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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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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歡和劉義真到了秦淮河畔,遠遠地就有人騎馬奔來,和他們招手,劉義真也擺手回應,大喊︰「等著!」

郁歡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不知他們在賣什麼關子,瞪大眼楮看著那人飛馬過來,隔了一個馬身很有技術地停下,和劉義真說話也沒有客氣︰「靈運說他先去船舫上等著你,我因有些急事,需回家一趟,殿下便去那邊尋靈運,過兩日我作東再請殿下!告辭!」

劉義真無奈一笑,囑其小心,便領了郁歡繼續前行。

郁歡心中好奇此人不拘禮法,見了劉義真不下馬不拜禮,亦不尊不敬,遂問道︰「剛才那人是誰?」

「他?呵呵,他是我的好友,太子舍人顏延之!之前我說過,他與靈運二人,文采不輸彼此,與我也交好,只不過這人有個怪脾氣,不喜歡寬袍博帶,每每見了謝靈運,都要嘲笑一番!」

劉義真說得好笑,唇間不意露了淺笑,轉首看向郁歡,卻是一本正經道︰「此世間,除了父皇縱容我,便是他二人,沒有視我為王候,因此我與他二人在一起,最為開心。」

這便是和郁歡說了心里話,郁歡卻是听出一絲苦澀之意,她想起自己與劉義真最初相遇的那一回,明明狼狽不堪,確要打臉充胖子,吃盡苦頭。再說在平城那一段過往,這人每次都是一副吊兒郎當樣,待她卻最是真心。雖然她心里明白未必沒有其他因由在,但是數年間的瘳瘳幾面,就讓她認定此人絕非胸無大志之輩,卻每每做出讓人噫吁的事情,或許他的心里自有溝壑,只是隱藏在這些為世人不齒的怪誕行為里,從而掩飾他的無奈與身不由己。

郁歡靜靜地看著劉義真,劉義真不久也發覺她異樣的目光,便有些矜持道︰「你這樣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僅僅一句話,又擊碎了郁歡慢慢積聚起來的同情與理解,她瞪了身側的劉義真一眼,沒好氣道︰「你可真會自作多情。」

劉義真嘻嘻一笑,吩咐車夫將馬趕快一點,沒有多少功夫,馬車就停在秦淮河畔的一處碼頭,這里畫舫雲集,多是高樓大船,裝飾得亦是富麗堂皇,有的甚至直接用了幔紗罩了船艙,叫人看了難免不往他處想。

只是正值國喪期間,多數畫舫都泊在碼頭處,並沒有開動,並且看樣子只有幾個看船的人在而已,反倒有些冷清,不過就憑這些裝飾精致的船舫,郁歡也能想像到這里曾經是多麼地脂粉喧囂,紅顏聲俏。

想到這里,郁歡的臉紅了起來,便是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可是劉義真像是看到一件稀奇事一般,指著她就笑道︰「哈哈,你不是看到靈運就不好意思了罷?究竟還是女兒家!」

這是哪兒跟哪兒啊?郁歡很郁悶,郁悶得不想理他,卻不想在扭頭的一瞬間,就看到謝靈運站在舫頭,溫雅地看著她,讓她下意識地就要咬掉自己的舌頭,將要出口的話也全數咽進肚子里面。

這個劉義真,真會看眼色,明明知道自己與謝靈運僅見過一面而已,還如此不顧顏面地開玩笑。

且看謝靈運,年紀已然不小,看樣子比劉義真大了不止十歲,只不過那種文人儒雅的風度極好地掩飾了他的年紀,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種天然的魅力,叫人無法忽視。

郁歡想,這就是所謂風華自生,略有儔匹罷!

她自顧想著,禮節上卻不曾怠慢,對著船舫那邊的謝靈運遙施一禮,待船舫駛近,寬衣博帶的謝靈運便施施然走了下來,笑得人畜無害,賞心悅目︰「殿下與郁小姑來晚了,該罰!」

劉義真畢竟是一方貴王,哈哈一笑,甚為隨意地拍著謝靈運的肩膀,道︰「靈運向來灑月兌,奈何我等俗人,皆有俗事月兌不得身,哪比你這閑散君子,花里來月里去,真正的兩袖清風,不著片雲!」

謝靈雲只是淡然一笑,同劉義真也是一般地隨意,並不像對待皇子拘謹,也不像對待小輩擺架子的態度,完全一副朋友的口吻道︰「殿下說笑了!靈運學不洽聞,識見寡薄,便是想做那貴臣顯官,也得是那塊料子才是!既無才,便只能克己從善,履正存貞,唯帶著這份曠達行那人生樂事而矣。」

郁歡從睫下看去,只覺這二人當可引為忘年之交並不是沒有因由的,劉義真的隨意、謝靈運的灑月兌,既能千鐘百觚一朝醉,也能披衿解帶盡舒懷,如此看來,劉義真當算是幸運的罷?

幾人說說笑笑,正要上船舫暢游一番,卻听遠處馬蹄聲迭,步步緊來,定楮一瞧,卻是來時錯身而過的顏延之。馬未下聲未歇,他氣喘吁吁抱拳道︰「適才歸家,听聞陛下下了旨意,我被遷始安太守,不日就讓啟程赴任,你們倆對此事如何看?」

二人听罷,皆沉默下去,郁歡看得卻是清楚,劉義真滿是愧疚之色,良久才語帶悵然道︰「都是我連累了你們!」

那顏延之卻是不樂意了,手中的鞭子凌空抽去,練練作響,隨即他憤憤道︰「這關殿下什麼事?明明是那老家伙看不慣我們,便是沒有殿下在,他照樣如此!」

「延年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謝靈運笑容溫和,神色宜然,「不過一介中才寒士而已,他越是如此,你越要不在乎,視浮名如糞土,他又能奈你何?」

顏延之苦笑一聲,抬首直視河岸︰「也罷!過幾日我作東,再約你們出來,少不得要回府安排一番,你們先自行游玩去罷!」

郁歡本來也不是游玩,不過被劉義真硬拖了來,如今卻是說不出勸語,只將目光投向謝靈運,卻見他放緩了腳步,折身而返,和劉義真說道︰「下個月先皇便要出葬,殿下不如先回去罷!我去和船家打個招呼,叫他不必準備那些吃食了,殿下如果送郁小姑回別院去,我待會兒就去找你們。」

劉義真沉思片刻,沒有強求,亦沒有爽快地應諾,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謝靈運,轉首對郁歡道︰「走罷!先回別院去!」

郁歡被他扯上馬,自去牽馬而行,半路無路,只在過了朱雀航後,才悠悠啟口,聲音頗為落寞︰「自十二歲那年我兵敗青泥嶺,被赫連勃勃追殺數日,父皇派了精兵強將搭救我,到頭來只活得我與段參軍二人。便是父皇很是器重的朱齡石、朱超石二兄弟也因我同死于關中,還有傅弘之、蒯恩、毛修之諸將領,皆被俘虜,傅弘之更是被匈奴小人活生生扔在雪地凍之,叫罵而死。這一敗,我輩兒郎折損無數,那髑髏台上多少冤魂無法回歸家鄉,西北寒山堆積萬數我軍尸骨,父皇當時還未受禪,作為統兵之主,氣煞了多少時日,即使我當時安然回到建康,也無法消磨他心中郁氣,直至後來無數次與我當面提起當年之憾。這件事情成了我一生的恥辱,別說父皇,就是我,也絕不可能原諒我年少輕為犯下的罪孽,更何況與我無親無故的徐羨之之流?」

他娓娓道來,猶如繁花開晚後的郁悒,只是這種情緒遠比那更深更重,竟然讓郁歡的心上也蒙上一層淒黯,不由出聲安慰道︰「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死者已矣,生者何安,即便經年,我也贖不起這罪。」劉義真的眸子浮上瑩光,聲音在打顫。

「那回,我回去找你的時候,你就是被段參軍救走的麼?」郁歡心情沉重,有意轉了話題道。

劉義真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是段宏又返回來,當時他被一個少年救了,然後又順著腳印尋到那塊地方,我久等你不見,出去後正遇到他們……反正徐羨之也只是針對我一人而已,我斷不會讓靈運、延年受了我的牽累,阻了他們的仕途,此生唯願放馬天下,做一游俠兒足矣。」

說著,他笑了起來,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煞是好看,好看得讓郁歡目不轉楮地盯著,心中卻是想著,原來貴為龍子,即使再受殊遇,耀當時,他的心里亦如她一般,無盡悵悒。

馬兒並轡,兩人卻都沉默了下去,卻听前方一聲音響起,溫潤如水︰「皇兄要去哪里?」

劉義真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是段宏又返回來,當時他被一個少年救了,然後又順著腳印尋到那塊地方,我久等你不見,出去後正遇到他們……反正徐羨之也只是針對我一人而已,我斷不會讓靈運、延年受了我的牽累,阻了他們的仕途,此生唯願放馬天下,做一游俠兒足矣。」

說著,他笑了起來,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煞是好看,好看得讓郁歡目不轉楮地盯著,心中卻是想著,原來貴為龍子,即使再受殊遇,耀當時,他的心里亦如她一般,無盡悵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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