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懿宮。
向景景被吳炳言領到了暖閣內,此時太後正坐在暖榻上飲茶,她手邊的矮桌上,擺放著一本明黃的奏折。
「臣妾給太後請安,願太後萬福金安。」向景景走到暖榻前,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垂著頭,一臉恭順的樣子。
太後目光靜靜的落在自己面前的茶杯里,將茶蓋合上,才緩緩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向景景,輕聲道︰「起來吧。」
「謝太後。」向景景說著,緩緩直起身來甯。
太後看著她表情柔順的樣子,眉頭微微松了松,卻並不賜座,只是將自己手邊的奏折遞給她︰「你自己看看。」
向景景一愣,表情顯得有些驚慌,忙道︰「太後贖罪,臣妾不敢干政。」
太後道︰「哀家讓你看,你就看,這件事情與你有關。鈳」
向景景聞言,這才小心翼翼的雙手接過奏折,打開來,一看,果然是刑部尚書陳遠道上的那道丁順翱殺人案的折子。
雖然她早就做了心理建設,也知道這件事情會比較棘手。
但是看了陳遠道的奏折,還是讓她無比震驚。
陳遠道這是下了死手的,看樣子是完全沒有將她這個皇後放在眼里,他在奏折上的言辭,句句都是把丁順翱往死路上逼。
看完奏折,她嚇得連忙跪下,朝太後道︰「太後明鑒,臣妾自四歲入宮,對父母的印象早已模糊,如今家父惹上人命官非,臣妾不知實情如何,所以不敢求情。但是還請太後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命人徹查此案。」
太後原本以為她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先一通喊冤,然後再求情。
但是現在听她如此中肯的話,不由得對她有些另眼相待了。
微微斂眉,太後目光平靜的看著她︰「此案定是要審,哀家叫你過來,也只是想告訴你,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父親雖是國丈,但倘若查明真相之後,確實殺了人,哀家也不能徇私情。」
向景景聞言,點了點頭,「臣妾知道太後公正嚴明,自然不能讓太後為了臣妾而置國法于不顧,徇私枉法,只是如今陳大人尚未開審,卻如此武斷的給太後上這折子,言辭之間,早已給家父定罪,這對家父是不公平的,顯然,陳大人的主觀意識,已經將家父認定為殺人凶手,臣妾以為他並不適合審判此案,望太後能另選賢能來斷此案!」
太後沒想到向景景竟然能從一封奏折中找到轉機,對向景景在危機時刻發揮出來的機智,又讓她另眼相看了。
她眸中閃過一絲欣賞的神色,看著向景景道︰「你這麼說,卻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不過,你老實跟哀家說,你
真的一點都不希望哀家徇私嗎?若你父親這殺人罪一定,可能就是死罪了。」
向景景听太後這麼一說,似乎在暗示她什麼,她目光微微一閃,立刻順著太後給她的這個梯子就往下爬︰「太後慈悲,臣妾當然不希望與家父陰陽相隔,但是卻又不敢讓太後為難。臣妾有自知無德無能,全蒙太後恩德,能主中宮,坐上皇後的位置。臣妾今日所有的一切,包括臣妾娘家的一切榮耀,皆由太後所賜,太後給予臣妾已經夠多了,臣妾斷不敢再向太後索取什麼。」
向景景這話說得極其巧妙。她不僅告訴了太後,她的私心,還提醒了太後,自己是太後的人,那些人不將她這個皇後放在眼里,就是不將太後放在眼里。
果然,太後听了她的話,表情微微一變,目光重重的落在她臉上,仔細的盯著她。
向景景被她的目光盯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良久之後,才听到太後嘆了一聲︰「陳道遠在這件事情上,確實處理得有些不妥,他大概是年紀太大,眼楮也看不清了。」
太後的這番話,就相當于是告訴向景景,她的態度是轉向她的了。
有了太後的這個態度,向景景便覺得心中有了底氣,也不似之前那麼慌亂了。
她靜靜的垂著眉,不再言語。
太後擺擺手,道︰「行了,你下午吧,你父親的這案子,你也不用太操心,哀家會讓人查清的。你到底是皇後,也不能讓下面的人委屈了你娘家人。」
向景景聞言,忙跪下謝恩︰「臣妾謝代家人謝太後照拂。」
太後擺擺手,示意她退下。
向景景便緩緩退出了暖閣。
向景景走後,吳炳言又重新給太後上了杯茶,躬在一旁,伺候著。
太後喝了口茶,淡淡挑眉,看向吳炳言︰「怎麼樣?她在來的路上可是有問你什麼?」
吳炳言道︰「回太後話,皇後娘娘是個溫順的,一路上沒有問過奴才半句話。」
太後聞言,嘴角微微一揚︰「她倒是個知分寸的。」
吳炳言道︰「太後是打算準了娘娘的話,重新選人審這案子?」
太後道︰「哀家這麼做,也不全是為了她。哀家只是想讓下面的人看明白,皇後雖然在宮里無權無勢,但是她
的背後是哀家。那些瞎了眼的東西,看著皇後柔弱,便欺負她,就是沒將哀家放在眼里,哀家要讓他們知道,這宮
里以及朝堂上的事情,還是哀家說了算的。別以為他們能只手遮天。」
吳炳言忙點頭︰「太後英明。那陳遠道以為僅憑他一道奏折就能讓丁順翱定罪,卻不曾想,太後您深謀遠略,
早做了打算。」
太後的臉上露出一絲精明的微笑︰「皇後倒是讓哀家有些意外,原本哀家以為她看到這奏折會失了方寸,卻沒想到她竟那麼沉得住氣,沒有半點失態。看來哀家平日里是太忽略她了。」
吳炳言見太後突然對皇後好感大曾,附和著道︰「奴才雖然只跟皇後娘娘有過幾次的接觸,但是她確實不像宮里其他娘娘和公主,如今能得太後賞識,確實是她的福氣。」
太後卻笑了起來︰「你個奴才,看得到明白,就知道哀家賞識她了。」
吳炳言也跟著笑道︰「這都是太後平時對奴才教導有方。」
主僕兩又是一陣說笑,將之前的嚴肅氣氛頓時一掃而光。向景景回到敬坤宮,旺生和玉蘭忙圍了上來。
「娘娘,怎麼樣?太後召見您,是不是說老爺的事情?」玉蘭比較著急,開口便問道。
向景景點了點頭,長長的舒了口氣︰「放心吧,太後這次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玉蘭聞言,頓時一喜︰「真的嗎?太後英明,看來這次老爺有救了。」
向景景卻苦笑一聲︰「別高興得太早了,雖然太後現在有心向著我們,那也只是為了達到她想警告下面那些大臣的目的。最後結果到底會怎樣,還真不好說。」
玉蘭听她這麼一說,頓時又有些泄氣︰「那娘娘,咱們到底該怎麼辦呢?」
向景景此時轉過頭看向一旁的旺生︰「咱們得兩手準備,不能完全將希望寄托在太後身上。我還是要出宮一趟,去把事情調查清楚。」
旺生表情一滯︰「娘娘,您真的決定了嗎?」
向景景無比堅決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很蹊蹺,我可能得親自驗尸,才能找到江淮柄突然暴斃的答案。如果找不到這個答案,就算是換個人審理此案,也不見得會有很好的結果。」
旺生看到向景景主意已定,只好答應︰「那奴才這就去安排,好在娘娘平日里深居簡出,在這宮里能認出娘娘
您的太監和侍衛沒有幾個。」
三人又好好合計了一番,旺生便下去安排去了
pS︰小皇後能順利出宮嗎嗎嗎嗎嗎嗎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