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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清龍和竇清虎看著月下的黑衣佳人,雖然帶著面具,但是形容尚小身量未足,腰肢盈盈不堪一握,卻有著一種凜然的冷冽。
竇端雲笑盈盈看著臉色凝重的竇清龍,雖然隔著面具,但是也不過是擺出個掩耳盜鈴的姿態。
竇清龍掩在面具下面的臉色變了幾變,他不知道竇端雲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竇端雲剛才把自己的話听進去的幾分。這人找到門上,也不知道有幾分依仗。
想起範子昀的尸身上將經脈盡數震斷的恐怖劍氣,竇清龍面沉如水,盯著月下的黑衣少女。
听她說擔待不起,竇清龍冷哼一聲道;「這聲哥哥,我們可擔待不起。」他曾經很想讓那個少女喚他一聲哥哥,但是那個少女卻從來沒有將他放進眼中,直到離開,他才終于明白了自己和那人之間的雲泥之差。
清豹……比他勇敢很多。
竇清龍模模糊糊的想著。
竇端雲听他口氣冰冷,也並不生氣,靠在窗口,笑盈盈的道;「這棺材倒是珍貴,不知道里面裝的是誰呢?」
竇清龍盯著她手中的墨菊,道;「不過是一位路人。」
竇端雲側頭望了他一眼,竇清龍被她清冽的目光看得心頭一動,如果這個丫頭識趣的話,這樣的問題就不該問出來。
他下意識的將全身靈識提到最高,對于四周的風聲葉落都再是清楚不過,但是窗外除了竇端雲以外,卻沒有了其他人存在的痕跡……
竇清龍心里一震,不由抬眼瞪了竇端雲一眼,眼神銳利,尋常人見了也會在那威勢下避開眼去,竇端雲卻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楮,坦然無懼的對望。
一點也沒有害怕或者恐懼的形態,竇端雲的手里,到底有著什麼樣的依仗呢。
竇清龍目光閃動,既然感覺不到外面除了竇端雲之外的氣息,要麼是竇端雲獨身前來,但是這個可能性不大,竇端雲的修為雖然是練氣五層,但是對上他和清虎,卻是斷然不夠的,另外一個理由就是……
外面那個人,已經強大到了足以屏蔽他的氣機,所以才能竇清龍才感應不到來人的氣息。
竇清龍不由更凝重了一分,竇端雲卻仿佛沒有見到眼前兩個人瞬間靈力提聚的事情,懶洋洋的道;「路人麼,這路人命還真好,這上等的金絲楠木棺材,尋常富豪也睡不起呢,這人死了,還真是好命呢。」
她懶洋洋的說出來,竇清龍的眉頭卻越皺越緊,雖然心里已經恨不得將竇端雲立斃掌下,但是卻忍了下來,沉聲道;「這人都死了,命既然了斷,還說什麼好命不好命的。總要活著的,才是好命的。」
竇端雲輕笑了一聲,柔聲道;「也是,好命不好命,總要活著才有命在,倒是奴家孟浪了。」
她這話說了,便是一片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竇清龍才硬邦邦的道;「這深更半夜的,外頭露冷風涼,就不留你在外頭吹風了。」
竇端雲氣定神閑的道;「既然兩位哥哥要出殯,奴家也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雖然力弱,但是總要為哥哥們盡一份心力才是。」
他們幾人言語往來,听上去倒是兄憐妹弱,妹助兄力,那房中听著的道士們哪里知道這言語間的刀鋒冷箭,只是忍不住心中嘆了口氣,本來說來的是救命的菩薩,誰料是那惡魔的助力。
當下幾個道人互望一眼,神情郁郁,嘆了口氣,不過王道人卻是瞳孔驀然一縮,清龍,清虎,這兩個名字雖然看起來普通,但是帝都里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就有些不大普通了……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竇清龍身上,卻飛快的收了回來,不過眉頭卻皺的死緊,就听竇清龍道;「我們兄弟心領了,小姐你身嬌玉貴的,若是不小心傷了身子,在下可是萬死不辭其罪。」
竇端雲盯著他那張面目表情的面具,抿嘴輕笑道;「你我血脈相連,何必說那些見外的話。」她卻從窗外隱了身子,肉身道;「我在外頭等你們,你們快出來吧。」
雖然說是幫忙,但是卻只是不遠不近的跟在棺材旁邊罷了,跟竇清龍和竇清虎都保持了一個相當的距離。
出了門,外頭的東西都是一色準備好的,當下有熟手挑了引魂幡,繞著那棺材轉了三圈,本來也是熟手的,但是在三個面具人的注視下,卻莫名的覺得心頭有些發虛,好不容易繞棺完畢,那人走到旁邊,那三個面具人轉頭去看了棺材,只覺得胸口的一口悶氣才散了。
前頭挑著引魂幡,十六杠抬著金絲楠木棺材,前頭撒著紙錢,前呼後擁氣派熱鬧的就往夜色深處走去。
這時間,大部分的人已經睡了,除了某些花紅柳綠之地還紅燈高掛有著衣香麗影的熱鬧,只有某些小巷角落,傳來一些輕微的雞鳴狗叫。
但是在某些地方,也有著和平日完全不同的熱鬧。
那是一隊出殯的隊伍。
一般來說,在深夜出行的,大多是趕尸趕路的,深夜出殯的極為少見。
但是那一溜白布麻衣,看在眼里,也著實有些觸目驚心。
但是若是拉近了看,就不由更是觸目驚心了,那抬架子的,挑幡的,唱詞的,引路的,都是帝都里有名的好手,特別是那幾個引路的道士要請一個已經是不易,同行相忌,能一次將這幾個人一起請來,不論是財勢還是權力,只怕都非同小可。
除此之外,更詭異的是棺材旁邊保持著奇怪距離的三個面具人,雖然遮擋了容貌,但是從形體很容易就能看出來是兩個中年漢子和一個少女。
深夜出殯,帶著面具已經夠奇怪了,但是這三個人之間保持著一種不遠不近的距離。
雖然有嗩吶吹出哀傷的調子,打破了這一片夜的寧靜,但是看著卻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竇清龍驀然停住腳步,竇清虎站住瞟了竇端雲一眼,往竇清龍的地方靠了靠,竇端雲無聲微笑,後退半步,手中墨菊搖曳。
一時沉默。
落葉在風中打著旋兒落到地上。
竇清龍大聲道︰「不知道哪位前輩路過,深夜出殯,若是對前輩有打擾之處,還請前輩恕罪。」
又是一片沉默。
吹嗩吶的有些納悶,卻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停下吹嗩吶的舉動。
但是看了竇清龍一眼,還是繼續吹了下去,只是眉目低垂,假裝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想不到。
落葉慢慢的落到了地上。
竇清虎的眼中掠過一絲暗色流光,他望向竇清龍,打了幾個他們之間的暗語。
竇清龍一頓,不再作聲,眼楮卻直勾勾的看著某處。
哪里站著一個老者,穿著華麗的錦緞長袍,站在那里,明明頭發已經白了,但是那種挺拔的樣子,卻並沒有顯出老態。
當他從暗處走出來的時候,一雙眼楮卻如野獸一般凶光四射,面目雖然有些憔悴,但是那雙凶獸一樣的眼楮,卻仍然不敢輕忽。
竇清龍心中警鈴大作,那老者卻直勾勾的盯著竇清龍,冷冰冰的說道;「深夜出殯,這是做了什麼虧心事,連出殯入葬這種事情也做的鬼鬼祟祟的。」
雖然說人死為大,但是這個老者口氣中卻充滿了怨毒之意。
竇清龍不由一怔,自己並未見過這個老者,為什麼這個老者卻好似十分怨恨自己,不過若不是範子昀那家伙好端端的去了碧桐樓,自己又怎麼會……他心中嘆了口氣,心下有些後悔,壓抑住了想要瞟向竇端雲的沖動,但是卻仍然靜靜的道;「我見他拋尸荒野甚是可憐……」
老者森然笑道;「可憐?我一雙孫兒,死在外頭被那禿鷲野狼啃得尸骨不全,不是更加可憐?」他語調冰冷,說道後頭,那一絲怨毒和殺意終于壓抑不住的流瀉了出來。
竇清龍一頓,心下一冷,原來這人竟然是那羅浮宮的林姓長老林鵬雲,不由嘆氣道;「還請林長老節哀順變。」
林鵬雲一雙眼楮里全是寒意,竇清龍的話雖然是最普通的話語,但是卻讓沒有讓他眼楮里的寒意減少半分。
竇端雲靜靜的看著對峙的三人,面具後的嘴角微微勾起,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一場好戲。
林鵬雲咧嘴一笑,牙齒映著他眼楮里的寒光,竇端雲曾經在一些獵食的野獸眼里見過,這種眼神伴隨而來的,是狠辣殘忍的危險,他盯著竇清龍,森然冷笑道;「出殯,出殯也需要戴著這勞什子的面具?」
竇清龍眯著眼楮,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羅浮宮長老,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了起來,作為曾經在修羅場中打過滾的人物,林鵬雲身上的殺氣太過濃重。
為什麼?
他心中疑惑,但是卻仍然力持鎮靜,戴著面具這個事情並不是十分好解釋,他還沒想出來一個好的借口,就听林鵬雲道;「你將這棺材跟我打開看看,我倒要看看這是那個路人,竟然睡得起這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
他望了竇清龍一眼,意味深長的道;「有些不該自己的,強奪了只會帶來災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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