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倔強地別開眼.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想到這一年來自己所承受的思念,她就忍不住自己的眼淚。
「不許哭!」他臉色陰沉起來。
她瞪著他,決心與他作對累。
「我叫你不許哭!」他皺起眉頭,口氣硬起來。
「看見我現在這樣,你滿意了嗎?」。
他沉默萌。
她轉過臉,不想再理會他,臉頰上掛著濕濕熱熱的淚痕。
「看著我。」他再次拉近彼此的距離,粗嗄地命令她。
她無動于衷,像木頭人一樣毫無反應。
「你轉過來,告訴我你來這里的原因,我就讓你離開這兒!」他凝視著她,篤定道。
她轉首看向他,泛著淚花的眼眸帶著一絲質疑。
「可以說了嗎?」。他的語氣有種莫名的緩和。
她遲疑地,緩緩逸出,「嚴須霽告訴我奧斯卡在這里……」
他盯著她猶豫不決的臉龐,目光深沉起來。「我以為你並不在乎奧斯卡!」他沉聲道。
她垂下頸項,回避與他的眼神接觸,「我知道,你滿意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她討厭被他看見懦弱的一面。
他伸手執起她的下顎,好似觀察般細細地端視她,「你又了解我多少?」
她別首移開他的鉗制,嗓音疏離道,「我已經說了我的目的……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他靜默了數秒,沒有出聲。
她徑直越過他,沒有再看見他一樣,便離開了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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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大門,嚴須霽的車子依然停在原地。
離諾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神情幽暗。
嚴須霽湊了過去,小心翼翼地看著離諾,輕聲問道,「怎麼樣?」
離諾沒有說話,兀自望著前方眸光越來越黯淡。
嚴須霽生怕離諾有事,再次關心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你難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離諾的聲音帶著一絲咄咄逼人。
嚴須霽怔愣,「呃……」
離諾冷聲道,「那是凌莫風的專屬套房,奧斯卡根本就不在那里!」
這一秒,嚴須霽滯愣的表情收起。
想起自己在凌莫風面前又一次露出脆弱的神色,她便無法抑制出內心的憂慮,聲音亦噪郁起來,「這一切根本就是你安排的……你支走了嚴雅,有意讓我和凌莫風見面。」
「是。」嚴須霽終于承認,「我讓嚴雅帶走了奧斯卡,有意讓你和凌莫風單獨相處。」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離諾難以理解地搖首。
嚴須霽視線調轉向前方,正色道,「因為我想幫你……」
「你幫我什麼?」離諾不明所以地問道。
嚴須霽沉眸轉向離諾,聲音帶著一絲質問,「不要告訴我你已經放下凌莫風!!」
「呵……」離諾突然冷笑起來,「原來……你仍舊沒變,依舊是想讓我插足凌莫風與嚴雅之間!」
嚴須霽的臉色猛然間嚴肅起來,「我是想讓你插足凌莫風與嚴雅之間,但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
離諾可笑地頷了頷首,「是,為了我……你終究是想讓我在凌莫風面前出丑,想要讓凌莫風看見一個和從前一樣愚蠢懦弱的離諾,想要讓凌莫風知道我離諾有多麼的愛他!!」話說自此,離諾的眼眶逐漸染紅,迅速蒙上一層水霧。
瞥見離諾痛苦難耐的表情,嚴須霽的聲音緩了下來,「對不起……」
離諾兀自拭去滑落自臉頰的淚痕,哽澀道,「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才能夠讓自己忘掉過去嗎?可是剛才……我看見凌莫風,想起奧斯卡再也認不出我,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我以為我再也不會在凌莫風面前流淚!」
嚴須霽伸手欲攬住離諾因抽泣而顫抖的雙肩。
離諾徑直打開車門,「對不起,嚴總……避免已經再這樣陷入你的圈套,我只好先行退出。」
離諾言下之意,她不打算和嚴須霽再有任何的瓜葛。
然,在離諾踏出車門的那一剎那,嚴須霽的手卻擒住了離諾縴瘦的手臂。
離諾轉身,擰眉問道,「你想干什麼?」
嚴須霽跟著走下車,而後將離諾打橫抱起,徑直塞入車廂。
離諾使出全身的氣力抗拒,奈何,車門已經被嚴須霽關閉,嚴須霽亦迅速地踩下油門。
離諾憤然,「你要帶我去哪?嚴須霽!!」
嚴須霽不顧離諾憤怒投來的兩道眸光,平靜道,「我帶你去個地方……這個地方我很早就想帶你去。」
離諾立即表態,「我不想跟你去什麼地方……」
嚴須霽卻一派冷靜,「不,這個地方,你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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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諾沒有想到,嚴須霽竟帶她來到「海世盛園」。
夜晚,嚴須霽與離諾站在離諾母親桑可的墓前。
嚴須霽定定地看著墓碑上的桑可,離諾甚是不解地蹙起眉心,「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里?」
「這是你母親的墓。」嚴須霽嗓音清淡。
離諾的語氣明顯不善,「這不需要你提醒!」
嚴須霽轉首看向離諾。
此刻的她,單薄而瘦弱,仿佛輕輕的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
嚴須霽的神色有種說不出的復雜,驀地,他撩起她耳際垂落的一縷發絲,舉止隱隱透顯出一股疼惜。
離諾本能地後退了一步,眼神警戒地看著嚴須霽。她發覺她越來越搞不懂嚴須霽……
事實上,他們相處的這一年來,她從沒有真正信任過嚴須霽……
她始終認為,嚴須霽是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男人,他在明里暗里做了太多太多陰險的事……若非清楚凌莫風斬斷了她的後路,令她無法繼續在這個世界立足,她絕不會投靠嚴須霽!
可是,過去的一年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嚴須霽的最初印象竟在慢慢改變……
這種改觀,不是嚴須霽刻意在她面前所營造的假象而導致的,是她與他在日漸相處中,她所感受到的他給予她的體貼與溫柔……
整整一年,不論他是否心存心計,她竟真的願意相信表象,試圖與他成為朋友。「你怕我?」嚴須霽瞥見她的舉動,神色黯了下來.
離諾曾經跟隨辛言學過柔道,自然懂得一些防御技巧……但是,她從不輕易使用,因為她不想再回憶過去,不想再和辛言有任何的瓜葛。
離諾鎮定道,「我猜不到你想做什麼。」
嚴須霽直直地看著離諾,「我想,已經到了我必須向你解釋的時候……」
離諾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
嚴須霽好似經過一番心底掙扎,這才緩緩逸出,「你難道沒有好奇過,這一年來,我為什麼要收留你,並且對你呵護備至?」
這的確是離諾心底的疑惑,所以,離諾並沒有回答。
嚴須霽繼續道,「先听我講一個故事。」
離諾隱約感覺到這個故事將不同尋常。
嚴須霽開始娓娓道出,「上個世紀,h市有一個聞名世界的‘拉菲酒莊’,這個酒莊擁有世界最先進的釀酒技術,釀出的‘拉菲’亦是中外政商名流爭相收藏的名酒。」
在離諾的記憶中,「拉菲」是她母親最鐘愛的酒,所以嚴須霽提到的時候,離諾的身子震了一下。
「由于‘拉菲酒莊’的揚名海外,‘酒莊’的盈利使得經營酒莊的主人迅速變成h市最為富庶的商人,之後主人將資金引入商界,逐漸讓整個家族成為一個坐擁數億股票基金的超級財團——‘桑氏’!」
嚴須霽話說自此,離諾的眼眸已然瞠大。嚴須霽怎麼會知道桑氏家族的發家史?就連她都是小時候听母親無意間提起,甚至直至今日尚未搞清楚。
嚴須霽看著離諾驚愕的表情,輕聲一笑,「桑氏家族的主人喚桑野,他有一對兒女,分別喚桑嚴、桑可。」
這一刻,離諾喏喏逸出,「桑客?簧僮稚?」她的母親?
嚴須霽好似猜到她的心思,輕點了一下頭,「是的,這個桑可就是你母親,而桑嚴……他就是我的父親。」
「怎麼會?」離諾不敢置信地搖首,「不可能……我記得小時候,媽咪曾經告訴我,她是整個家族的唯一繼承人。」
嚴須霽笑著搖首,「你媽咪說得沒錯,她的確是‘桑氏’的唯一繼承人,但是,她擁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兄長。」
離諾略顯焦急,「請你說清楚。」
嚴須霽解釋道,「其實,我爹地也就是你舅舅,他在你媽咪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桑家……原因是我爹地和我爺爺不和。爹地氣爺爺在女乃女乃病死後不久,便將一個風塵女人接進家中,最後甚至娶了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她生下了你媽咪。」
離諾無比震撼,愣在原地。
嚴須霽重新將眸光投向墓碑上的桑可,「在你出生後,爹地就離開了桑家……從此,爹地沒有再理會爺爺,獨自去了美國發展事業。」
「我不相信……」離諾喃喃自語,無法接受。
「你必須相信……即便你有所懷疑,你可以現在去看爺爺的墓碑,上刻有我爹地與你媽咪的名字,只是,很多年前,爹地因為無法原諒爺爺而將名字倒置……直至爺爺死後,爹地被秘密尋回繼承桑家的遺產,而後爹地將‘桑氏’發展成為了如今的‘昊天實業’。」嚴須霽提出有力的證據。
離諾猛地回憶起外公的墓碑……
是的,外公的墓亦葬在這里,她曾經在拜祭外公的時候發現一個名喚桑嚴的人,只是,她當時並沒有留意。
此刻的離諾充滿困惑,「就算你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你為什麼要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我?」
嚴須霽直接回答,「因為我不想你再誤會我的初衷。」
「初衷?」听見這兩個字,離諾冷冷一笑,「我以為你的初衷就是利用我來破壞凌莫風與嚴雅之間的感情。」
嚴須霽沒有立即否認,而是耐性地解釋道,「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不知道你是我的表妹,所以試圖利用你……但,當我帶著你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出現在我爹地媽咪的面前時,我注意到我爹地震驚的表情。」
「在我的記憶中,那天的見面,你爹地給我的印象只是一個和善的老人,他並沒有你出現你所說的那種異常。」離諾試圖找出破綻。
嚴須霽卻義正言辭地指出,「那是因為那一天你全程都只在逃避與注意著凌莫風看你的眼神,你根本就沒有注意其他人。」
離諾的臉色倏地泛白。
似乎,好像,的確如嚴須霽所說,那一天,她所有的心思都只放在了凌莫風的身上……
離諾沒有再說話。
嚴須霽走進呆愣在原地的離諾,輕柔地扶住離諾的肩膀,繼續敘述,「爹地和姑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但爹地始終沒有將姑姑當作一家人,就連得知姑姑像爹地一樣背棄了整個家族,爹地亦沒有同情……直到一年前,爹地在洛杉磯見到你,你並不知道你長得很像你外婆,爹地認出了你,于是命我調查你的身世背景……這才知道你的媽咪早已經逝世,而你和凌莫風之間的糾纏亦因為二十多年前的那場仇怨。」
離諾輕輕甩開嚴須霽扶著她肩膀的手,「我想我並不在意有沒有這個舅舅。」
嚴須霽扳正離諾削弱的身子,「我知道你不會在意,但是,我爹地在意……姑姑畢竟是爹地的妹妹,在爺爺與姑姑過世後,人老孤獨的爹地逐漸感覺到親情的重要……」
離諾看著嚴須霽,輕蔑一笑,「竟然我和你們嚴家血脈相連,你又為什麼要一次一次的算計我?」
嚴須霽質疑地問道,「你仔細想一想,我算計過你嗎?」。
離諾冷睨向嚴須霽,「你難道可以讓我忘了,你買通醫生假裝奧斯卡生病逼迫我像個傻子般著急地破壞凌莫風與嚴雅的婚禮的事嗎?」。
嚴須霽沉聲,「可你是否又記得,我們假結婚的當日,我在你喝過的飲料里下藥,致使你和凌莫風度過了激情的一夜……」
話說自此,離諾突然狠狠地推開嚴須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幫助你和凌莫風在一起嗎?」。嚴須霽的聲音驟然揚高.
離諾表情驚愕。
「你一直以為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得到嚴雅……我不否認這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嚴須霽終于道出埋藏在心底的實話。
「呵呵……」離諾突然像個傻子般笑了起來,「你以為隨意編織一個謊言就能蒙騙我嗎?」。
「好,你不相信我,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說罷,嚴須霽徑直掏出手機。
他撥下一通電話,待通話接通後,他按下揚聲鍵,放大音量——
「莫臣。」
電話那頭果然是凌莫臣的聲音,「須霽,什麼事?」
嚴須霽看了離諾一眼,「我已經將事實告訴了小諾……她並不相信我。」
凌莫臣先是沉默了片刻,半晌逸出,「小諾,須霽所說的都是真的……嚴伯父查到他和你的關系後,得知你和風已經有了奧斯卡,他曾經打電話給我。或許是知道風和嚴雅不合適,嚴伯父希望我和須霽能夠讓你和風破鏡重圓,于是,我和須霽聯合想了幾個辦法……」
嚴須霽看著離諾呆愣的表情,承接凌莫臣接下去的話,「莫臣故意將奧斯卡還給莫風,其實是為了讓莫風去找你,而我已經提前在你的飲料里下了藥,我只是沒有料到,那一夜之後,莫風居然無動于衷,依舊選擇了嚴雅……之後,你傷心欲絕地帶著奧斯卡回上諾曼底,我與莫臣原本不想再去參與你和莫風之間的事,可是……」
終于回神的離諾疑惑凝眉,「可是什麼?」
凌莫臣的聲音傳來,「可是,我發現風的心底根本就有你。」
「不可能……」離諾下意識地逸出。
凌莫臣緩聲道,「我還記得風與嚴雅結婚的前一天,風約我一起去喝酒……要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嗜酒的男人,但是,那一夜,風喝得很醉……喝醉的時候,風嘴里喃喃逸出卻是反復的兩個字……‘老婆’……」
老婆?
這個詞語她曾經多麼熟悉。
「你應該清楚,他只這麼喚過一個女人……所以,小諾,風是個被仇恨蒙蔽了內心的人,依風的驕傲,他永遠都不會承認他在乎你,但是,為了不讓你們因為上一代的仇怨而阻隔,我和須霽不得不商議出奧斯卡‘生病’的事……」
接下去的事,不用凌莫臣陳述,離諾大致已經能夠猜到。
她為了奧斯卡的「病」而破壞了凌莫風與嚴雅的婚禮……
如果只是嚴須霽的片面之詞,她不會相信,可是莫臣……她永遠都不會懷疑他。
離諾的心頭揪扯過一抹疼痛,她苦澀的笑,「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來,鬧出的這麼多的事,居然都是你們為了我……只是,你們有沒有替我想過,我真的想要和凌莫風再有交集嗎?」。
她再也承受不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小諾,我知道,你還愛著風。」凌莫風直言不諱。
「不……我放下了……我早就已經放下了……」離諾愣愣逸出,但這句話更像是提醒她自己。
「是嗎?」。質疑的聲音來自嚴須霽,「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一年前,我傳給你的那段錄音,你為什麼不完整听完?」
那段凌莫風與嚴雅「恩愛」時的錄音嗎?
不知道為什麼,聯想到聲音而衍生出的畫面,她的心依舊會痛。
嚴須霽將話說完,「你在乎莫風,所以無法接受他與其他女人在一起……但是,如果你真的能夠放下,倘然地听完整段錄音,你就會發現……到了最後,錄音里全是嚴雅的哭聲,因為——你讓莫風再也無法踫其他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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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寫到這里,冰松了口氣……終于可以大寫特寫男女主的對手戲了!
接下去將偏向男主主動出擊,男主可能會變得有些無賴,有些霸道,但絕對會比以前可愛。(*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