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維與岳淡然整個夏天的「魔鬼訓練」熬到今日,也算是接近尾聲,誰也沒想到在這最後關頭竟出了莫名其妙的事故。
初始一切正常,兩個人淋水淋了不多一會兒,岳淡然便迷迷糊糊地往歐陽維身上栽。太子殿下看著比平日里承受極限大打折扣的岳淡然,心里面有點兒厭煩,也有點兒奇怪,出手推了她幾次之後,竟看見疑似血花的東西隨水而漂。
再細瞧,那絲絲縷縷的血跡的源頭,居然是岳淡然的雙腿間。歐陽維七歲時曾有幸「參觀」過被迫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的女子大流血的痛苦場面,那段灰色記憶對年幼的孩童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于是當岳淡然捂著肚子昏倒在他懷里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殿下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摟著她不知所措。
歐陽維容忍著腦袋里閃出的無數可能,緊緊摟著岳淡然足有一炷香的時間才恢復到一貫的沉著冷靜,隨後便抑制著顫抖扯著那個「出血點」走上了岸。
岳淡然躺在歐陽維的腿上被掐了人中,醒來之後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天子殿下放大版的憂慮面容,岳淡然被歐陽維看似關切的憂傷雙眸迷瞎了眼,愣愣盯著人看了好一會兒才轉而去瞧天子殿下送到他面前的手,在見到那一抹刺眼的紅色時又嚇的昏了過去。
從小沒娘的女孩子最可憐的就是沒人為其灌輸必要的閨中常識。岳淡然十三歲那年,就在冷水的暴擊下,懵懵懂懂地由小女孩兒變成了大女孩兒。
插話說一句,由于初潮的時候受了大寒,之後又沒有好好調養,岳淡然在之後的十幾載歲月中,時時手足冰冷,常年身寒體弱,以至于嫁人後也落得個三年無所出,淒慘被離休。
岳淡然一瘸一拐跟在歐陽維身後走回神劍山莊,遭到下人們有憑有證的竊竊私語,更有甚者,還唯恐天下不亂地指著岳淡然沾了血跡的褲子,猜測的很是大膽。
謠言在當晚就傳到了莊主夫婦耳中。王月圓嚇得跳腳兒,立馬將岳淡然叫來對峙,待弄清事情真相之後,才敢平心靜氣地細細打量眼前這個已經有好幾年都不曾正眼兒瞧過的女孩兒。
岳淡然身子依舊單薄,神情稍有畏縮,然而就算是野花,也會遭遇一生只有一次的含苞初放,少女的容貌與姿態漸漸成型,雖不及其母天姿國色,卻也露出了一絲美人胎芽。
王月圓看岳淡然的模樣,心里百味雜陳,眼前的女孩兒低眉順眼的模樣,讓她多年來遭受打擊,且並沒有隨著那個女人的離世而稍有緩和的受傷自尊找到了一些平衡,不久之前萌生的盤算也被挑在今天搬上了桌,「從明日起,你不必再練武,改學茶道廚藝,針織女工吧。」
岳淡然茫然地點了點頭,又听了一通有一搭沒一搭的「教誨」後才弓腰退出門去。往自己的小院兒走的全程,她的腦子都是空的,可憐的二小姐幾年努力下來,好不容易才對劍術產生興趣,卻因「家長」的一句話就被完全轉移了日後的職業發展方向。
輾轉反側了一夜,岳淡然跑去跟歸一抱怨。
歸一已經成年,早就知曉人事,他把王月圓的這樁決定里里外外琢磨一通,不難猜出莊主夫人是擔心岳淡然豆蔻年華,若整日同太子殿下混在一處,發生點兒人神共憤的事情可就天怒人怨了。
莊主夫婦擺明是要把「天時地利人和」留給自己女兒,岳淡然好死賴活跟在太子殿邊幾年,「美日子」也該到頭了。
思來想去,還是有蹊蹺,王月圓大可以男女有別的教條主義分開二人就萬事大吉,何苦又要花費心思培養岳淡然?莫非那婦人是見岳淡然長相不錯,性格溫順,要養肥了這只小綿羊送到她自己兒子嘴里?以岳淡然的身份,得到明媒正娶待遇的可能性基本為零,恐怕到最後,她也就是個百依百順,偏房側室的命。
歸一自然什麼都不能同岳淡然明說,只好在心里為這個不知前路為何路的孩子小小哀悼。
第二日,歐陽維兩師徒接到莊主大人的口頭通知,原話是岳淡然年紀不小,不能再一味「不務正業」,也要著手學習女兒活計,為今後為**妾,相夫教子做準備。岳華昊打著哈哈替她辭去太子陪練的職位,並借機向歐陽維進行了適時的「親子推銷」。
吳梅景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心中莫名傷悲,那種朦朦朧朧的遺憾,一直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以至于干熬未果之時,心高氣傲的暗堂一劍為了化解傷悲,彌補遺憾,做了自己都很是不解的沖動之舉。
歐陽維一開始並沒對前任陪練的消失有所不滿,然而好景不長,十天半月之後,太子殿下漸漸體會到一些事情的不方便。一有不方便,自然會想到那個方便的存在,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回憶起彼此最後一次交往,也許那是在二人並不算短的相處中,他唯一一次把岳淡然當成女孩來看待。
歐陽維早就到了動情的年紀,可惜從前無欲無求,也就沒花心思在男女之事上,無料秋天一到,腦袋里那根原本松松的弦卻突然繃了緊,恰巧情竇初開的岳思卿總是在眼前晃來晃去,也就順理成章成了太子殿子的心上人。
夏天一完,岳淡然就被鎖進了春閨,偶爾能與歐陽維曇花一現的一見,也都是行一個得不到回應的禮就匆匆擦肩;反倒是岳思凡似乎是得知了其母的如意算盤,竟時時去關注現穿裙子學規矩的岳淡然,一來二去把從前的對這個「妹妹」態度全方位改變。
改變的方向有點兒詭異,並沒有變好,還是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姿態,一言一行之中卻多了不知所謂的物主架勢。岳淡然對此種輕蔑的騷擾很是無措,整個秋天也過得慘慘淡淡,恰巧吳梅景外出公干,岳淡然失去了唯一關注她的長輩,就這麼哀愁不斷地迎來了神劍山莊的秋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