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送檢結果……出來了!這兩份樣本的dna檢測結果是……」電話那頭匯報的聲音在關鍵的時刻頓了頓,似乎在整理著某種異樣的情緒,電話這邊,那只把玩著青花瓷杯的骨節分明的手指緊了緊。
「說吧……」
「99.99%……生物父子關系。」
電話這頭,青花瓷杯掉在了地上,支離破碎。
*
密閉的空間內,一流的視听設備將每一次呼吸都傳播得如此的清晰,畫面上,特意剪輯的精彩花絮之後的,那個故事的原生產狀態正一幀一幀的播放。
視頻上那個穿著校服的女子,那張早已刻入他骨血的面孔,盡管妝容已經將她掩飾得面目全非,可他還是一眼便認出了。是她,洛菲。
說這是一種a/v,怕是有些偏頗,這,準確的說是一種采用a/v方式拍攝的一段援/交的真實過程。
這張視頻,深鎖在耿雁南的書房里最隱秘的保險櫃深處,彼時,他最震怒的時候,都沒有悔掉它,但他當時只看了那麼短短的三分鐘,便再也沒有勇氣往後看。看這個,于他無疑是在剝皮抽筋,他還沒有bt到沒虐找虐受。
視頻播出三分鐘時,耿雁南指間的雪茄便只剩下了一個煙蒂。
欣賞這種視頻對他來說如同自己給自己動手術,就像自己扒開自己已經漸漸愈合的傷口,翻著血肉模糊的組織,盡管他知道這里隱藏著一種真相,可過程很難挨。
宋子越說,非常非常細微的真相,所以,他每個鏡頭都不能放過。
他目不轉楮地盯著熒幕,生怕遺漏片刻的蛛絲馬跡,只是視頻播出近10分鐘了,關于視頻中的那個男人連一張正面照都沒有。
熒幕上,鮮活的洛菲每一表情,每一聲嬌吟都是那麼的清楚,听得他不由得心浮氣燥,好幾次他的指尖都按到了「off」鍵,但眼楮一閉,他挨過來了。
……當鏡頭中洛菲吃痛地狠狠地咬住那個男人的肩頭時,耿雁南突然的就覺得自己的肩頭一痛,記憶像泄洪一般地被打開了。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幾年前的恣意猖狂,幾年前,似乎,似乎就是那時,時間似乎是吻合的。
他飛快地按了快進鍵,果然,在end的前一秒,耿雁南看到了a/v男優走出房間後摘下面具後那一張熟悉的臉快速地一閃而過。
竟然真的是他?!
*
「南哥……」long推門而入,從外面明媚的日光下走進這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書房內,一時半響的還真是適應不了。
「……怎麼樣了?」
「……還是不肯吃飯……幾乎摔了房間里所有的東西。」
耿雁南便一拳重重地落在厚厚的楠木桌上,聲音震得long心上一顫。
「這麼下去怕不是個辦法?我怕萬一這樣下去,會……」
耿雁南何嘗不知道long指的是什麼?他也怕呀,他也怕如此下去,往事會重演。
不吃飯、絕食、恨意,那麼熟悉的曾經,他再次感到了無力,他已經失去了她,他不能再失去他們的兒子,這是她在這個世上,獨獨留給他的一點兒寄托,耿雁南突然就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力不從心。
……
房間里,一片狼藉,那個小小的身影縮在房子的角落里,孤獨沉靜,臉上是那種與他的年齡十分不符的陌然。
耿雁南蹲子,張了張嘴,竟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優優是他和洛菲的兒子,這件事情,直到現在他還無法接受,盡管,兩份來自不同的醫學機構傳回的確鑿的醫學證明都證明了此事。
他耿雁南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天上會突然掉下一個兒子來,可事實卻真就是這樣的狗血,還真就掉下來了,還是他最愛的女人給他生的。
「優優——」耿雁南輕輕地喚了他一聲,他沒有抬頭,目光只是注視著自己的腳尖,仿佛沒听見一般。
耿雁南的胸腔,突然就涌起一種心疼,如烈火烹油一般,「轟」一聲彌漫四濺,他伸出手去,想模模他的頭,想把他擁入懷中,說,「兒子,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媽媽!我……」,可他的手剛伸到半空,優優便「噌」地抬頭,一雙原本單純清透的眼楮,此時「滋滋」地噴發著恨意,「我要回家!」
「先吃飯!」
「我不要吃飯!我要回家!」
「這兒就是你的家!」
「我要回我自己的家!我媽媽的家!我原來的家!」
耿雁南不知該如何解釋了,他無法告訴優優,他曾經喊了那麼多年的「媽媽」其實是他大姨,而他真正的媽媽,是他小姨。他更無法告訴優優,他的「大姨」不久前剛剛死于一場車禍。
耿雁南痛苦地閉上了眼楮,「優優,先吃飯吧!」
「你不是我爹地!」
「……你必須留在這里!」
「我恨你!你是個殺人犯!你是個壞蛋!天下第一號壞蛋!」
耿雁南看著那張小一號的似曾相識的臉,那麼怨憤地說著他的恨意,他突然感到了一種要命的虛月兌。
*
「南哥——晟哥來了!」剛剛走出兒童房的耿雁南便遇到了匆匆上樓的long。
「在哪兒?」
「在樓下的花園里,「小公主」突然纏著她玩老鷹捉小雞的游戲呢。他剛才問起了優優的情況,我說你正在和優優溝通……」
耿雁南站到窗前,透過玻璃窗向下看去,果然,草坪上,那羨煞旁人的一家人正玩著幼稚的游戲——老鷹抓小雞。
大哥,竟然扮老鷹。
諸曉晨扮的是老母雞,跟在她身後的依次是小妞妞、evan、阿旺狗。
大哥各種的虛張聲勢,逗得一雙兒女外帶他的寵物狗夸張地跟在母雞媽媽的身後奔跑,其實別人一眼就能看出,大哥那個流氓,借著抓小雞的游戲干著調戲「老母雞」的勾當。
耿雁南唇邊抹過一絲苦澀,這種甜蜜美滿的生活場景刺得他心頭一陣陣發酸,他轉過了身,下樓。
雷宇晟從外面走了進來,耿雁南幾步上前,「大哥——」
雷宇晟拍了拍耿雁南的肩,此時就見妞妞在後面邁著小腳飛快地追著,一邊跑一邊大聲地喊著「爹地!爹地!」
雷宇晟便停下了腳步,佇立在門口廊下笑米米地等著,小妞妞跑到他身邊的時候往前一撲,雷宇晟便急急地兜住了他的小情人。
「四叔好!」小妞妞從來從來都非常非常的有禮貌。
「好!小妞妞好!」耿雁南也模仿著妞妞的腔調扮萌。
此時諸曉晨也抱著evan趕了過來,她不遠的時候,便抓起了evan的小爪子,沖著耿雁南晃了晃,並以evan的人稱說了句,「evan,問四叔好!」
「大嫂!」
被人叫「大嫂」,諸曉晨每次都紅臉的,盡管曾經,雷宇晟曾十分囂張sao包地舉行了一場「大嫂」的擂台宴,但諸曉晨還是沒有免疫力,每次別人叫她「大嫂」,她總是要紅臉的。恨得雷宇晟每次見她這樣,少不了以此為借口在別的方面收拾她……
雷宇晟勾起唇笑著從諸曉晨的懷里接過evan,隨之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語了兩語,諸曉晨嬌嗔地瞪了她一眼。
耿雁南的心頭,立刻便浮出一串酸泡泡,只是這種情緒還未來得及發散,大嫂諸曉晨便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孩子在哪里?我去看看孩子?」
耿雁南有些意外,狐疑地看了眼大哥,雷宇晟沖他笑著點頭。
「二樓,最里間的那間。」
諸曉晨便從耿雁南的懷中接過evan,隨之又接著小妞妞的手,向最里間那間兒童房走去。
半個小時後,耿雁南吃驚地發現樓下那和諧的一幕。
evan在草坪上跟阿旺狗在玩足球,小妞妞跟優優並排坐在樹蔭下的石凳上。
妞妞的左手里拿著盒冰淇淋,右手拿著小勺子,跟優優坐在那里仿佛欣賞著一場完美的足球盛宴。
不知是怎樣的約定,站在落地窗前耿雁南跟雷宇晟就看到小妞妞用那勺子挖了大大的一勺冰淇淋遞到優優面前,並且非常非常萌地做了個張嘴的動作。
奇跡出現了,優優竟然真的張了嘴。
太不可思議了!
優優固執地不肯吃飯,他想盡了辦法,就差掰開嘴往進灌了,哪知道那麼難的事兒,到了小妞妞這兒,那可不就是屁大點事兒麼!
耿雁南感激且崇拜地看著眼前的大哥,雷宇晟滿目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提議︰「讓優優去我家呆一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