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馳自接手龍泉聖海以來,第一次遇到了如此棘手的問題。
在過去的幾年里,無論遇到多麼強勁的對手,他都能游刃有余的擺平對方。
可是這次,不僅因為對手在暗不明身份,還因為他被對手抓住了最致命的弱點。
龍馳第一次煩躁的想要揍人。
他並不在乎要用多少錢來擺月兌龍泉聖海現在所面臨的困境。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可是,那些失去家人的人,他們心中被掏空的部分,該由什麼來填滿?那份悲傷是能用金錢來解決的嗎咫?
「少爺」
柳格也是心急如焚。
在龍泉聖海的二十三年,這麼大的危機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背後就好像有人在操控一樣,所有的麻煩事都在同一時間發生。如果處理不當的話,龍泉聖海將會大傷元氣。名譽,地位,都將遭到極大的沖擊吃。
看著自己的少爺從沒流露過的神色,柳格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安慰他。
龍馳沒有多做考慮,在他的心里,良心大于一切。
「把所有的資金都撥到這件事情上來。記住!給員工家人的撫恤金一分都不能少!這件事情你親自去辦!」
「是,少爺。格子知道了!那東郊的項目」
「先擱置吧!英國那邊怎麼樣了?」
「還需要十天左右才能交工!」
「什麼?還需要十天?按照計劃,不是這兩天就能完成了嗎?」
「我已經派人過去查了,這兩天應該就會有消息了。」
「嗯。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
龍馳的心理就像是被火燒一樣的躁熱。
他隱約感覺到這一切絕不是巧合。這幕後的黑手是算準了時機制造的這次爆炸事件。
這個人難道真的是喬振海嗎?
他這麼做到底是什麼目的?
「格子,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有點事,先走了。」
「您放心吧,少爺!」
龍馳輕輕點了一下頭,將眼前的一片狼藉深深地刻在腦海。
我會為你們討回公道的!
帶著沉沉的哀思與激憤,龍馳飛馳向超瀾于心45號出發。
白色的跑車在45號別墅的門前戛然而止。
刺耳的剎車聲引得路人和周圍的住戶不禁好奇觀望。
喬振海和喬雪溪亦是被這尖銳的聲音嚇了一跳。
喬雪溪急忙出門來看,正好迎上寒若冰山的龍馳。
「小馳?你怎麼來了?剛才的聲音是你的車聲嗎?」
見到溫婉清純的喬雪溪,龍馳的憤怒氣焰頓時消了一半兒。
「哦,雪溪?你在啊?」
「嗯,今天不是周末嘛,我來陪陪我爸。」
說話間,她的眼楮還往龍馳的汽車上瞄了一眼,自己不想見到的人並沒有跟來,喬雪溪的心情自然是很愉悅。
「快進屋,我和我爸正要吃飯哪。我今天做的是咖喱牛排。」
一邊說著,一邊牽著龍馳的手就往屋里走。
龍馳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面對這樣的喬雪溪,他真的無法在她的面前揭穿喬振海的真面目。
「好啊,我正好餓了呢。」
跟著喬雪溪進了屋子,喬振海正一臉擔心的也想要出來看看,看到龍馳被女兒拉進來,他似乎感到很意外。
「阿馳?剛才是你啊?出什麼事了嗎?」
喬振海一臉的擔憂,如果在以前,龍馳肯定會感動的信以為真。但是,現在面對這張貌似祥和的臉,他真的覺得無比的厭惡。隱藏在這張面具下的心究竟是有多麼狠毒,龍馳真想鑽進去看看,那里究竟藏著多少骯髒的秘密。
龍馳強壓下憤恨,嘴角掛上淡淡的笑意,違心的說道︰
「哦,沒事兒。我開車一向是這樣的。」
「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正好我和雪溪要吃飯了,一塊兒吃吧!好久沒人陪我喝酒了,今天咱爺倆喝點兒。」
「好啊。」
龍馳跟在喬振海的身後,看著那有些微弓的背,走路有些蹣跚的樣子,龍馳的心有些動搖了。
龍潭的爆炸案真的會是他干的嗎?
已經遲暮之年的他還要做這些事情干什麼?
他和龍泉聖海會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喬雪溪去廚房準備再炒兩個菜,龍馳和喬振海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對了,阿馳,听說你受傷了,是怎麼回事啊?」
「是啊,差一點兒就再也看不到喬叔叔了。」
龍馳一邊說著,一邊偷眼觀察著喬振海的表情變化。他心里想,這件事情也必定和他月兌不了關系。
喬振海眉頭緊皺,像是氣憤,又像是擔憂。
「什麼人干的?現在身體怎麼樣啊?」
龍馳淡淡一笑,放進嘴里一顆花生,
「不知道是什麼人,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可循。看來大佷子我只能是認栽了,就白遭了一個月的罪唄。」
喬振海一拍桌子,憤憤地說︰
「認栽?那怎麼行呢!咱龍泉聖海還沒受過這樣的氣呢。這都差點兒要了命了,能就這麼輕易的放過那幫人嗎?那龍潭的面子何在呀?」
說到激憤處,他的臉都氣紅了,手還不自覺的捂上了胸口,像是心髒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似的。
龍馳急忙勸慰道︰
「好了好了,喬叔叔。您干嘛這麼激動呢?我也沒說不查呀。您以為我會輕易地放過那幫人嗎?先不說他是否會要了我龍馳的命,就是他開那一槍的初衷,也是我絕對不會原諒的!就算挖地三尺,我也一定要把他們找出來,而且會讓他死的很難看!」
龍馳的眼里帶著寒劍,每一字,每一句都順著那目光射進喬振海的心里。
他就是說給他听的。
他就是要讓他知道他的決心。
他就是要讓他知道,他龍馳不好惹,他龍馳的愛人更是惹不得。
喬振海不著痕跡的瞬了一眼龍馳,腦電波迅速的做著判斷,這小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什麼了?
「你這樣想就對了,這才是龍潭霸主該有的氣魄!」
喬雪溪端著一盤兒剛剛炒好的菜放在了餐桌上,有些嗔怪地說到︰
「爸,您就不能心平氣和的吃頓飯啊?這心髒剛有點好轉,您就又開始激動了。」
龍馳看了一眼喬雪溪,關切的問道︰「喬叔叔的心髒病又犯了?」
「可不是嗎?前幾天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半夜就犯病了。幸好我那天在家,要不然可就出大事了。」
「臭丫頭,我能受什麼刺激,還不是因為你,都成了什麼,什麼大齡剩女了,還不急著找婆家。你想在你老爸這兒靠一輩子呀?」
喬雪溪輕輕的吐了一下舌頭,笑嘻嘻的說道︰
「您不希望我多陪陪您呀?嫁了人就沒空管您了。」
「那你還是早點嫁人吧!我老頭子也好清靜清靜。」
「爸」
喬雪溪撒嬌似的叫了一聲,假裝氣呼呼的又去了廚房。
喬振海推著滿臉的笑,不住的搖頭。
「這孩子呀,就是讓我給慣得。她媽媽走得早,我就她這麼一個寶貝疙瘩,怎麼寵都覺得彌補不了對她的虧欠。」
龍馳舉起酒杯,和喬振海踫了一下,
「那個時候,喬叔叔就沒想過再給雪溪找個媽媽?」
喬振海重重的嘆了口氣,似有萬千的難言之隱。
「我是有想過呀,可是我是真的害怕雪溪會受委屈啊。哪里會有那種賢良淑德的女人啊?」
龍馳心里一陣的暗罵︰老東西,還在這里裝無辜。你不就是一心想要林彩秋做你的女人嗎。只可惜像你這麼心腸歹毒的人,根本不配擁有那麼出色的女人。最可憐的就應該是雪溪了,竟然有你這麼個人面獸心的父親。真不知道,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能不能承受得了?
龍馳似是做出一番思考狀,忽然開口說︰
「你看你和我爸兄弟兩個,怎麼都是早早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您是為了雪溪沒有再娶,我爸是為了我也單身至今。還是那個金聖叔叔比你們兩個要幸福一點,至少他們全家可以在另一個世界團聚呀!」
喬振海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但是,在龍馳提到「金聖」兩個字的時候,他的眼底還是閃過了一絲異樣的目光。
雖然是稍縱即逝的波光流轉,但龍馳還是捕捉到了。
龍馳沒有放過繼續攻陷喬振海的偽裝之牆的機會,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金嬸嬸是一個多麼出色的女人啊,沒想到竟會遭到如此橫禍。唉!真是可惜呀!」
喬振海放在桌子下的手已經斗得不行了,臉色也漸漸的蒼白起來。
龍馳更是火上澆油的炫耀了一下手上戴的那枚戒指。他倒要看看喬振海還要怎樣裝下去。
喬振海端起酒杯,將大半杯的酒,一飲而盡。
「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他干嘛?只會徒增傷悲而已。」
龍馳輕挑一下眉,沒有一點想要就此打住的意思。
「听說金叔叔病危的時候,您還想認他的女兒做義女來著。那個時候,喬嬸嬸都不在了,虧您還如此顧念兄弟之間的情意啊!只可惜,那個孩子也」
喬振海已然確定了龍馳此番來這里的目的。這小子的確是知道了當年的一些事情。之所以沒有當面點破,他一定是還沒有拿到什麼真憑實據。
上個星期,他的屬下查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林彩秋可能還活著。當時他就興奮地不得了,整整一天都坐立難安,這才導致了他半夜心髒病復發。
雖然暗訪了一個星期還沒有得到什麼線索,但他堅信一定會找到的。
現在看來,龍馳這小子一定是也知道了林彩秋的存在,而且也許已經和她見面了。那麼這小子會明里暗里的說這些話,也就是在情理之中的了。
龍馳看著喬振海的狀況,如果自己在吐露一點當年的事情的話,他有可能會當場吐血。
但是,他不會讓他這麼容易就解月兌的,他身上所背的血債,怎麼能這麼輕易的以死就抵消了呢。
龍馳也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表露著有些哀傷的情緒,
「咱不說這個了,的確是只會傷心而已。我爸爸這階段還經常提起您呢。」
喬振海將敏銳的心機暗暗藏于黑暗之處,又將那張慈祥的面具掛在了卑劣的嘴臉之上。
「天朝還好嗎?這個時候又是他高血壓的發病季了吧!」
「是啊,每年的這段時間他都是這樣。你們老哥倆都幾年沒見面了?」
這一點還真是讓龍馳好奇呢。
爸爸和喬振海兩個人,雖然都知道彼此的一些近況,但卻從來也不見面,也不通話。當年那麼好的鐵哥們兒,也不知道因為什麼變成現在這種不冷不熱的關系?
「是有幾年沒見了。年紀大了,也不愛走動了。知道彼此都挺好的就行了。」
這時,喬雪溪端了最後一道菜放在了餐桌上,還特意放在了龍馳的面前。然後去洗了手,坐在了龍馳的旁邊。
坐下之後,就開始不斷地往龍馳的碗里夾菜,一邊夾,還一邊緊盯著龍馳的臉看。
做父親的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女兒的心思。喬雪溪和龍馳從小一塊兒長大,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雖然雪溪比龍馳大三歲,但是在其他人眼里,他們兩個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這種再平常不過的姐弟戀,也就很輕易地被忽視了。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些年,一直是喬雪溪充當著追人的角色,而龍馳卻始終沒有一絲的意願。
現在,他的身邊又有了花田鑫,想要成就這樁好事,更是難如登天了。
「哎呀!雪溪可真是偏心啊,爸爸也喜歡吃那道 肝尖,你怎麼不放到我的面前啊?」
喬振海一副很吃醋的樣子。看著龍馳和自己的女兒似有所指的輕笑著。
喬雪溪臉一紅,粉女敕女敕的臉蛋兒好不誘人。嘟起的小嘴兒更是帶著三分可愛,七分誘惑。
「我怎麼不知道您愛吃 肝尖啊?」
「因為每次阿馳來,你才做這道菜,而每次呢都是放在他眼前,我就算想吃也不敢說啊。」
「爸您怎麼那麼壞呀!干嘛當著小馳的面說這個呀?」
「哈哈你看看,被我說中了你的小心思了吧!」
龍馳坐在那里只是一味的笑著。他明白父女倆的意思,更明白喬雪溪的心思。先不說他對她沒有一點的感覺,也不說他現在已經有了最愛的小甜心。就現在喬振海和小甜心父母之間這段糾葛的往事,他更不可能和喬雪溪產生任何的關系了。
喬雪溪是個好女孩兒,將來也一定會找到真正懂她,愛她,能給她幸福的人。
「雪溪做的 肝尖真的是特別的好吃。我這個弟弟能有這樣的口福,還得多謝姐姐才是。」
喬雪溪依舊笑顏如花,雖然內心已經被「姐姐」兩個字冰得寒徹了筋骨,可她絕不能讓龍馳看到自己的脆弱。
「能讓我這個名門貴公子的弟弟夸獎,我這個姐姐也算三生有幸啊!」
喬振海雖然也是笑眯眯的,心內的恨意可是又加了兩分。
「阿馳真的準備和那個小男孩兒過一輩子?」
喬振海夾了一塊兒牛排放進龍馳的碗里,說話的語氣倒是一個長輩關心晚輩該有的親切與擔憂。
「人生苦短,特別是像我這樣生在黑幫的特殊身份,有今天,沒明天的。能和我摯愛的人在一起,無論是多少天,多少月,多少年,我都會好好珍惜,認真過好每一天的。至于能不能過上一輩子,我並不在乎。但只要是我認準的人,我就一定不會輕易的放手!」
這段話,龍馳是說給喬雪溪听得,也是說給自己听的。
這是他的真心話。
「天朝他會同意嗎?你可是龍家的唯一血脈呀!」
「我爸他倒沒說什麼,拿小甜心就是當兒子一樣。我們在一起相處的也很融洽。我想他是接受了吧!」
「哦,那就好,那就好啊!」
喬振海再沒有說話。他們父子倆真的已經讓他無話可說了,兩個人居然都是如此的不上道。
龍天朝那個老家伙,他有什麼能力擔當龍泉聖海的總裁?他有什麼權利決定他喬振海要站在金聖的身後?
現在也該是他退位讓賢的時候了,他會讓他看到,他喬振海會讓龍泉聖海發展的更好。不僅只是壟斷亞洲的市場,還要沖進歐美的市場,要讓全世界都知道龍泉聖海的威名。
吃過飯後,龍馳說要和喬振海出去走走。喬振海也明白龍馳是有話要和他說,正好他也有話要和他說。
兩個人來到了一個小涼亭里。
龍馳也沒坐,雙手放在褲袋里,靠在涼亭的柱子上,睥睇著喬振海那張人皮面具,直接開門見山,
「今天上午,龍潭的總部被炸平了。死了八十多個人,其中有龍潭的元老級人物端立生。」
果不其然,喬振海沒有一點的意外之色。相反的,他的臉上還掛著淺淺的嘲笑之意。
「是嗎?他早就該死了。那個老東西,我還在龍泉聖海的時候,就囂張跋扈的很。仗著自己是龍潭的第一批殺手,總是趾高氣昂的,連我這個副幫主都不放在眼里。沒能看到他的死狀,真是遺憾啊!」
喬振海的話里並沒有任何的破綻。听起來,倒只是對那個端立生不滿而已。
端立生這個人確實囂張,龍潭里有很多的人都看不慣他。雖然龍馳接手後,將他放置在了保險公司工作,但他那飛揚跋扈的性格還是沒改。曾經還有很多的員工向他反映,希望將他調走呢。在上個月召集龍潭的那次會議上,他還把梁叔侮辱了一番呢。
喬振海會如此的記恨他,也是可以讓人信服的。
「端叔固然有可恨之處,不過其他的人死的也太過冤枉了。現在已經不是過去你們那個時候的黑社會了,殺個百八十人的無所謂。現在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珍貴的,誰也沒有權利隨意的剝奪!」
「哼!那是你的想法。在我們這代人眼里,現在和過去沒什麼分別,人命還是那麼的賤。只要是有利用價值,能夠充當一塊墊腳石,隨時都可以拿來利用。」
龍馳沒去看喬振海。他知道,那個人此刻的眼中一定閃著愉悅的光芒。那種以殺人為樂,以褻瀆別人的生命來得到快感的變態心理,一定正讓他洋洋得意吶。
「不知道喬叔叔認不認識楚玉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