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煥來到火球前,兀自喋喋不休。
「火球老兄,先介紹一下自己,我姓陳名煥,字懷陽,別的本事沒有,但我是世上最純粹的人。嘿嘿,這還是散仙浮生子說的,你信不過我也得信散仙吧。我對自己的能耐也不太清楚,總之這個開元世界做啥都挺容易,比漢國輕松多了。你看我腳下這陣法,是天鴻子天泱子合力布下的,對我沒一丁點作用。所以呢,你跟了我只會更好,我不會虧待你……」
火球熱量陡增,仿佛野獸不願臣服,毛發聳立,再度怒起。
「別別別!听我說完!」陳煥急忙從氣海內召喚出懷陽杖,揮舞幾下,道,「你看好了,這是木頭老兄,宇內最純粹的木頭,木系第三大祖宗。為什麼說第三呢?因為在它上面還有倆祖宗,一個叫‘杗樹’,一個叫‘阿根伯’,他們和你的祖先‘炙球’‘爛大叔’生活在一起。木頭老兄看出我佼佼不凡,從此做了我的武器,助我打遍天下無敵手……咳咳,容我吹個小牛,反正從來沒敗過。你叫‘太古火祖’,木頭老兄至少也是‘太古木祖’。連它都從了我,你還猶豫什麼?大家一起做朋友吧。」
火球再度減弱光和熱,甚至連旋轉也已停止,靜靜凝于陳煥面前,似乎在觀察懷陽杖。
上方的夷苓看見懷陽杖,渾身一震,驚道︰「好純粹的原始氣息,當真是木系始祖!」
巫族均為木屬性,對木系力量的感知超越任何人,她一眼便發現懷陽杖的不凡。這下再看陳煥就有些不一樣,心中更無小覷。
陳煥見火球靜止不動,暗道︰老子最後搏一把,再不答應就按原計劃行動。當下指指上方的星痕飛舟,道︰「火球老兄,看見那艘船了嗎?那是世上最精純的一塊鐵煉制而成,品質可能趕不上木頭老兄,但也能做金系祖宗,僅次于‘釜岩’和‘釵子阿姨’。它也認我為主人,因為跟我有前途。你就答應了吧,將來等我湊齊‘金木水火土’五個祖宗,咱們歡歡喜喜做一家人,還有比這更美的事嗎?」
火球突然暴漲,熊熊火焰將陳煥覆蓋,化為耀眼的強光。
「啊!」
夷苓、雲紋失聲驚呼,葉含秋伸手掩嘴,眼淚奪眶而出。
但這只持續了很短時間,不一會火球迅速縮小,變成一團碗口大的火焰。
陳煥完好無損,一手持懷陽杖,一手托著火球,仰面大笑。
「啊!!」
三女再次尖叫,語聲已充滿驚喜,葉含秋連忙擦去眼淚,悄悄觀察四周,只怕被雲紋看見。
夷苓像看怪物般看著陳煥,澀聲道︰「你……你如何辦到?」
陳煥快活得難以自己,不止為火球接受了自己,還發現一樁妙處︰
此乃至陽之火。
懷陽杖是宇內最純粹的木頭,星痕飛舟是仙界最精純的鐵,而這火球是已知世界中最純正的至陽真火。
適才火球將他席卷在內,他本想用那包含夷衡八成功力的樹枝抵抗,隨後發現火球並無惡意,只是一種試探,當即停止反抗,選擇了「融入」。
火球釋放出醇正的陽剛力量,煆燒著他的四肢百骸,熱量進入體內億萬陣眼,令他舒適之極,仿佛回到小園村,吸納著那股遠勝于仙靈之氣的天地靈力,連九個元嬰也得到莫大的滋補。
陳煥乃至陽之體,火球乃至陽之火,兩者天生吸引,如同蜜蜂遇見蜜糖,再也分不開。
若將這火球納入體內,至陽之火不斷燃燒,對陳煥身體的幫助猶如長期服用天陽丹,無時無刻不在助他強化體質、拓展潛能、儲存真元。
這種功效只存在于小園村,那九個月時間,陳煥每天呼吸天地靈氣,吞食阿柔制作的糖果,接受釜岩、杗樹、潭、炙球、坌坑五行原力的洗禮,為他打造世間最神奇的身體。從今以後,他不去小園村也有同樣的益處。
「哈哈哈!」陳煥喜極大笑,「老子發達了!此次妖境之行誰收獲最大?那就是我——福星高照的陳懷陽!」
火球被困在奇陣中央,陳煥的身體卻是最佳絕緣體,站于陣眼,阻止陣法運轉,將火球托在手心,飛回夷苓面前。
夷苓怔怔凝視著他,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的救命恩人,別忘了給好處。」陳煥笑著舉起火球,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這火球最大時直徑可達百丈,平時也有十余丈,此時僅剩三寸大小,變得十分可愛。夷苓回想它那恐怖的熱浪,幾疑身在夢中,半晌才回過神來,道︰「既然你可以控制太古火祖,快讓它釋放熱力融化鐵鏈,我便能恢復自由。」
陳煥道︰「鐵鏈都能融化,你的身子會不會受傷?」
夷苓見他兩眼掃視自己全身,換作剛才只會令她鄙夷,此時他一手托著太古火祖,一手拿著那不知名的木系始祖,不知為何感到毛骨悚然,忙道︰「我絕不會受傷,你快行動。」
她暗自激動,千年苦難即將結束,不遺余力施展畢生功法,顯出她的本命元獸。
一條巨蛇。
這蛇長達數十丈,胳膊粗細,晶瑩剔透,呈半透明狀,與她身體結合,蛇身纏繞于腰月復、胸部、肩頭,蛇尾裹住她雙腿,垂掛在石壁下方,蛇頭從她後頸高高抬起,像一頂高冠,遠看如同人身蛇尾,既詭異又美麗。
「哇!」陳煥驚呼道,「好一條美人蛇啊!」
夷苓道︰「我已用本命元獸保護身體,不懼火祖熱力,你快行動。」
陳煥托起火球湊近鐵鏈,喃喃道︰「火球老兄,幫我融化鐵鏈,事成後有巨額報酬,少不了你的好處。」
火球體型不變,熱量陡然增強,周圍熱度瘋狂上漲,普通人早已被烤焦,但對夷苓不起作用,陳煥更是甘之若飴。那幾條鐵鏈經不住這般煆燒,顏色越來越紅,最終化為鐵汁,沿著石壁往下流去。
夷苓猛然掙月兌鐵鏈,就此重獲自由,揮舞雙手大叫道︰「我自由了!天泱子,天鴻子,我與你們不死不休!」
陳煥擔心她奪走飛舟,道︰「你自己能不能飛出石縫?」
夷苓搖頭道︰「此處陣法對巫族有制約力,我無法離開,還需你幫忙。」
陳煥靠近星痕飛舟,心念傳音道︰「雲紋,她上船是否妥當?」
雲紋道︰「沒問題,她被限制了力量,在陣內斗不過我,但出陣後必須讓她離開。」
陳煥打開艙門,道︰「夷苓,跟我走。」
夷苓心情大好,笑道︰「小家伙竟敢直呼我姓名,換以前早把你打扁了,今日便不跟你計較。」隨他鑽進船艙,看見葉含秋,訝道,「原來還有個小姑娘,剛才為何不現身?」
葉含秋淡淡施了一禮︰「晚輩葉含秋,見過巫族前輩。」
夷苓收起功力,本命元獸消失,變回赤身**狀。陳煥見她腦袋光光,全身無體毛,暗笑道︰「雲紋,她跟你前陣子一個德行,不過你身材比她好多了。」
夷苓最煩他肆無忌憚的目光,瞪他一眼,幻化出一套衣服,好歹遮住重要部位,深吸一口氣,嘆道︰「自由的滋味真好,整整一千年,也不知外面的世界變成什麼樣。」
「你很快就知道了。」陳煥笑道,「開船,我們回去。」
星痕飛舟微微一動,卻無法飛行,雲紋驚呼道︰「不對勁,這法陣將我困住了,天鴻子和天泱子明明不是仙人,怎能限制我的活動能力?」
陳煥吃了一驚,忙問︰「什麼情況?你不能撕開空間嗎?」
雲紋道︰「恐怕不行,必須發動攻擊令陣法變弱,才有可能乘虛而逃。」
陳煥當即打開門,將火球變為臉盆大小,向上方那道屏障用力一擲,喝道︰「火球顯威力,破!」
「轟」的一聲巨響,火球撞中屏障,光幕頓時變淡,四周石壁一陣顫動,熱力沖天而起。
雲紋忽然道︰「我明白了,這是半個仙陣,所以我能進不能出,天鴻子和天泱子是下凡的仙人!」
陳煥心中一凜,來不及多想,收回火球道︰「快走!」
星痕飛舟突破光幕,伴隨著夷苓的歡呼沖向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