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爐的一邊,擠著兩個人。
這麼冷的天里,男女授受不親這話根本無法阻止寒酸神社巫女的那顆取暖之心。
一身睡衣的靈夢外披大衣,一頭黑色秀發則是完全沒有打理。此時她正擠在文釗旁邊,一副干勁全無的樣子,雙手握著溫熱的茶杯,似乎不願意放棄世間任何一處溫暖。
想起來也是因為外面持續很久的雪。
「冷死我了……」
如此抱怨的她,將腦袋靠在了文釗肩膀上。或許因為他是擅長使用火系的魔法使,靈夢只覺得他身上很暖和。
這一舉動讓正剝著蜜橘的文釗皺了皺眉。他取下一小瓣送到靈夢面前,而後者也是很配合地張開了嘴。
吃了橘子的靈夢只覺得口里有些酸甜,她露出笑容。
「真如你說的那個叫什麼拉尼娜的現象嗎?」
接著抱怨的她,矛頭直指文釗的言論。
根據文釗觀察,幻想鄉應該是在日本的本洲島上。在這個櫻花應該已經盛開一個月的時候,卻還下著大雪。
這樣奇怪的現象當然早就被直覺超常的巫女盡收眼里。但卻因為文釗的多番理論轟炸,她並沒有出去調查。
咚咚咚咚咚……
還沒想好怎麼敷衍的文釗,突然听見走廊上出現急促的奔跑聲。而這種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更是讓靈夢皺起了眉頭。
房間的門被粗暴地拉開,沖進來的是擺出一臉重大發現的魔理沙。
「把鞋子月兌了!」
靈夢冷聲道。
正要張口的魔理沙趕緊把話咽了回去。然後迅速將皮鞋甩在台階上。
在確認自己身上的雪已經拍干淨後,她終于解開圍巾進屋竄進了被爐。
「說起來,今年春天冷得有些過頭了,這是我剛才在神社後面撿到的……」
魔理沙摘下那頂黑色的尖頂帽,在里面模索了半天,然後掏出一片白色的東西。
她一邊說著「你們看」,一邊拈著它,遞到被爐對面的兩人眼前。
那是一片雪白的花瓣,先端有著明顯的缺刻。這種只在東方國家才會開放的花,就是櫻花!
文釗很清楚,那就是幽香所說的「春度」。而魔理沙又說是在神社後面撿到的。顯然就是從倉庫里漏出來的。
春度的作用很簡單,幽香也說過。那就是將冬天化為春天。
由于倉庫中存滿了春度,所以這個沒有積雪的神社看起來也是一副春春的樣子。當然,為了掩人耳目,文釗每天都在打掃庭院。讓這種違和感從靈夢腦中消去。
「這肯定是一個大事件……」
正說得高興的魔理沙猛地頓住了。
外面的風聲中,依稀有足音傳來。風雖大,但這種踩在走廊上的聲音還是能被屋里三人很是清楚听見。靈夢皺著眉頭,每次魔理沙來後神社總是熱鬧得緊,這讓只想悠閑喝茶的她很不習慣。魔理沙有些生氣,畢竟正說在興頭的話被打斷了。
文釗懶洋地扭過腦袋,不過尚未合好的門外卻滿是雪白一片。
腳步很是沉穩,從聲音便可判斷那人走得不緊不慢。
沒過幾秒,文釗就看見一雙穿著白襪的腳。再之後,又出現圍裙女僕裝。
進來的,是一個裹著圍巾一身女僕裝的銀發少女。不用多說,自然就是紅魔館的夜。
被著大包的她,給人的感覺像是要出去遠足一樣。
「原來是女僕啊!有什麼事嗎?」
靈夢有些驚訝。本來如刺蝟一樣縮成一團的她,立刻彈起身子向走廊外探望起來。
在確認某只麻煩的惡魔沒有跟來後,她才如釋重負般松了一口氣。
「妖怪之山肯定有古怪!」
望著出現在眼前的夜,文釗立刻板著臉低聲道。
一副認真架勢的他,讓坐在旁邊正吃著橘子的魔理沙不由噎了一下。
不知是因為看見夜還是怎麼了,現在的他與剛才懶散樣子反差實在太大。
這種死死盯住自己的表情,更是讓夜脊背發涼。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魔理沙不禁問了一句「為什麼」。
文釗根本沒有理會女孩的反應,而是信手指向外面。所指之處正是夜身後。
「你們看,那里,冒著白煙!」
听見如此發言後,三位少女方才松了口氣。看起來文釗並不是因為夜出現才突然精神的。
她們順著文釗的手指,將視線移至遠方。
隔著大雪,依稀可以看見妖怪之山上正冒著煙。
「不過只是河童天狗的工廠所產生的濃煙罷了……」
魔理沙隨口說道。
確實如她所言,由于河童天狗工業發達,所以從他們的工廠里出現濃煙也算合情合理。
但好像知道一切的文釗立刻否定道。
「不對,憑我幾十年經驗判斷,那絕對是火山的煙!」
「……幾十年……是嗎?」
卸下行李的夜不禁開始抓起了字眼兒。背著一大堆東西從洋館走到神社,也算是非常辛苦了。
不過文釗並沒有分心,指著外面正色道。
「沒錯,從煙霧的方向以及濃密程度可以判斷,就是火山的煙。所以,去妖怪之山,肯定能發現什麼。決定了,魔理沙,你就去那里吧!」
說罷,他轉過腦袋,直勾勾地看著魔理沙。而後者則是立刻脊背一涼。
「誒?」
魔理沙有些發愣。雖說去調查是很有意思,但她可不想當這種因妄下定論而被派遣過去的炮灰。
「當然,也有其它可能,比如……」
有些听不下去的靈夢插嘴道。
「冬之妖怪!我去找找,她也經常出沒于妖怪山。走吧,魔理沙。」
說著她便向臥室走去。想必是去換好工作服,然後出發解決異變了吧!
「那你呢?」
目送靈夢回房後,魔理沙轉過頭來望向吃著蜜橘的文釗。
誰知文釗又變回了之前那副懶散的樣子。
「啊?你還指望我去解決異變嗎?我怕是還沒走出獸道就被妖怪抓來吃了。」
本來並沒抱多少期望的魔理沙,在听見如此的回答後更是無言以對。
這種沒用的表現讓一旁保持良好站姿的夜也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讓我來干什麼?」
實在有些看不下去的她終于算是說出了來這以後的第一句話。
文釗想都沒想,接著往嘴里塞著橘子。
「因為你泡的茶好喝!」
「……」
兩位少女完全陷入沉默。
好一會兒,總算是換好衣服的靈夢,又來到了聚集著數人的房間。
「魔理沙,還在慢吞吞地做什麼?」
全身充滿干勁的靈夢,與之前完全判若兩人。
「是啊!魔理沙,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要在人生的起跑線上就輸給靈夢嗎?」
蜷縮在被爐里的文釗一反常態,仿佛是要趕走兩人一樣,推波助瀾道。
「也,也是。那麼,我一定要先找到春天。」
「才不會輸給你!」
這樣,兩位少女在文釗的蠱惑之下,向著妖怪之山前進了。
留下的,只是一臉疑惑的夜,以及滿臉倦意的文釗。
陣風穿堂,文釗把身子縮得更緊了,隨口囑咐夜關好門,然後就獨自一人睡著了。
夜完全沒有弄明白,文釗約她今天來這里目的到底是什麼。
如果說是因為要舉辦賞花會而解決異變,那麼他自己卻是什麼主意都不出。光是讓靈夢二人去山上,而自己卻賴在房間里,這顯然不符合他的風格。
也就是說,他肯定是另有目的。
「所以,他肯定是另有目的。」
毫無憑依就飛翔在空中的靈夢如此說道。
「從那個花瓣就可以看出,春天其實早就到了。只不過被人偷走罷了。」
開花與春天的到來,這兩者肯定是有一個先後次序。很顯然,春天肯定是排在前面的。
也就是說,春天已經到來了,卻是不知到底是誰將它奪走。而滿開的花就是犯人留下的蛛絲馬跡。
雖說那並不是真正的櫻花瓣,但靈夢卻誤打誤撞得出了正確的結論。
她並沒有因為文釗的忽悠而忽視魔理沙一開始拿出來的花瓣,而是從中得到了更有用的信息。
听見靈夢的分析,魔理沙則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一反常態,我還以為是給他們兩人制造氣氛呢!」
她考慮了很多種可能。認為靈夢硬拉她去解決異變,至少是有半數可能是順便不打擾那兩人。
但是,听過分析之後,魔理沙的想法改變了。她產生了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遠在神社的文釗其實是與靈夢合伙把自己和夜完全欺騙了。
此時的她,臉上漸漸顯出不悅。
一旁不語的靈夢好像一直都在觀察她。看見這樣的表情後不禁輕笑一聲。
看起來像是在捉弄大家,其實卻是最簡單的原因。
那就是……
「情報還不夠!」
感覺夜在一旁一動不動,躺在榻榻米上的文釗閉著眼楮隨口解釋。
這樣的回答,並不能完全消除夜心中的疑慮。
因為,照剛才的話,他應該早就有了答案。只不過卻是因為不敢肯定,才讓靈夢她們去妖怪之山探探究竟。
這樣一想,便可知道,文釗心中所想的黑幕,並非住在西北之處的妖怪山。而剛才的什麼火山論,也只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所謂的分兵嗎?」
夜想到了一種可能,立刻問了出來。
「半對……她們只不過是去排除錯誤的可能罷了。何況靈夢早就發現我是在騙她……」
文釗起身整理了一下燕尾服,掏出藏在袖子里的扇子,打開後朝夜遞了過去。
夜拿起之後,一看了一眼便知其中的道理。春天的確是被人偷走了。
這種氣候異常,再聯系扇面上的花瓣,文釗很輕易地就將這次異變的主謀鎖定在紫身上了。
再加上她所說的賞花會。文釗已經大致知道,這次很有可能就是她或者是她所說的那個女孩,將春度收集起來,然後舉辦宴會。
要想離開幻想鄉,就必須對付紫這種強大的妖怪。再算上她所說的那個女孩,很有可能要與好幾個妖怪敵對。
這樣想著的文釗,接著說了下去。
「再偉大的天才,也無法僅憑一己之力改變命運。」
突然的一句話,讓夜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這一個話鋒實在是轉得太快了。
文釗並沒有在意夜的表情,而是接著說了下去。
「更何況是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魔法使了。所以……分兵只是開始,合流才是關鍵。」
听見文釗如此解釋之後,夜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被發現……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文釗已經將和式房門整個都拉開了。
屋外已是黃昏,這種時候正是妖怪出門的時間。相信靈夢她們已經遇到各自的對手了。
文釗瞅了一下天空,轉頭對夜說道。
「差不多了,管家與女僕的掃除組要出發了哦!」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無視夜的疑問,文釗一人走進了神社後面的倉庫。那是幾乎被人遺忘的地方,就連靈夢也沒怎麼進去過。
沒過一會兒,他便扛著一個大麻袋走了出來。
袋口被紅繩栓得很緊。里面也不知道是裝了什麼東西。
走到夜面前的文釗隨口說道。
「這種時候,當然是要去找女孩幽會哦!」
听見如此的回答後,夜「嗯」了一聲,像是在反問緣由。
「你難道想和我一起住在這個又冷又破的地方嗎?」
雖說神社並不像他說得那麼不堪,但這里還真不是夜喜歡住的地方。
文釗說罷,點頭示意夜跟上他。
那個方向並不是通往人類村莊的獸道。
兩人徑直走進了旁邊的森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