚道。
相對于印天涯,才恩吉雅為人低調,極少現世,公孫昂等人也僅僅知道蒙古確有這麼一尊大神,只是從未見過,而與其見過面的華一品則只知道此人神醫的身份。吉雅的理想和印天涯有所不同,盡管身為薩滿教實際上的掌教,但他對于天下之爭遠不如印天涯熱衷,吉雅的終極目標就是成為蒙古族歷史上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守護者。
自成吉思汗起,蒙古數位大汗都極力想請吉雅出山,擔任護國國師,卻都被他婉言謝絕,直到蒙哥汗登基後,吉雅才答應讓其師弟印天涯出山相助,而自己仍舊住在極北之地。
吉雅點點頭,繼續道︰「老夫懇請呼延公子及兩位堂主,送我離開帝王谷,至于方姑娘,待老夫離開後,自會放回。雖然老夫不是你們之敵,但和方姑娘同歸于盡還是可以做到的。」
面對火離、袁棘、道法、方晨異這四位大高手,吉雅依舊保持著鎮定,顯然,他已經做好了不成功則成仁的準備。
袁棘斥道︰「身為薩滿大神,竟然做出如此勾當,豈不是讓天下英雄笑話?」
吉雅淡淡道︰「事已至此,雖說老夫也覺失禮,但老夫自打成為薩滿至尊後,就背負著這樣的使命,哎,或許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兩位堂主,就像你們帝王谷數千年來背負的責任一樣,你們有得選擇嗎?」
火離道︰「人的宿命是上天注定的,吉雅大神,你有你的使命,這並不為過,你大可正大光明地前來帝王谷挑戰,退一步講,你得到此書後,也可憑本事硬闖奇門陣,你又何必做出這等下三濫之事,讓你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呢?」
吉雅老臉微紅,嘆了口氣道︰「多說無益,你們看著辦吧。」
公孫昂和火離真人對視一眼,隨後一起將目光投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