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蘇落居可謂是整個相府最為安靜的地方,流蘇和衣躺在床上,沒有點燈,黑暗中眨著一雙黑亮的眸子,凝神傾听著房外的動靜。
「二姐……二姐……」
極輕的一聲低喚,流蘇卻猛然自床上翻身坐起,循著聲音模索著來到窗邊,輕推開窗戶,一個黑色人影閃身而入,快得讓人幾乎以為是錯覺。
流蘇小心翼翼地關好窗戶,今夜夜黑風高,墨色的夜空沒有一點星光,漆黑的夜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好在她早已適應了這滿室的黑暗。
「怎麼樣了?」流蘇伸手準確無誤地一把捉住清泉的手臂,急切地低聲道。
「天牢守衛森嚴,我試了多次都無果,」習武之人夜能視物,清泉瞥了眼緊捉著自己的那只手臂,察覺到她的緊張,清泉抬手覆上她的手背,繼續道,「于是我轉而去了大哥的府邸,大哥說相府出事前,爹曾找他談過,爹本就沒什麼謀反之心,因而府內並沒有什麼謀反作亂的證據,若說有,也就是爹書房中與朝中大臣來往的書信~~~」
「那書信上究竟寫了些什麼?」流蘇緊捉著清泉的手臂而不自知,迫切地想要得知答案。
「據大哥說,書信內容並無什麼不妥之處,爹好像多年來都在尋找一個人的下落,與大臣私下聯絡也不過是拜托他們設法打探而已~~」手臂傳來的疼痛,令他眉心輕蹙,有些心疼眼前這個總是佯裝堅強的女子。
縱然天資聰穎,智慧過人,她也不過是年少的女子,這樣的重擔交給她一個人來背負,她又豈會是表面看起來的那般輕松呢……
「若是無憑無據太子又怎麼可能會奏請聖旨呢?」流蘇不相信此事會如此簡單,想要說動皇上下旨不可能無真憑實據的!
「二姐莫急,听我把話說完」,清泉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別心急,「二姐有所不知,皊南國的律法明令嚴禁文官武將私下相交授受,一經發現,按謀反罪論處~~」
這一規定是由開國先祖定下的,當時先祖剛剛登基不久,根基不穩,為了鞏固皇權,防止文武官員私下弄權,結黨營生,先祖才定下了這樣的律法條令。
「二姐?」清泉等了半晌不見流蘇開口,疑惑地低聲喚道。
「沒事~~」流蘇秀眉微擰,輕輕地搖了搖頭,一旦牽扯到律法,事情便棘手了,這鐵一般的規定想讓人死真是太容易了。
「今日我進宮見了皇上……」
「你見過……皇上!?」清泉聞言一驚,意識到自己過高的音量,忙壓低了聲音,語氣中的驚訝絲毫不減。
「嗯,皇上似乎無意為難相府,他暗示我去找太子~~」流蘇秀眉擰得更緊,心中有著深深的無力之感。
她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痛恨皇權至上的封建社會,一句話便可讓人生,一句話又可置人于死地。
「二姐……」听著她語氣中那種深深的無奈,清泉心中一痛,想要阻止的話差點兒就月兌口而出,卻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縱使他心中有著萬般憐惜,卻只可惜她生于這樣的年代,只可惜她生于官宦之家,只可惜她的命運早已注定……
「放心,我沒事~~」察覺到他糾結痛苦的情緒,流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唇角微勾,低聲安慰道。
听著她安慰的話語,清泉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明明知道前方的路不是她希望的,可是自己卻只能看著她被一步一步逼著走下去,他不能阻止,不光是因為相府,更重要的是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存在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