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影聞言滿是疑惑的看著葉墨竹,葉墨竹走上前道︰「巡按御史在臨江府境內遭人截殺,據說已經沒氣兒了」
「然後呢?」問出這句話後,君影已經抖個不停。
巡按御史被稱為「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主斷,官位雖不高,但權勢頗重。
他若死在所巡地界,首先被懷疑調查的就是當地官員。
前朝有個巡按御史,也是死在巡察期間,據說是病死的。然而京里那些言官不依了,什麼罪名都往地方官腦袋上扣,後來天子被聒噪的沒辦法,就下旨嚴查地方政務。聖旨發出後,欽差大臣還沒到地方,地方官員就受不了壓力投河自盡了……
結合前事,想必此次也不能善終。言官的嘴罵死人啊
葉墨竹在一旁欲言又止,君影急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正亂著呢,你這是要去哪里?」
葉墨竹很及時的拉住君影,君影反手拉住他往外走道︰「想辦法啊,在這里呆著總不是事兒」
「你能想什麼辦法?別添亂了」出了房門,葉墨竹緊緊的拉住君影沉聲道,「這事兒連範文軒自己都解決不了,你一個弱女子瞎參合什麼呀」
「那怎麼辦?要不我回去找父親?」君影快急哭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範伯伯出事,總不能什麼事兒都不做」
「這麼大的事兒,君伯父肯定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只怕也在想辦法了。」葉墨竹道︰「我的意思,你先去陪著範夫人,這個時候內院千萬別出什麼岔子,我出去打探消息,隨時把最新情況傳給你們,另外,我也去想想解決辦法」
「你行嗎?」。君影一臉不放心。
「放心,我還是有功名在身的舉人呢,誰敢把我怎麼樣」
葉墨竹用力握了握君影冰涼的手,大步向院外走去。
雨後的濕泥堆積在他的鞋底上,使他的步伐略顯滯重,也許,腳步本就滯重。
看著他的背影,君影感覺到了久違的心動,男人,也許在獨當一面的時候,才能彰顯出自身的魅力
君影要去李氏院子里陪他,菊兒提出自己也要去。
「你行嗎?」。看著眼神堅定的菊兒,君影眉宇間滿是不安。
她還記得,李氏恨菊兒。
「她是錚公子的娘親,」菊兒強撐著身體的不適起身道︰「我想,這個時候,我應該做些什麼」
听完這句話,君影不再反對,她似乎能體會到菊兒的那種情懷
她知道,葉墨竹之所以對範府的事兒這般賣力,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愛屋及烏,從來都是這個道理
梳洗完畢,她們三個踩著滿地泥濘,相扶著去了李氏的院落。
沿途會看到很多神色慌張的下人,大廈將傾,人人自危理所應當。
走到李氏院前,這會子竟然沒個守門的人。一徑兒走了進去,才看到一個滿臉憂愁的丫鬟。
君影留心看了下,是昨夜接她和葉墨竹來這里的丫鬟。便問道︰「夫人可好?」
「影姑娘……」那丫鬟紅了眼圈不知如何張口。
君影見狀便不再多問,繞過她和菊兒她們一起走了進去。
滿屋的藥味兒,滿地的碎瓷。
李氏躺在榻上聲嘶力竭的喊著什麼,君影見狀心下一酸。她還記得,那年李氏帶著範雲範錚去府上的情景,那年,花正濃,母親仍在
在無孔不入的藥味兒里走上前去,抓住了李氏在外面的手。
「範伯母,天塌下來,咱們一起撐著」
李氏艱難的轉過頭,看到君影,眼圈紅了。
上下嘴唇艱難的張開,嗓音嘶啞的道︰「影兒,雲兒的夫家不要她回來……」
「我知道。」君影哽聲道︰「但雲姐姐的心始終在這里的。伯母不必傷懷,我守在這里,雖不及雲姐姐,但我會盡心」
這會子,大家躲還來不及,誰會沾染範家這晦氣,範雲的夫家不讓她回來也在情理之中。
外面又送來一碗藥,菊兒伸手接過。自己試了試藥溫後親自端到李氏榻前。看到她,李氏整個人如同弓弦一般緊繃起來。
整個人顯得有些歇斯底里,如果不是這個賤人,錚兒怎麼會死?錚兒如果不死,這會子興許還能幫上他父親的忙,範家興許不會這般孤獨無依。
「滾出去」從牙縫兒里繃出這三個字後,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來。
菊兒聞言神色一僵,後退兩步,猛地跪在未及清理的碎瓷上。很快,膝蓋下面滲出血來。
「夫人身子要緊,菊兒只想替錚公子盡份心。如果錚公子在,肯定不忍心夫人作踐自己的身子。」
君影看到了菊兒膝蓋下的血跡,心下一驚,但沒有立刻喚她起來。只是吃力的把李氏扶在靠枕上,柔聲勸道︰「錚哥哥以前最孝順範伯母,菊兒說的對。不看奉藥的人,單看錚哥哥的面子,夫人也該把藥給吃盡了」
說完,親自接過湯藥,對在一旁變了臉色的小魚吩咐道︰「扶菊兒姑娘出去包扎傷口,她身子不好,不便久跪」
說完,對上菊兒詫異的眼神,輕輕搖了搖頭。苦肉計並不是百試百靈的
小魚急忙上前扶起菊兒,菊兒踉蹌著起身,李氏剛好看到她膝前的血跡,冷笑道︰「當年你也是這般姿態,錚兒才會為了你頂撞我們。倘若你本分點,他就不會死現在你還想使這招讓我原諒,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一席話,菊兒的臉越發慘白,小魚含著淚把她扶到外面休息。
君影忙舀起一湯匙藥道︰「這會兒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範伯伯的事兒還沒個開解,我們在里邊千萬別先亂起來我們一亂,範伯伯勢必分心,到那個時候,只怕更不能得救啊」
說著,把藥送到李氏嘴邊。李氏見狀嘆了口氣,接過藥碗仰脖灌個干淨。
這藥許是有安神的效果,李氏吃完後,很快就入睡了。
君影離開床榻,走到外面吩咐丫鬟進來收拾。外間,小魚已經去拿藥了,她沉默著走到菊兒面前,輕輕的卷起了她的褲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