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權星主和北原天王率王師凱旋,轟動了整個仙界,然而引起轟動的核心卻並非這次大戰的主帥北原,而是奉命鎮守狂暴星域的天權。人人都說,仙後將非天權星主莫屬,天權立下大功,頓時蒞臨其它六妃之上,加上天權本來就形同副後多年,凱旋之後被冊立為後乃是名正言順水到渠成之事。
只有天權星主自己清楚,仙帝將這潑天大功送給自己,其實就是給了自己一個天大的人情,天權星主的祖父亡于狂暴之主之手,兩域本就是世仇,這次天權星主出手鎮壓狂暴星域並受降狂暴之主,也是為祖父報仇,為族人一雪前恥。仙帝無緣無故給這樣大的情面,天權心里清楚,實際上便是對自己多年以來協助仙帝操持俗物的一份謝禮,既然往日情分謝過,她天權又有什麼超然于其它人之上呢?
因此,看起來風光無限的天權星主實在內心苦悶,仙帝這麼做,代表著她的後夢永斷,他決不可能立她為後。
可笑世人得了表面,便自以為聰明,可以測度帝心,一時間表態站隊的小勢力無數,天權其族風光無倆。
北原也不開心。他原準備在妖域大展拳腳,威懾四方,何況還得了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妖皇大太子月奘,正是越戰越歡惺惺相惜之際,忽然接到仙帝傳訊,命他班師。仙帝認為,妖域就算是用武力攻打下來,也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難以統治。與其花大功夫鎮壓,還不如趁此妖皇新死,新君未立之際,撤出妖域,讓妖域兩皇子勢力互斗,仙界只需要坐山觀虎斗,左右雙方實力,妖域元氣大傷,再也無法威脅仙界了。
帝君的話是正理,北原只好怏怏還師。因此兩支凱旋的隊伍,兩位領軍人物,在面臨滿城歡呼的盛況時,均是各懷心事,難以盡歡。
而民間更認為兩位上位者高深莫測,不為功名所動,更加崇拜莫名。
其余六星主自那日帝君賜宴之後,原本都心灰意冷,自知此生將永遠與後位絕緣,現在看到天權的風光景象,似乎很有可能問鼎那位置,不由得羨慕嫉妒恨,各種情緒有之。卻不知道數日後,仙帝竟會拋出一則震驚朝野的消息。
戰事已定,各種俗物了卻。仙帝會齊四大天王、七位大勢力主以及七星主本人,鄭重宣布,萬年前,依賴紫薇印記轉世重生的仙後已然歸來,就是之前被傳為帝君爐鼎,賜孤星修煉的凡間女子藍玉!
「之前藍玉修為太淺,為保護她修行,才故意對外宣稱我欲用她為爐鼎,如今她血脈已經蘇醒,紫薇合身完成,證得天仙果位,復她身份已經在情理之中。」
一石激起千層浪,朝野登時嘩然,尤其七大勢力乃是七星主背後靠山,更是立即出聲反對︰「帝君憑什麼認定那個凡人女子就是仙後的轉世?就憑同樣是女媧體嗎?這也太荒謬了!」
「萬年轉世,那個凡人女子來到仙界的時間與當時天機推演的時機不符合,這里面疑點重重!」
「雖然轉世也是重生,一開始沒有前世的記憶。但她既然血脈蘇醒,就該恢復前任仙後的記憶,敢問帝君,她是否具有以前仙後的記憶呢?」
……
仙帝保持緘默,直到一眾臣子發泄完了,才緩緩掃過七星主陰沉的臉,開口道︰「轉世之術本來自媧神傳承,當年的紫兒已經魂散,勉強施展,其中不確定的因素太多。推演的轉世時間和此生是否能恢復記憶都非一定之說。」頓了一頓,見眾人沒有立即出口反駁,仙帝的語氣變得凝重︰「自她來到仙界的第一日起,我看見她的第一眼,便可以斷定,她就是紫兒!」
大殿中一陣沉默,仙帝的語氣如此篤定,令方才理直氣壯反駁的眾人似乎都不再那麼篤定自己的反對理由了,一時間無人說話。
仙帝心里舒了一口氣,正待開口,敲定一切,就此塵埃落定。誰知道一直不開口的七星主之內有人說話了︰「帝君,提起仙後的事情,我等皆是罪人,原本沒有我們說話的余地。」天樞星主眼眶略紅,淒淒楚楚的緩緩說來,便是仙帝也一時不忍將其打斷。
「但正因為虧欠仙後娘娘,今日我才不得不說。」天樞盯著羽帝的臉,緩緩道︰「若是今日陛下認錯了人,他日真的紫娘娘歸來,試問陛下將如何面對?我等又有何面目去見故人?」
仙帝的臉陰沉了下來︰「本帝認為,藍玉的身份並無可疑之處,又何來另一個紫兒歸來之說?」
天樞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帝君是當局者迷,心里早認定了她,自然看什麼都沒有疑點。妾卻不然。便是這藍玉二字,就有天大的漏洞。轉世當日,帝君歃血佔神,神台上啟示藍玉二字,因此在場之人均知仙後轉世後的身份叫做藍玉,可這個凡人女子,據妾所知,本名卻叫做劉離。帝血祭神,神跡顯世,豈能有錯?為何仙後的轉世卻不是藍玉?」
天樞的話說得很輕,但一字一字道來,卻如同重錘一般,落在仙帝心上,也落在眾人心上。很多人是此時才知道,這個凡人女子叫做劉離!也是此時才知道,為什麼仙帝賜星諭旨中,稱她為藍玉!原來帝君先入為主,早已認定她是重生的紫兒!
是的,如何解釋這偏離?轉世重生雖然不可測的東西太多,但總歸是有跡可循的,否則怎能稱作重生?
眾人一致看向仙帝,天樞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沒人無謂畫蛇添足,只看帝君如何說了。總之,立後一事,決不能草率,要是讓一個來歷不明的凡人當上了仙後,凌駕在他們七大勢力之上,那真是天大的笑話。
「既然當時是我帝血問天,那麼今日我仍可以再次祭天,以求答案!」仙帝終于為這場注定不愉快的君臣談話落下了帷幕,眾人也沒有異議,都是拿神之啟示來說事,那麼歸結到神身上,當然無可厚非。
眾人散去,仙帝諭旨將擇日祭天。
曠玉床畔,帝君再臨。他眉頭深鎖,她此生經歷的一切都在他眼中,沒有什麼能瞞過他這雙近神的雙眸。她在地球的家,她的母親,她的哥哥……她來到仙界……唯獨有那麼一小團,那是她到仙界之後的經歷,以他的修為,竟然看不真切。
一切都是那麼平凡,完全沒有紫兒的任何蛛絲馬跡,除了那團他看不清的經歷。
紫兒,真的是你嗎?還是,我真的錯了,你並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