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多少年了呢?再沒人用這種口吻對他說話。
修斯不知道。他也想不起來。自從母親去世之後,他唯一肯平心靜氣去說話的女人,就只有大嫂了。
那個時候艾倫還沒有出生。是在大哥剛剛和大嫂結婚的時候,哥哥拍著他的肩膀告訴他,以後費爾頓家族,他會跟他一起分擔。而那時,大嫂則在一旁看著他們兄弟,溫和地笑著。
「如果一味的逃避,Death,前路會是什麼?」修斯-費爾頓在長久的沉默之後,慢慢地問出這個問題。
凌靈抿了抿唇,然後毫不猶豫的回答。「死亡。枵」
這是最殘忍卻也是最真實的回答。修斯知道,雖然殘忍,但凌靈說的是實話。
「小叔叔,你們在說什麼?」艾倫一臉疑惑地看著不知道在說什麼,但他卻听不懂的凌靈和修斯,嘟著嘴出聲問道。
「沒什麼,只是艾倫,下次遇到危險,你要靠自己來保護自己。」修斯蹲來,對著艾倫輕聲說道。「費爾頓家的男子漢,不論是誰都不可能被人永遠的保護著。而你也不可能永遠都要被別人救。較」
艾倫最後凝重地點了點頭。
看著修斯和艾倫的互動,不知為什麼,凌靈突然想起了曾經冷月也是這樣,蹲來跟她平視著彼此,然後用不帶一絲柔和的聲音對她說著同樣的話。「凌靈,下一次要在別人殺掉你之前,隔斷別人的喉嚨。知道嗎?」
凌靈想著這個男人,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楮。「冷月……」
在凌靈想到冷月的時候,他正剛剛從飛機上走下來。「羅德。」
「老板。」羅德走到冷月的身邊,他對他點了點頭。「死神那里現在還一切安好。」
「雷德有什麼動靜?」冷月把手套摘下來,丟給羅德。徑自走在前面問道。羅德的視線瞥過跟在冷月身後的刃十三還有紫饒,然後聲音平靜的回答。「沒什麼動靜。現在已經離開了費爾頓的莊園。」
「哦?」冷月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他會這麼輕易的就走?」
羅德點點頭。「似乎是因為他跟安德魯-費爾頓的交易。而且,費爾頓跟我們有協議,死神的安全他是要保證的。」
「嗯。」冷月沒什麼表示,走到房間門前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然後說道。「羅德跟我進來。你們下去休整。」
他口中的‘你們’自然是指的紫饒和刃十三。在兩人點頭說是之後,冷月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刃十三看了紫饒一眼,以目光示意,並朝前走去。
她們上了陽台。在走到天台上的時候,離著天空的距離又進了一步,看著有些陰沉沉的雲彩,又想要下雨的樣子。刃十三把雙手搭在欄桿山,然後說道。「啊呀,說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來意大利了,沒想到這里的天氣還依然是這麼愛下雨啊。」
「是麼?」紫饒也像刃十三一樣走過去,站在旁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要這麼說,我還從來沒有來過意大利。」
「從來?」刃十三轉過頭來,看著紫饒唇角翹起。她的身上彌漫著誘人的香水的香氛,眼神還帶著一絲媚意。「真是讓人詫異,你居然從來沒有來過這里。要知道,意大利的風景是最美麗的。而且……」刃十三很曖昧的對紫饒笑笑。「意大利的男人,也是最美味的。」說著,她還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唇角。
紫饒轉過頭去看刃十三,她輕笑一聲。「所以,究竟是有多優秀呢?意大利的男人?」
「至少,在我看來比老板要美味的多。」刃十三意有所指地對紫饒說道。「雖然我跟老板沒有上過床,但是看也能看的出來,老板這種男人,可不是隨便誰都能踫的。」
「所以,你現在是在警告我?」紫饒笑了笑,撫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對著刃十三歪頭問道。
「啊呀呀。」刃十三捂著嘴巴笑出聲來,她的指甲被修剪的漂亮,上面涂了艷紅色的甲油,在陰沉的光線里,顯得妖冶而漂亮。「不要用警告這麼嚴重的詞嘛。我只是提醒你而已。凡是跟首領上過床的女人,到現在為止,除了死神之外,還沒有一個能成功活下來。」刃十三嘻嘻的笑著,媚眼如絲。「不過,我想你也知道,死神對于首領來說,可是非常特別的人呢。」
紫饒看著刃十三,目光閃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復如常。「所以,你現在是怕,我會跟死神搶人?」
「搶人?搶誰。首領嗎?」刃十三滿是疑惑地問道,然後她突然壓抑不住一樣,捂著自己的嘴巴笑了起來,笑的不能自抑。「紫饒啊紫饒,你讓我說什麼好呢?你要跟死神搶首領?先別說你是跟死神搶,單單是你要搶的人,首領他會是你能夠招惹的人嗎?不要太可笑吧,紫饒。」然後刃十三‘咦’了一聲,「哦,對了,忘記問你了。也許你不太喜歡我稱呼你這個名字,不然我還像以前那樣,叫你刃十一?」
紫饒唇角的弧度一點一點地消退了下去。她認真的看著刃十三。「你讓我上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刃十三。」
「當然不是。」刃十三抬起手指,卷了一下她被風吹的有些亂的波浪長發。「我叫你來,是要告訴你……」刃十三的聲音拉長,她再次抬起眼楮看向紫饒的時候,眸光變得凌厲。「收起你的心思,紫饒。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死神。」
「哈。」紫饒听後,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冷笑。「果然是好搭檔呢,你跟死神。可是,憑著我,是不可能踫到她一絲一毫的。別說你的警告,就算是老板,恐怕也會在第一時間要了我的命。你們,不都是幫著死神麼?」
刃十三卻絲毫也不因為紫饒的話所動。「你明白我所說的傷害是什麼意思。誰都可以,只有死神。如果你敢做出什麼,紫饒,別怪我不顧訓練營里的舊情分。」
刃十三是認真的。而紫饒也在一瞬間表情沉澱了下去。之後,刃十三沒再看紫饒,她轉過身去,卻在離開之前,再次調笑著留下一句似真似假地話。「不過,意大利的男人各個是極品,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看在往日的舊情分的份兒上,我可以幫你物色個好的貨色。」
然後,刃十三沒有等紫饒的回答,就離開了。
原地只留下紫饒一個人站在那里,久久沒有動。
過了很久,在天空滑過一道悶雷的時候,紫饒才慢慢地動了動唇。「真是讓人羨慕的情分……看的我怎麼能不嫉妒呢……」
費爾頓莊園。
雷聲在響起的時候,凌靈就把自己隱在了黑暗的角落里。
艾倫小鬼到底還是個小孩子,經過了白天的驚嚇之後,他早早的躺在了大床上,蒙著被子悶悶地出聲。「保鏢甲,你害怕打雷嗎?」
「會。」凌靈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很誠實地回答。
這是出乎艾倫意料的答案。他不由得瞪大了眼楮,想從被窩里探出頭來去看黑暗里的凌靈,卻因為下一個雷聲而再次縮了回去。「保鏢甲也會有害怕的事情嗎?」
「當然了。」凌靈的聲音在黑暗中輕輕的回蕩著。不知道為什麼卻讓艾倫異常的安心。似乎可以從她的嗓音里得到力量一樣。「就算是殺手,也同樣是人,自然也有害怕的東西。」
這就完完全全勾起了艾倫的興趣。「保鏢甲,你能給我講故事嗎?」他的聲音有些可憐兮兮的。「我……我很害怕打雷。」身為一個小男子漢,說出這種示弱的話,似乎讓艾倫顯得非常的害羞,甚至他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了被子里。
只是,凌靈沒有在艾倫的這句話落音之後說什麼。屋子里十分的安靜。甚至安靜的可怕。艾倫只能听到窗外的雷聲一直在響。他有些失望地悶悶地喊了一聲。「保鏢甲?不可以嗎……」
不過這一次,在艾倫的聲音結束時,他感覺到,隔著被子,自己被一雙溫柔的手給摟住了。然後,從上方听到了凌靈的聲音。「想要听什麼?」
艾倫的鼻腔一酸。他努力地掙扎出被窩,然後把被子鋪到凌靈的身上,小小的身體整個蜷縮進了凌靈的懷里。這麼看一系列的動作,倒是有些得寸進尺了。不過,凌靈倒也沒有說什麼,就隨他去了。
「保鏢甲,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抱著我了。」艾倫把臉埋在凌靈的懷里,悶聲悶氣地說著話。「小叔叔和爺爺都以為我不記得了,可是他們都不知道,我其實一直都還記得,媽媽抱著我的感覺。以前,我害怕的時候,媽媽都會把我抱在懷里,像保鏢甲這樣……」
凌靈的眉眼,因為艾倫的話而慢慢地柔和起來。她甚至把一只手臂搭在艾倫的背上,輕輕的拍著他的肩膀。
「保鏢甲,你會做夢嗎?」艾倫在凌靈地懷里抬起頭來,他眼楮一眨一眨地看著她,雖然黑暗里輪廓有些模糊不清,但是艾倫能感受到凌靈的體溫。「會夢到爸爸媽媽嗎?」
凌靈因為艾倫的問題而愣了一下,隨後,她的手撫著艾倫背的動作也頓了頓,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初。「不會。」
「為什麼?」艾倫吸了吸鼻子。他有點兒難過,因為想到自己媽媽的緣故。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抒發這種難過的情緒。所以只能靠跟凌靈說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雖然他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但孩子的直覺可以讓他感到這樣可以舒服一些。
凌靈的聲音好半晌才再次從黑暗中傳出。她聲音壓得很低,語速很慢,卻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我沒有爸爸和媽媽。」
艾倫的眼楮在頃刻睜大了。他甚至有些驚愕。沒有爸爸媽媽?那豈不是和自己一樣?不……那不一樣。艾倫想著,因為爺爺說過,他是有爸爸和媽媽的,只不過,他們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總有一天,他們可以再團聚。那……「是不是保鏢甲的爸爸和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不,他們並沒有離得很遠。」凌靈的聲音里沒有一點兒的情緒,沒有低沉也沒有壓抑。「我知道他們在哪里。」
凌靈這句話說的是事實。因為每一年,冷月都會派人去調查,那兩個人的去處,和他們的生活情況。雖然他從來不主動的說,但是凌靈都能夠知道,他們的最新情況究竟怎樣。
究竟是怎樣的人,才沒有父母呢?又究竟是怎樣的父母,才像她的那般,如此的絕情呢?凌靈不知道。她也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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