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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六章 墨菊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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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

梅蘭菊竹四君子,菊乃是花中隱逸者,其質凌寒,傲雪臨霜,又有菊殘猶有傲霜枝之稱。

在漫長的歲月中,菊花都是同隱士和傲霜聯系起來的。

但是在數百年後,菊花卻有了一個新的含義。

祭奠親人,一枝菊花寄哀思。

夜中,有一支墨菊,微微顫抖者,縴細細密的花瓣帶著某種不祥的氣息。

那是比夜色更濃重的墨黑,但是持著墨菊的那一支手,卻偏偏又是瑩白如玉。

黑白映照下,莫名的就顯出一種鬼氣森森的陰冷來。

一襲玄黑的曲裾深衣,一只白如素玉的手,一朵比夜更濃的墨菊,踩碎一地月色。

張道士是帝都中極有名聲的道士,極為傲慢,就算是帝都的中等人家要請他來做一回道場,也甚是不易。

但是此時他白胖的臉上卻沒有了半分平日的傲慢,細小的眼楮左右張望了一下,偌大的房子裝飾華麗而且寬大,除了自己之外尚且還有十來個人,雖然四周的人臉上都還有些驚魂未定,但是容貌都是極為熟悉的——都是帝都里做道場數一數二的好手,和自己算得上是同道,從來都是備上重禮才肯出面的人物,但是此時都是容色驚慌,一個相熟的丁道士窺見張道士,便走上來打了個招呼,皺眉道;「你也被捉來了。」

張道士的小眼楮里閃過一絲驚慌,也……?誰能那麼輕易的將他抓來,抓這麼多道士,不知道……他正思索間,就看到門吱呀一下開了,一個中年人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一個銀白的面具,但是作為打慣了眉眼官司的張道士,卻分明感覺到來人身上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架勢。

立即有人問道;「你是何人,抓我們來有什麼目的!」

面具人發出一聲詭笑,道;「抓你們來,除了做度亡道場,還能有什麼事情。」

那人听這面具人既然是有求于人,不由膽氣大壯,大聲道;「你若要請我們做道場,來我府中遞上拜帖約定時間就是……」面具人冷森森的一眼掃過來,那種帶著冰渣的目光讓素來自負膽大的他也不由打了個哆嗦,將剩下的半句話咽了下去。這些做慣了道場的人見過的場面也多了,這面具人雖然帶著面具,但是一身的氣質非同小可,他身上的玄黑衣裳不論是質量還是裁剪都是極好的。

面具人頓了頓,森然道;「吾兒不幸英年早逝,這道場就拜托給各位了。」他冷森森的掃了一眼面露不服之色的各位道士,眼中掠過一絲冰寒,「在下雖然不才,但是對于這些道場法事,也略知一二,各位若是不願意,我便將各位送去陪吾兒,讓你們在吾兒身邊在做法事就是。」

他聲音雖然盡力壓抑住了,但是卻仍然有一絲壓抑不住的悲痛,張道士敏銳的听出,他說出吾兒時候聲音有一絲扭曲的變調,看了眼面具人眼中的寒光,他識相的低下了頭,心下只是暗暗的道,等自己回了家,卻要將這人的身份探听出來,利用這麼多年積累下的人脈,找個機會尋回場子就是了。

他素來能屈能伸,心中打定主意,偷偷瞟了四周一眼,只見眾人臉色各異,但是大部分都臉色平靜,似乎和自己抱有一樣的主意,只有幾個人臉上有不忿之色,有一個更是怒發沖冠,立即怒道;「你這樣不敬的人,還是另請高明吧!」這發怒的謝道人聲名不在張道士之下,脾氣最為暴烈,又養尊處優慣了,見這人毫無尊敬之意,便借機發火,他敢發火,也是自然是有依仗的。

那面具人似乎笑了一笑,啞聲道;「這樣說,你是不願意為吾兒做那道場了?」

那人在面具人冰冷的目光下瑟縮了一下,但是卻很快的挺了挺胸膛,道;「我弟弟……」他剛想說他弟弟已經被浮夢樓的人收為弟子,就感覺面前一冷,那面具人已經鬼魅一般的欺到了自己面前,一只溫熱的手掌瞬間捏上他的喉嚨,他開始還能感覺到手掌上的厚繭和溫度,然後只覺得喉嚨一痛,頓時什麼都不知道了。

張道士倒吸了一口涼氣,就看見那面具人眼神冷漠的將那剛剛被捏斷了脖子的謝道人尸身丟到一旁,森然道;「還有誰有問題?」

他剛才在轉瞬之間殺了一個人,但是語音卻仍然是冷冰冰的,和同樣冰冷的眼光一掃,旁邊謝道人新鮮的尸體還在,哪里還有人敢說有什麼問題,眾人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一片鴉雀無聲,一時偌大的房間內,就連一枚繡花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是極為清楚的。

面具人掃了一眼鴉雀無聲的眾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才轉身走了出去,眾人互相望了一眼,就見面具人拍了拍手,一個帶著青銅面具的漢子立即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上還拖著一具棺材。

那棺材頗為沉重,一般來說出殯之時都需要幾個壯漢一同用力才能抬動,但是這個青銅面具人居然一個人就獨立將這棺材拖了進來。

那是一具金絲楠木棺材,眾人對于這一道都是極為內行的,見了這棺材,雖然在這生死關頭也不由下意識的贊嘆了一聲,丁道士立即小聲的對王道士說道;「能備出這樣金絲楠木棺材的人家,要明面上請……」卻見王道士沖自己打了眼色,便將剩下的話吞了下去,想起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只覺得驚出了一身冷汗,能備出這樣棺材卻只能抓自己人,只怕……只怕是那大戶人家的陰私事情。

人們都說。這大戶人家看上去體面,但是干淨的只怕只有門口那兩個石獅子,這豪華背後有多少污水橫流只怕是他們自己都是不清楚的,這面具人的兒子——只怕也死的不明不白,才只能暗暗的來做著法事。

不過,看剛才那面具人出手狠毒的樣子,丁道士也不由心下暗道一聲,死了也是活該就是了。

丁道士不由感激的望了王道士一眼,卻見王道士面色凝重,低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面具人滿意的掃了眾人一眼,青銅面具人低聲說了兩句話,就听一個極為清越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說到殺字,一股凜然的劍意從外頭沛然而起,眾人被那股浩然劍意壓得臉色發白,王道士還偷眼去望那面具人,只見他眼中露出一絲扭曲的怨毒,「是你?」那種怨毒仇恨的感覺,似乎已經無法壓抑的滿瀉了出來。

讓王道士也不由小心的瑟縮了子,只盼自己再小些,不要入這人的眼簾。

青銅面具人擔心的望了面具人一眼,雖然隔著面具,卻仍然知道他脾性不對,不由有些擔心的低低喚了一聲。

「是我!」依然清脆冰冷的聲音。

「你還敢來?」自己和面具人在一起,那人還敢找上門來,憑借的是什麼!青銅面具人心里一寒,下意識的盯了棺材一樣,想起里面人被劍氣震裂的寸斷的經脈,當時雖然預計過這個人的修為,但是……

他眼神一閃,卻猛然開口道︰「前輩既然到了,又何必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呢。我那佷兒年輕不懂事,你教訓他一番也就是了,又何必狠下殺手呢!」

他這話說起來普通,卻是極為巧妙的,他既然稱呼了來人一聲

外頭的人沉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一聲,一支墨菊,出現在了窗口。

持菊之手,瑩白如玉。

然後那聲音極為嬌俏的笑道;「清龍哥哥,清虎哥哥,你們這前輩,奴家卻是擔當不起呢!」

竇清龍和竇清虎的雙眼都驀然一縮,死死的盯著那墨菊素手,那墨菊是極為熟悉的,這種珍貴的墨菊,就算在天師府,也不過兩三株而已,衣裳上的繡花也是極為熟悉的。

曼陀羅的花紋在衣裳上,蜿蜒成惡意的魔障,仿佛已經和那個深夜,融為一體。

笑聲清脆,但是來人的臉上,居然也帶著一個小小的面具。

既然那不是我的父母,那我來自何方呢。

沒關系的,雖然不知道我來自何方,但是我知道我將去往何方。

既然那不是我的父母,于是她喂我喝下無絡草汁的時候,不會有絲毫憐惜不是麼,甚至想要自己陰婚嫁給那個死人之後,再尋機將自己送下去陪他麼。

不過是培育出來抱住真正兒子的血脈,又擔心自己真的學會了法門,于是便有心將自己,養成一個懦弱柔順的廢物,即便是有著分家小姐的身份,面對著那人的痴纏,也說不出來一個不字。

可是……那人死了呢。

你們想要保護的人,終究是實在了她這個擋箭牌前面呢。

天意弄人麼?也許吧……

好吧,也許不是天意弄人,只是……

事在人為。

她在夜中綻開曼陀羅花一樣的微笑,清秀的容貌卻在瞬間產生了惡意的魔障。

既然你們想要送我下地獄,那麼……你們就先下地獄去好了。

她的路途,將跟隨那個綠衣少女的腳步。(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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