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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此情未了
何氏仔細斟酌了一下言辭，方回道︰「成王府尚未給出明確答復。听說世子倒是樂意得很，似乎事情是卡在成王妃處。」抿了抿嘴，「她嫌棄清妍身份低了些，只能做個小妾。」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
何氏又小心翼翼道︰「原本媳婦兒也想著清妍雖是庶女，可好歹她娘是個貴妾，還有誥命在身。雖說老爺在族譜上將她除了名，可外人並不知曉。何況與成王府又沾著遠親，怎麼著做不了側妃，也能是個貴妾身份。只是……」
「哼！還不是嫌清妍那日當場丟盡了臉面，劉氏又失了勢。」老夫人心里一盤算，便道，「你將這件事透露給清妍和言揚知道。這兩兄妹都不是省事的主。尤其是言揚，自劉氏被送到別莊，他已經多久沒回家了？光顧著替成王世子到處轉悠著斂財，這件事他也有責任，該為妹妹插手管管才是。」
何氏點頭稱是，暗嘆老婦人果然要放棄他們兄妹了。這種事情一發生，怎麼也該是女方低聲下氣著急才是。老夫人卻不慌不忙，還想著試探一下成王府，順便看看言揚的能力。這心可真是硬得很。
且說趙言琦下聘之日去了毅王府，當日也是換了一身新衣，顯得精神奕奕，英朗勃發。看得未來丈人和丈母娘都不禁滿意地點頭。
毅王爺自帶著未來女婿去書房考問了幾句。趙言琦雖只通文史，不知武藝，卻也好任俠仗義之輩，翁婿兩人便談得頗為投機。老王爺興致一來，甚至到練武場舞了一陣大刀，練了陣長槍。趙言琦連聲叫好，當場滿眼放光，要拜師學藝。
毅王爺自然得意非凡，便彎下腰仔細模了趙言琦的筋骨，暗道可惜，筋骨雖好卻是定了型了，卻仍是傳了一套養身功夫給他。兩人一看天色已晚，毅王爺便干脆將他留下，打發了下聘禮的人回去報信。自己則吩咐小廝溫了壺酒，讓廚房好好做了幾個下酒菜，與佳婿便喝邊聊。
直到快過了戌時，毅王爺方才放趙言琦回去。
趙言琦喝了個半醉，勉強還保持著清醒，回到府里讓長根知會了一下家中長輩，想著明日正好是沐休日，便放下心來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躺在床上浮想聯翩，便覺功成名就又得如意佳人，人生無憾，只是對妹妹頗為擔憂。妹妹什麼心思都愛放在肚子里面，偏偏又聰明得緊，倒弄得自己這個大哥常被她照顧，委實慚愧之極。
起床洗臉時猶自在思索，直到出了翠竹苑，去給祖母請安的路上，方突然一個激靈。
妹妹此去北崢已經無可更改，不如托人路上好生照料一番，趙言琦腦海中便冒出一個適當人選來，兀自心喜。
清瀾不知大哥對自己另有一番打算，她只覺有些猶豫難以決斷。
看著桌上的箋紙，清瀾不由苦笑。卻是莫子離約她書局相見，將最後一版的收入交給她，順便做最後交結。
其實不論私情，莫子離確實是一個極好的合作伙伴。這兩年來，自己幾易書稿，交與他重新雕版，身份早已呼之欲出。他卻仍故作不知，也不向外人透露一星半點，因此至今外界仍對醉心山人的身份猜測不已。
只是如今確實該做個了斷了。
第二日清瀾便找個借口稟了何氏，出了門。何氏一向對這長女放心得很，也從不加以攔阻。倒是一個無可挑剔好相處的繼母。
到了磬築書局，清瀾留下沁雪在馬車上，跟著小廝進了樓上雅閣，才摘下帷帽，一個透著松竹清香的清瘦胸膛便緊緊擁住了她。
清瀾暗自嘆了口氣︰「莫公子，請自重。」便想推開他。
莫子離卻兀自巍然不動，好半響才輕輕松手，苦笑道︰「你連莫大哥三個字都不願意再喊了嗎？」。
清瀾低下頭一陣沉默，方道︰「莫大哥，清瀾此次來是想將版權之事做個了斷。」
莫子離舉起杯盞喝了一大口，清瀾這才聞到隱隱的酒味，便抬頭看向他。
莫子離的臉色不太好，似是瘦了些，眼里含了幾道血絲。
他見清瀾皺著眉打量他，便道︰「前幾日遇刺，手臂上受了點傷，喝點酒止痛，順便借此掩蓋些血腥氣。」
清瀾聞言眼神不由一黯，不免自嘲。他該是留名青史的義士，又怎會為了兒女私情傷神。
莫子離也不再說旁的，便就書稿一事商議起來。清瀾也打起精神，全神以對。
盞茶時間便事畢，莫子離送清瀾出門時，突然低頭附耳過來，壓低了聲音︰「此去北崢，一路必定十分艱險，須趁這段時間多做些準備，您自己多珍重。若是蒼天佑我，我必會來迎娶你。」
清瀾一陣沉默，徑自上了馬車離去。
他既知此行艱險，必是對皇上的用意有幾分明了。那麼該知自己是留是回，皆不在自己掌握中。換句話說，此時自己也成了他人手中待下的棋子。
將來如何，已經無法預料。
皇後娘娘的話語給了自己一份啟發，一分希望。想要掙月兌這個棋局，卻是萬難。
清瀾想著不由眼神一毅，自己既能從卑微到榮耀，也能在異國他鄉斗智斗勇，重拾自由！眼神便一掃多日來的陰郁，顯得神光湛湛。令一旁的沁雪暗自側目。
回到府里，清瀾便開始精心策劃準備。無論如何，莫子離的話提醒了她。機會只會留給有準備的人。那對四個丫鬟就要有所安置，自己也該去信王府向王妃好生求教一番。
想著便去了攬書閣，順便尋幾本有關北崢的地理民俗來看，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自己應該多了解一下北崢風土人情、政局經濟等等。
進了書閣，才尋到了幾本書，便听得一陣腳步聲，不由驚訝。隔著書櫃舉目一看，卻是父親，這個時候他不是在甘姨娘那廂小憩嗎？怎麼會來這里？
趙容誠正打開長匣，捧出了一個畫卷小心翼翼地展開觀看，乍見清瀾從書櫃後面出來，也是一愣，神情便有些不自然。
「爹爹，瀾兒前來找幾本書。」清瀾自顧著說道，便要告辭離去。
趙容誠聞言往清瀾手中瞥了一眼，見都是些北崢書籍，便神情滯了一滯。猶豫了一下，便叫住清瀾︰「你若是想了解一下北崢之事，還是這本書寫得確切詳實些。」說著便轉身入了書櫃後排，不多時取出一本來遞給清瀾。
清瀾接過一看，卻是《閑野志》。清瀾記得此書，卻是在最後一排，連著十幾冊都是。倒是難得的長篇巨著，有些還是手抄文本。內容蕪雜甚是有趣，只是不想也載有北崢見聞。
趙容誠見清瀾不語，便介紹說︰「此書是趙家先祖中一位喜好游覽諸國山川的旁支所作，後來由本家一位家境殷實的後人幫著付梓刻錄，卻還是有幾本書力有不逮，才只留下了手稿。此書所言倒是真實得多，你可做參考。只是畢竟年代遠了些，為父再替你尋些近年史志給你。」語氣殷切關心。
清瀾便真心謝過父親。臨走時不由偷眼覷了一下畫軸。那女子笑容婉約，面容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慕雲柔。
清瀾一邊往回走，一邊猶自嘆息，只覺實在是看不透人性。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回去後清瀾便捧書來讀，略略看了幾本卻皺眉丟下了。先不說北崢文字與金國稍有出入，若聯系前後倒也能揣摩讀得。只是對北崢描寫千篇一律，卻像是抄書一般。
說得都是北崢苦寒，氣候惡劣，民風彪悍粗野難以教化，猶對北地的女子更是指責其全無半點婦德節操，父亡子繼，或者兄弟間共用一妻，如此例子說的比比皆是，令清瀾看著不寒而栗。
便搖頭苦笑，如此說法虧了是自己，否則換了其他閨閣女子只怕便會相信。三人成虎，何況本本書上都是這樣寫。真要這樣，也許沒到隨嫁那日，便會生生嚇出病來。
想著便取過父親交給自己的《閑野志》，細細品讀。看來祖上那位的確是親身游歷而得，將一山一水所得皆記載的清清楚楚，尤為珍貴的是，里面還附了一張他偶然間覓得的北崢地圖。雖是粗略的很，可是在這個年代已是千金難得，真不知那位先祖使了什麼神通。
清瀾認真翻閱，不覺已至掌燈時分，方戀戀不舍地放下，去祖母處用晚膳。
晚膳時分竟難得的看到了二哥言揚，他看起來瘦了許多，神態有些頹喪，走過時隱隱還能聞到酒味兒。
他正站著低頭听父親訓斥，模樣恭謹得很，眼楮卻四處溜著邊兒。見清瀾看他，便沖她擠了擠眼。
清瀾不覺好笑，又暗暗為他嘆息，不知道他知曉清妍的事情沒有？
好一會兒，趙容誠終于覺得訓累了。這才吩咐下人擺飯。
等用完晚膳眾人漸漸散去，清瀾便見二哥往清妍的住處走去，隱約還看到一個小丫鬟遠遠地吊在身後，仔細一瞧，那面容看著有幾分眼熟，似是祖母院子里的。
便不由皺了皺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