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是忱長的沉默。
久久沒有回應，首長大人的視線緊緊盯著手術室的燈光，眉頭依舊緊皺著︰「我知道你沒醉，只是想要趁著酒勁將一直隱忍沒說的話說出來。我听到了，也說了我的觀點。」
「我知道陳宇還在你身邊，喝酒對身體不好，也不要開車，讓他送你回去吧。」首長大人挑眉，聲音淡淡的︰「果果還在急診室，我先掛了。」
「等等！」電話那頭，于潔終于開口說話。
英俊的臉孔上，神色有些不耐。他掛在心尖的人還在手術室里，怎麼能不煩心弳？
「唐果果在急診室，她怎麼了？」于潔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
首長大人道︰「感冒發燒了，一會兒應該就好了。」
電話那頭，于潔又頓了會兒訶。
「高富帥，是不是因為那時候，我先放棄你？」顫抖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
首長大人不想回答，卻又不想糾纏︰「是的，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誰都不要提，大家還是朋友。」
「誰都不要提？」于潔似乎在笑，可是那笑聲听著，更像是在哭︰「你說得對，高富帥，我其實還很清醒。」
「我就是想要知道，我再問你一遍，你還會不會和我在一起。」電話里傳來于潔的輕笑聲，帶著幾分失落︰「現在我知道了，你已心有所愛。」
「高富帥，我也喜歡唐果果，喜歡她的天真可愛。祝福你，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她。」
說罷，于潔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她坐在咖啡廳中，淚流滿面。
陳宇的眉頭一直皺著，也一直沒有說話。只在她剛才說唐果果怎麼樣時，眼底劃過一絲擔心。
「陳宇，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坐坐。」有些狼狽地擦去臉上的淚水，于潔勉強笑著道。
像是想到什麼，于潔道︰「高富帥說唐果果發燒了，這會兒在醫院，似乎很嚴重，還在手術室。」
望著陳宇，于潔問︰「陳宇，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她？」
陳宇的眼神微微一閃，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來。他看著于潔，于潔看著他，四目相對，兩人都笑笑。
「唐果果喜歡的人不是我，如果沒有高富帥，或許我還會努力試試。」好半響，陳宇才溫和地開口︰「她對我，只是一種迷戀，不是那種喜歡。」
輕輕攪拌著杯中的咖啡，陳宇慢慢道︰「而且和我在一起，她經常走神。開始我不知道，後來看到高富帥後，才明白的。」
「你那樣一聲不響地走掉，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她，怎麼就篤定，她喜歡的人，不是你？」
說到這里，于潔又笑著道︰「若是你加把油，將唐果果追回去，指不定，我還能加把油，將高富帥追回來。」
不等陳宇說話，于潔靠在後面的椅背上，神色淡淡︰「痴人說夢罷了，高富帥那個人，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縱使我機關算盡，最後毀的，肯定是我自己！」她自嘲地笑笑，看著對面面孔隱在陰影中的陳宇。
「好了，同是天涯淪落人，喝點兒咖啡吧。」陳宇端起咖啡，優雅地笑笑。
于潔望著他，扯了扯嘴角，想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也端著咖啡，慢慢地喝了起來。
陳宇看著她，因為光線問題，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也看不到眼底的光芒，只是溫和地問︰「于潔，你真的那麼喜歡高政委？」
正在喝咖啡的于潔微微一笑，笑容有些苦澀，將咖啡輕輕放到桌上，聲音輕柔了不少。
「呵呵，這個問題，我該怎麼回答你呢？」
她笑了笑，伸手隨意地攏了攏宛如波濤一般的長發︰「我們是發小，一個院子里長大的。」
「從小到大，幾乎一直在一塊兒玩。後來很自然地就在一起了，那會兒還是初中，對感情並不是很懂。」
「可是人的感情總是很復雜的，有些東西，從小就已經習慣了，就會覺得根深蒂固。原本那個屬于你的人，某一天跟你說，他不屬于你了。」
「陳宇，你覺得，你能接受嗎？」她抬眸，看著對面的吃陳宇。
陳宇眨眨眼，勉強笑了笑︰「起初會覺得難以接受，甚至難以忍受。不過時間久了，便好了。」
于潔也笑，笑得有些模糊︰「我曾經也是那麼想的，我認為自己對高富帥的感情，還是年少懵懂的感情，離開了，並非他不可。」
「我出國留學，他進部隊當兵。離開前，我甚至沒有去見他一面，總覺得，是他不如我意。對了，留了一封信，不知道他看到了沒。」
于潔自嘲地笑笑︰「可是時間久了，其中也談過幾個男朋友。可是總覺得，沒有當初那種感覺。」
「我從媽媽那里知道他還沒結婚，也沒有女朋友，還被家里人逼著去相親。我以為，他也像我惦念著他一樣惦念著我。所以放棄了國外的工作，跑了回來。」
于潔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聲音有些漠然︰「回來後，我去了一趟他們家，見到了他父母。從小兩家關系很親，所以回去後，自然要去拜訪。」
「同時，我也想要打听一下，到底他有沒有女朋友。」于潔皺起眉頭︰「後來事實告訴我，確實是有的，不過唐果果似乎並不太在意他。」
說到這里，于潔忍不住笑了出來，有些感慨道︰「真想不到，他那樣趾高氣昂的人，也有那樣的時候。陳宇你不知道，小時候喜歡高富帥的女孩子可多了，不過因為有我，所以我不會讓任何女孩子靠近他。」
「現在我回來，看到他為了一個女孩子，每天想著各種花樣接近她，忍不住好笑。他那麼大個人，竟然對一個小姑娘束手無策。」
說到這里，于潔連忙改口︰「說的遠了，對了，還沒跟你說，我去他們家的事情。我以為高伯伯和阿姨，都還是希望我們在一起的。結果去了之後才知道，他們認準了唐果果是他們老高家的兒媳婦。」
「好了，于潔，我知道了，不要說了。」陳宇蹙眉道。于潔輕笑，望著皺著眉頭的陳宇挑眉︰「為什麼不說？既然說了，就一次性說完吧。」
「于潔！」陳宇的眉頭又皺了幾分。
于潔深深吸了口氣，深深盯著陳宇︰「陳宇，讓我一次性說完吧。過了今晚之後，我以後再也不想惦念著這件事。」
陳宇一愣，詫異地看著她。
于潔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我說了，我才是最了解他的那個人。他今天這麼說了，以後我若是再提這件事，他一定跟我相逢陌路的。」
攪拌著咖啡，于潔笑著說︰「我感覺，我自己都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我既然嫉妒一個小姑娘，一個才二十不到的小姑娘。」
「之前我想要追回高富帥，故意配合他，在唐果果面前演了一場戲。那場戲是高富帥自己說的，讓我配合他。他說唐果果那小丫頭，他表白那麼多次，可人家壓根兒不在乎。」
「我當時本不想答應，可想著那樣子如果唐果果真的不喜歡他，我還有機會。或者說，如果唐果果因為他和我在一起，從此不搭理他，我更加開心。」
「事實上，那天我很開心，真的看到唐果果對他愛理不理，似乎也不喜歡他，看到我也沒有什麼反應。就是，就是有點兒委屈，倒也沒有生氣。」
「雖然唐果果沒有表現出來，可是我也是女性，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只是高富帥太著急，當時沒有注意到唐果果的情緒變化。」
臉上露出幾分淺笑，于潔望著陳宇道︰「陳宇，我是不是很壞？」
陳宇看著她，不說話。
于潔自嘲地笑笑︰「那天後，我便有意無意地跟高富帥說，想要再在一起的想法。可是他跟我裝傻充愣。」
「直到今天，我……我實在忍不住了，才出來喝酒，想要借著酒勁，故意這樣跟他說。就……就是想要看看，他到底還喜不喜歡我。」
忽然，于潔直接趴在桌子上，努力壓抑著，將臉埋在雙臂間，輕輕抽泣起來。
「于潔？」
陳宇看了一眼那邊的服務員，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肩膀︰「現在看清楚了，就哭這一次吧。」
「陳宇，你走吧，不用搭理我。」于潔悶聲悶氣地說。
陳宇嘆了口氣，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十二點了。那邊的服務員看著他們這邊，陳宇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下班。
他是這家咖啡廳的老板，所以這個時候還能在這邊。
不知過了多久，于潔終于抬起頭來。不過還是用手遮著面頰，不想讓陳宇看到她這會兒已經花掉的妝。
快速起身，于潔道︰「我去一趟洗手間。」
陳宇擔心地看著她︰「需要我扶你過去嗎？」
于潔連忙搖頭︰「不用了，其……其實我真的沒醉，只……只是想要……哎，你懂的。沒事的，你在這邊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也不等陳宇說話，于潔快步向洗手間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