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切都已經晚了一步,就在劫雲堆積之時,其中一只魔獸那尖利的犄角就已經深深刺入了冷血的右肺之中,猩紅的鮮血洶涌而出,將他原本的白色長衫染上一大片血紅,強烈的刺痛讓冷血發出一聲慘厲的長嘯,血色長刀轟然倒卷,將那原本堅硬無比的犄角生生斬斷,然後一腳踢斷那魔獸奇長無比的鼻子,魔獸雖然凶狠,卻也吃痛後退了幾步。
「冷血,冷血,你怎麼樣?快,快阻止它們。」冷艷大聲問道,同時手中的血色長劍光芒更勝幾分,將另外一頭魔獸勉強逼退了三步,一閃身擋在了冷血身前。
「你讓開,你讓開,我要殺了它們,我要殺了它們!」冷血發出重重的喘息之聲,在轟隆的雷鳴聲中更像是一只重傷的野獸,雖然遭受重創,卻依舊凶狠頑強,沒有絲毫的退意,本來就已經變成的紅色的眼眸此刻更是變得血紅無比,全身鮮血淋灕,右胸前插著一只斷裂的犄角,正隨著他劇烈的喘息聲不斷的上下起伏,看起來慘烈無比。
「不行,凌公子快制止他,不要讓他繼續攻擊了,封住他的血脈,喂他服下療傷的丹藥。」冷艷把求援的目光轉向了同樣在苦苦支撐的凌寒,受傷的魔獸變得更加的瘋狂,尖利的犄角上射出三尺來長的黑芒,可以輕易的刺透凌寒的防御光罩,若不是擁有縱雲靴,恐怕凌寒早就已經被那強大的黑芒洞穿了。
凌寒听到冷艷的呼喊,就試圖向冷血靠近,可他們都忘記了,冷血在最開始的時候就不願意服用凌寒贈送的丹藥,一路之上與凌寒也沒有任何的交流,他是一個驕傲的修士,他更是一名優秀的獵手,賞金獵人的榮譽讓他從不願意向任何人低頭,而且他每一次進步都是依靠他自己幾乎瘋狂的努力得來的,他一直認為凌寒是「富家子弟」,有家族宗門的強大勢力在背後作支撐,他壓根瞧不起這樣的「富二代」,所以他又怎麼可能接受一個他根本瞧不上的修士對他的救援和饋贈。
就在凌寒艱難向冷血靠近之時,忽然發現冷血的眼神中有這一抹和魔獸極其相似的狠戾,他伸出鮮血淋灕的左手,猛地往胸口上一擊,已經斷裂的犄角飛快的穿透他的身體,沖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同時洶涌的鮮血噴薄而出,不過這一次一滴都沒有落在衣襟或者草地之上,而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包裹,在空中形成了一個鮮艷的血團,里面包裹的血液奔騰不息,就好像滾燙的熱油一般,更像是炙熱的岩漿,翻滾不息。
冷血喘著粗氣,絲毫不顧及*上的傷勢,任憑越來越多的鮮血注入火紅的血團之中,本來蒼白的臉色同樣變成了血紅,他嘴里念念有詞,不知在說些什麼詭異的法決,不過凌寒體內翻涌的血腥煞氣在听到這詭異的聲音之後變得異常的活躍和興奮,瘋狂的向凌寒的心神中侵襲,凌寒大驚之下,默念紫度炎光經,激發靜心神玉護住心脈,而冷血早就已經完成神秘的儀式,一口吞下那翻滾不息的血團,全身的肌膚瞬間變成血紅,本就妖異的紅色雙眸之中更是爆射出三寸長的血芒,看起來駭人之極,同時一股迅速暴漲的氣息在本應該虛弱不堪的冷血身上爆發出來。
「姐,謝謝你,你一定要活下去。」這是自凌寒見到冷血之後,他說的唯一一句話,這句話說完之後,冷血猩紅的左手一把拉住了正在拼死抵抗魔獸攻擊的冷艷,將她拋給了凌寒,右手中的血色長刀完全與他的手臂合為一體,三丈來長的巨大刀芒瞬間將那頭犄角折損的十一級魔獸劈為兩半,甚至于那堅硬無比的黃色魔晶核也被齊整的劈為兩半,就在這時,小紅的最強一擊終于成型,嬰孩手臂粗細的銀色閃電將另外一頭已經徹底瘋狂的魔獸劈成了飛灰,唯有那一個拳頭大小的黃色魔晶核在夜空中散發著精純的光芒,小紅去勢如電,飛快的將那兩顆十一級魔獸的魔晶核含在嘴里,然後飛回了紫靈兒的懷中。
危機似乎已經解除了,但有些事情卻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比如那些已經隕落的同伴,比如那些已經入魔的朋友,失去了目標的冷血呆呆站立在黑夜之中,胸口那恐怖的傷口已經神奇的愈合了,漲紅的面容重新恢復了蒼白,可那一雙眼眸卻依舊還是一片血紅,而且這片血紅之中再也沒有了絲毫的情感,只剩下暴虐,只剩下茫然,他怔怔的看著手中的長刀,靜立在夜幕之中,陷入了無盡的迷惘和恐懼之中。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做這樣的選擇?你難道不知道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嗎?你明明知道,卻還是要做這樣的選擇,難道你真的沒有心嗎?」冷艷無力的依偎在凌寒的懷里,看著冷血那挺拔而決然的背影,無力的說道,眼角有一顆晶瑩的淚珠無聲的滑落,順著臉頰滴到了叢生的青草之上,這個叱 魔界、名動雲荒修真大陸的強者,這個冷靜果決、高不可攀的賞金獵人聯盟的盟主此刻卻褪去了她所有的光環,變成了一個無助而絕望的弱女子。
听到冷艷的哭泣,冷血緩緩的轉身,空洞的眼神中有著掙扎、抗拒和深深的無奈,似乎他的靈魂還殘存這一絲清明,他費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可仿佛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抓住什麼,只是無力的在虛空中顫抖著,嘴里「依依呀呀」的,仿佛是在回應冷艷的詰問,可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卻像是野獸,雜亂而低沉,完全無法分辨,那種痛苦、那種迷惘、那種無奈深深沖擊這冷艷和凌寒的心靈。
凌寒緊緊握著冷艷縴細的雙肩,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冷血剛才那詭異的功法,那突然暴漲的實力和此刻的迷惘,這一切都說明冷血已經徹底被心魔反噬了,雖然凌寒無數次的接近心魔反噬這個恐怖的後果,但這一次卻是真真切切的體驗到了入魔的真正可怕之處。
時間依舊無聲的流逝,在經歷的多次的嘗試之後,冷血變得越來越煩躁,眼神之中的掙扎和迷惘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無盡的瘋狂和暴躁,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應該存在,都應該無情的撕碎,終于錯亂的神智讓他仰頭向天,發出一聲聲與野獸無異的嘶吼聲,同時右手高高舉起,那狹窄的長刀暴漲出一丈多長的血色刀芒,雷霆萬頃的向凌寒攔腰斬來,凌寒心中大驚,腳下縱雲靴光華流轉,瞬間避開了冷血的攻擊。
一刀既出,他再也沒有絲毫的猶豫的彷徨,就好像淤積的憤怒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泄的方式,他的身形猶如鬼魅一般,很快再次逼近了凌寒,凌寒也不敢貿然攻擊,只能被動躲避,此刻他也消耗巨大,又遭受重創,速度本來就不是很快,再加上懷里抱著已經有些失神的冷艷,行動就更加的不便,很快大腿之上就被凌厲的刀芒掃中,劃出一道一尺來長的傷口,劇痛無比,鮮血淋灕,更有一股極為詭異的煞氣順著傷口飛快的沖向凌寒的心神,凌寒來不及理會腿上的傷勢,拼命催動靜心神玉阻擋那股煞氣的入侵,而此刻冷血再一次逼近了已經沒有反抗之力的凌寒。
紫靈兒心中大急,趕緊拍拍小紅的腦袋,小紅會意張口噴出一道炙熱的紫色火焰,直沖冷血的後心,可冷血完全不管不顧,依舊高舉血色長刀,攻向凌寒,仿佛他們之間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不惜與凌寒同歸于盡。
凌寒心中這一刀無論如何也躲不過,正要躲進乾坤戒中,他懷里一直失神的冷艷卻突然掙月兌了他的手臂,發瘋一般沖向冷血,將他死死抱住往左推了幾步,堪堪避過了小紅噴出的紫紅色火焰。
冷艷不顧性命的救了冷血一命,可已經入魔的冷血絲毫意識不到這些,反而因為冷艷的阻擋變得更加暴躁,長刀反掠,就要刺入冷艷的後心,凌寒和紫靈兒同時大聲喊道︰「小心後面!」
而抱住冷血的冷艷仿佛沒有听到凌寒和紫靈兒的警告一般,她捧著已經徹底入魔的冷血那妖異而俊美的臉龐,柔聲呼喊到︰「冷血,我是姐姐啊,我是姐姐啊,你真的要殺了我嗎?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這聲音並不大,卻影響了冷血的心智,他那銳利的刀鋒已經貼近了冷艷的肌膚,可他眼神中露出了猶豫和迷惘的神色,手中的長刀也再沒有刺下分毫,他呆呆的看著懷中的這個女子,那同樣絕美的面孔,那悲痛欲絕的眼神,那傷心至極的眼淚,眼神中依稀有了一絲清明。
「冷血,冷血,你認得我了是嗎?你是不是認得我了?」冷艷驚喜的問道,心情激動無比,連聲音都帶了一絲顫抖,她剛才可是抱了必死之心,沒想到似乎喚醒了冷血已經迷失的心智。
就在這時,遙遠的地方再一次傳來了奇異的嘯聲,這聲音淒厲尖銳,正是先前調動魔獸圍攻凌寒一行的聲音,本來已經有些疑惑的冷血在听到這嘯聲之後,眼神再次變成妖異的血紅,不過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收回長刀,重重的一掌拍在冷艷的左肩之上,這威力絕倫的一掌讓冷艷仰頭噴出一口鮮血,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高高飛起。
凌寒長身而起,將重傷的冷艷接住,不過此刻冷艷似乎完全感覺不到*上的創傷,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復著,「他入魔了,他入魔了,他再也認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