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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五千九百七十一

听小曲兒的最佳位置,除了天山,就是具茨。

具茨山上有傳說中的祝融之墟,住著祝融和他的父親耆童。不論是瞻仰偉人,或是游山玩水,都是你的不二選擇。

《仙界地理》上的口號是︰我們具茨采用純天然礦石搭建,遠離城市喧囂,毒蛇環繞,給予你家一般的安全感。泉水不僅溫度適中可以泡腳洗澡作養生之用,還很適合飲用哦∼喝了一杯想兩杯,喝了兩杯想三杯,適合各種中老年婦女及嬰幼兒。具茨泉水,你的選擇,我的追求。

由上文可見,具茨山的主人不是很好客。山下有積蛇,花花綠綠紅紅紫紫,只差沒湊成一條彩虹。好在任逆行同學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看到這滿地的蛇,潛在的斬妖除魔意識驅使他打開了自己的寶葫蘆蓋子,對著可憐的蛇群開始收復行動。

葫蘆就像個無底洞。我隱約听見里面有猛獸的咆哮和蛇群「嘶嘶」亂叫的聲音,為它們掬一把同情淚。

等到我們把山底的積蛇清理的差不多了的時候,主人終于出現了。

「我的蛇!」

剛听過立體環繞聲的我只覺得這聲音亮如洪鐘,音色卻端的是清朗,算得上是副好嗓子。想來祝融之父應當是一中年美大叔,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想著不能在美大叔面前丟人。

事實證明我實在是想多了。

來的不是個中年美大叔,而是老年美猴王,還是上海美術制片廠出產的那個經典的美猴王形象。他矮小的身材目測只有一米四八,彎腰駝背拄著根桃木做的拐杖,臉上滿是溝壑堪比我理想中的最佳埋葬點黃土高坡。臉上左右各一有兩團紅彤彤的高原紅,使得人物形象更加喜感。

我愣了幾秒以後,一把搶過大師兄手中的葫蘆,把口對準了他,大喝︰「我叫你一聲你的名字,你敢答應嗎?」。

耆童被我氣得風中凌亂︰「你這丫頭好不懂規矩。我這兒的蛇可是不咬人的乖蛇,待到養大了取其膽做成護手霜供給天妃娘娘的。帝苑特供,你把它們收了,讓我今年怎麼交差?」

我都不知道原來天妃娘娘都這麼趕得上潮流了。

「我給你出個主意。你畫個妝,下界去人界,用你這山上隨便一塊玉石換點叫做人民幣的東西。然後沖進超市,買它一購物車的隆力奇蛇膽護手霜。純天然,無污染,自然工藝提取法,百分之百蛇膽原汁。包你用了一次忘不了啊忘不了……」我比劃著人民幣的模樣,向耆童道。

耆童認真思考了片刻,才將信將疑地瞥了我一眼︰「真的?」

「Ipromise!」我豎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發誓。

耆童接受了我好心的建議,重新變得雀躍起來。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事情的真實情況是,我毀了他的蛇,再給他出個主意交差,最後受損失的還是他,他卻對我滿是感激。

耆童一定沒有听說過,什麼叫給個巴掌再給個棗。

我也不跟他客套,直接表明我們倆是來听曲兒的這一目的。耆童大大方方地把我們引上具茨山︰「你們可是來的巧了。今天正是第五千九百七十一屆仙界好聲音的總決賽啊,容顏上仙也來了呢∼」

若不是滅了人家辛苦養的蛇心懷愧疚,我真想扭頭就走。我現在好像不是很需要和容上仙的這種緣分好嘛?

仙界好聲音說白了就是仙界的仙人們成天清心寡欲的寂寞了,于是大家一商量,搞了個非官方的民間娛樂活動。勝出者可以讓眾仙友答應自己一件無傷風雅的小事。比賽規程上面特地強調了「無傷風雅」四個字,讓我嚴重懷疑仙界眾人是不是真想履行這個條約。

任逆行倒是很興奮。大師兄從前呆在若水仙子那人煙罕至的地方,恐怕是沒見過這麼多的人。我拉住左右張望的他,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著台上現在正在表演的人。

「桃花島桃花姬,踏莎行。」主持人衣袂翩躚,瀟灑轉身,在下台的時候被樓梯華麗麗地絆倒,臉朝下摔得風姿綽約。

結論︰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能三心二意,耍帥更是大忌,不然就得遭報應。

補充結論︰仙人也不例外。

桃花島的那位仙女伊伊呀呀彈板朗朗,可惜我對國粹不是很有愛。這小曲兒听得我昏昏欲睡,遠沒有一邊的大師兄精神抖擻。我x著大師兄的肩睡得迷迷糊糊。

我好像從來沒有像這麼累。高考之前我拼命地做題目,高考結束後以為可以休息,又被拐到了冥界當苦力。我是個鬼差,我看過來來往往的鬼魂,不管是我在人間听過的那些悲歡離合,亦或是後來去了冥界親眼見到的眾鬼的離奇故事。我想我應該很淡定,總有比我慘烈萬倍的人來治愈我的心。

可是我為什麼還是這麼難過?

恍惚之間我听見周圍人的一片抽氣聲。摔得鼻青臉腫的報幕員敬業地繼續爬上來報幕,明顯發音不暢,估計是跌倒的後遺癥。我沒听清楚他在說什麼,卻听清了響起來的曲調。

琵琶聲落,是周董成名曲《東風破》。

我睜開了一點眼楮,呢喃︰「是哪個仙人這麼時尚?」

大師兄搖搖頭,用寬厚溫暖的手掌蓋住我的眼楮,為我遮擋陽光想讓我睡的安心一點︰「師妹,睡。」

我被之前幾首催眠曲給醞釀出了睡意,听到《東風破》這種經典鄉音也提不起興趣。大師兄就著節奏拍著我的後背,我就這麼睡了過去。

夢里容顏笑眯眯地看著我,身後是天山萬年不變的雪景。他穿著薄薄的一件白衫站在雪里,感覺不到寒冷。美目依舊,容顏不改,還是風華絕代的容上仙。

我嘆氣︰「剛說過耍帥遭雷劈,容上仙你就這是以身試法麼?」

我抖開手中的衣服要去給他披上,容顏的臉色卻猛然一變,變得冷漠異常︰「我不想再見到你。」

我手中的衣服變成了一幅畫卷,宣紙上多了塊巨大的墨跡,梨素的臉換成了我的臉。我手上稍微一用力,它就燒了起來。

「你不過是枚棋子!」若水仙子的臉在我眼前一閃而過,冷冷的聲音像是在看好戲。我嚇出一身的冷汗,猛然轉醒。

周圍是雷鳴一般的掌聲,眾仙都站了起來。我x在大師兄的肩上,他不想吵醒我,兀自坐在凳子上不動。我急忙清醒,把大師兄拉起來,跟著一起鼓掌。

「經過眾位選手的激烈角逐,我們的冠軍已經產生了。容上仙,恭喜恭喜啊。」耍帥仙人捂住自己還沒有止血的鼻子,聲音甕聲甕氣地。

我隔著人群,看著台上那個笑容溫柔的容上仙,一陣無語。

容顏接過一旁小仙童捧著的獎杯,沖眾人微微鞠躬︰「諸位,在下在這里有個無傷風雅的小事,還得勞煩祝融兄弟。」

被點名的仙人正是具茨山主人的兒子火神祝融。中國傳統神話必不可少的威猛先生祝融大人身材一個頂倆,目測身高兩米左右,寬度是我的一點五倍。祝融同學繼承和發揚了耆童的聲如洪鐘︰「在!」

我瞬間站立不穩就要撲倒在地。任逆行眼疾手快地一把把我撈了起來︰「師妹,穩。」

「我很淡定。只是在仙界任然能看見祖國名著中著名場景很激動。」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我有點懷疑,我是不是穿越到了水泊梁山……

腦海里一直回旋著「嘿嘿∼嘿喲嘿嘿∼」的主旋律,耳朵里還是祝融給我造成的轟鳴聲,所以我听見的效果是這樣︰「黑呀咿兒呀∼我需要問你要件東西。嘿嘿咿兒呀∼」

自動配備背景音樂,我果然又提升了好幾個段數。

容顏問祝融要的,是畢方。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之中,祝融招來一直像仙鶴一樣的鳥兒。此鳥只有一條腿,兩只眼楮一張嘴。見到容顏是陌生人,當即毫不客氣地一口火噴了出去。

眾人沉默。

容顏給它順了順毛,對祝融說了句「多謝」,然後騎著有虎瀟灑地離開。

「祝融老弟,畢方這等神獸,你那兒只有一只吧?」旁邊一個仙人待到容顏走遠之後,對祝融同情道。

祝融嘆氣︰「你當章峨山那種三不管的地界兒,畢方鳥早就猴子當大王,是好捉的麼?我只是履行諾言罷了。」

「啊呀啊呀,祝融老弟,你太實誠了。這好聲音的獎勵不過是個客套。從前仙界第一美人兒琳瑯仙子奪得第一,要耆童的寶貝玉笛,直接被耆童放蛇給追了好幾個山頭呢。」

得知真相的祝融這才知道自己虧了個大發,捶胸頓足仰天長嘯。

你是梁山好漢,卻不是人人都很厚道義氣。喪失神鳥的祝融大人還在哀嚎,眾人卻已經在活動結束後作鳥獸散了。

「丫頭,你不許走。」耆童拉住我的手,生怕我跑了。

大師兄見有人對我不利,又要抽出冰葫蘆,被我一把按了下來︰「耆童大人有什麼吩咐?」

<我是小字典作者︰出現了畢方、祝融和耆童等人物,這里做一下說明。

畢方︰在《山海經西次三經》中說︰有在章峨之山,有一種鳥,型狀如鶴,一足,有紅色的紋和白喙。就是叫做畢方。

畢方在古代是火災的象征,山海經中記載的異獸之一。與祝融沒有任何關系。本文只是用火把兩者聯系到了一起。

耆童和祝融︰又西一百九十里,曰騩山,其上多玉而無石.神耆童居之,其音常如鐘磬.其下多積蛇.

耆童居住在今天的新鄭的具茨山,耆童之子是祝融。祝融之墟就在具茨山。

關于祝融的傳說,那就太多了。本文只是取了其中一種說法∼

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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