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身著喜服的金科狀元曹倫猛地站了起來,抖著聲音問自己的貼身小廝捧硯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影兒果真沒死?」
喘著粗氣兒的捧硯擦著腦門兒上的汗水道︰「這消息是君家大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柳兒告訴我的,柳兒與我交情不淺,沒有騙我的道理!」
曹倫聞言臉色陰晴不定,最後又一坐在凳子上,很快又抬起頭來問捧硯道︰「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一個字兒都不許落!」
說完,把自己手邊吃剩的半杯茶遞給捧硯,捧硯道謝接過喝了,抹了抹嘴道︰「柳兒說她家大小姐是和一個落第書生一起離的家,為的就是能不嫁給公子。君家大小姐和那落第書生私奔後,君大人曾派府上的人各方查找,但總沒消息。而咱們府上又催著定下好事,萬般無奈對外才說君家大小姐已死,好絕了公子娶君家大小姐的念頭……」
「豈有此理!」曹倫猛地一拍桌子,捧硯手里的茶盅險些落到地上。
這時外面有人來催促該去君府迎親了,曹倫聞言眼皮兒跳了兩下,二話不說把自己的喜袍月兌掉又踩了兩腳。
「倫兒,你這是做什麼!」
曹夫人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很快,珠簾一晃,曹夫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大概四五十歲的年紀,身體微微有些發福,但皮膚還好。
此時曹夫人用帕子擦著汗進來道︰「該去迎新娘子了,你這是胡鬧什麼呢?」
邊說邊蹲下發福的身子,吃力的撿起落在地上的喜袍拍打兩下,「快穿上,為娘就當什麼都沒看見。不然你爹知道的話,又該打你了!」
「娘!」
見曹夫人搬出曹業,曹倫忙上前跪下道︰「兒子剛才得到消息,影兒沒死,她只是不在君府而已。兒子要去找影兒,娘別告訴爹!」
從小到大,曹倫最怕的就是父親曹業,每當躲懶不讀書時,每當頑皮欺負小丫鬟時,曹老爺子的身影無處不在。
雖說現在已經考上狀元了,但爹就是爹,兒子考上狀元那夜是狀元爹。曹夫人一提起曹業,曹倫就想起自己被拿著藤條兒的曹業追的漫院子跑的情景!
曹夫人見狀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道︰「知道怕了?怕了就趕緊起來,穿上喜袍前去君府迎親。」
「可影兒她……」
曹倫有些不甘心,那年在大街上的驚鴻一瞥君影已經成為他認定的妻子。後來那麼辛苦的考狀元,一大半都是為了使自己配得上吏部尚書大人的千金,可如今……事情怎麼會這個樣子!
曹夫人見他依舊痴心不改,嘆口氣把他拉起來道︰「為娘哪里不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君影已死的消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就算回來,也不可能以君家千金的身份嫁給你了。在者,為娘听說她是和男人私奔的,這樣一個不本分的女子,你就算要娶進門,為娘也不答應!」
「娘……」曹倫有些負起的喚了一聲曹夫人娘,曹夫人听了心里嘆息不已,便改口道︰「好吧,為娘答應她嫁到咱府上,可你爹怎麼會答應呢?」
曹倫的臉立刻又塌了下來。
曹府人繼續道︰「你是我曹家的長子,也是最有出息的一個,你爹和我都指望你擔起家業呢,千萬不要被兒女私情蒙蔽了雙眼!」
「可是……」
可是,曹倫心里依舊有些不甘!
「‘可是’什麼‘可是’,」曹業的聲音從外面響起,「馬已經備好了,你還在這里磨嘰什麼?難道要讓為父背你不成?」
一聲沉喝,使曹倫的臉變得慘白。曹夫人見狀忙起身迎上去笑道︰「我正與兒子說些迎親該注意的事兒,好不容易使他記住了點,你這死老頭子一吼又把他嚇忘了!待會兒迎親的時候丟了你的臉,只能說是你搬石頭自己砸了自己的腳!」
邊說便給呆愣在那里不敢動彈的曹倫打了個眼色,曹倫忙抖抖索索的穿好喜袍準備溜出去。
「等下!」
曹業一聲斷喝唬的曹倫立刻立在當地屏息斂聲,曹倫走過去指著喜袍肩膀處那個腳印兒道︰「好好的喜袍,這是怎麼弄的?」
曹倫忙轉身低頭道︰「喜袍太長,一不小心踩到了……」
「你的腳可真夠長的啊,」曹業冷笑一聲點著肩膀處的鞋印兒道︰「都能踩到肩膀上了?」
「……」
曹夫人見狀忙迅速把喜袍上的鞋印兒拍打下去道︰「這會兒了你還挑什麼挑,兒子都是要成家的人了,在下人面前好歹給他點面子!」
說完,也不看冷笑不已的曹業,推了僵在當地的曹倫一把柔聲道︰「快去吧,把媳婦兒取回來,我們還等著吃新媳婦兒敬的茶呢!」
曹倫忙擦著腦門兒上的冷汗溜了出去,曹業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不已。直到曹倫的身影看不到了,這才收起冷笑眯著眼楮對曹夫人道︰「此次和道同結為親家,將來道同在朝堂上免不得要幫我,這媳婦兒娶的值啊!」
曹夫人白了他一眼道︰「值什麼值,一個填房所出的賤胚子……皇上不是有把公主嫁給我兒的打算嗎?你這老不死的怎麼沒趕緊應下來?」
「婦人之見,」曹業冷哼道︰「咱家廟太小,裝不下公主小祖宗。倫兒若真的娶了公主,只怕咱一大家子都得鞍前馬後的伺候!一個十歲出頭兒的毛丫頭,你好意思我還嫌丟臉呢!」
「作死啊!」曹夫人跺了他一腳道︰「當著下人的面兒你渾說什麼呢?」
「下人?」曹業轉了個身,看到了立在桌案前默不作聲的捧硯,感受到他的眼神的捧硯忙跪下去磕頭道︰「老爺,小的什麼都沒听見!」
曹業冷哼一聲道︰「你倒是想听見,只怕你有命听沒命傳,滾出去伺候公子!」
話音剛落,捧硯特麻溜兒的小跑出去,直跑到府門前的街上,這才看到慢吞吞上馬的曹倫,立刻跟見到親人似的委屈道︰「公子,下次老爺去房里,您再出來的時候千萬要叫上小的,不然小的總有一天要把命搭在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