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香身著一件純白色的狐皮斗篷,身後雖有銀雙為她撐著油紙傘,可肩頭依然落了少許雪花,淒冷冷的夜風夾雜著雪花,吹拂在她臉上,讓她漂亮的眉心微微蹙起?
立身于紅牆斑駁,宮門蕭索的儲秀宮前,雲香心底沒由來的生出一種恐懼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綠萼死的時候一樣,緊緊扼住了她的心;在門外站了許久,雖然她穿的厚實,也不免凍得渾身冰冷?
跟在她身後的銀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主子剛剛懷有身孕,又怎受的了在風中就站,蹙眉斟酌了片刻,才緩聲開口,「主子,夜風涼,仔細凍壞了身子,進去-?」
雲香回神,緩緩側目看了她一眼,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擔憂,其實,她並不是想在外面杵著,只是,只是她不敢推門進去,她怕,怕再有一個曾經與自己朝夕相處那麼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殞,這是一種對死亡的恐懼?
嘴唇微張,還未及說出一個音,就听吱呀一聲刺耳聲響,儲秀宮殘舊的宮門緩緩打開,循聲望去,映入雲香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雲香姐姐……」采星看到雲香,臉上漾起一抹淺笑,可隨即想起了什麼,笑容又消逝在她臉上,抬起黑白分明的眼楮,眼中布滿了憂傷落寞?
雲香向前走了兩步,伸手握住采星的手,兩個人的手俱是冰冷的,雲香看著采星,不過數月不見,她好像更加的消瘦了,眼底滿是疲憊憔悴之色,想必這些日子她是沒怎麼好好休息-?輕不可聞的嘆了聲,雲香終于抑制住心里的不安,抬腳邁進了儲秀宮,銀雙收起油紙傘,亦步亦趨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後,雪夜路不好走,雲香又懷著身孕,更是大意不得,所以她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宜嬪主子怎麼樣了?怎麼這樣冷清,沒叫太醫來瞧瞧嗎?」。走到宜嬪所居的寢殿門外,雲香蹙起的眉頭又緊了一分,宜嬪病重,且不說沒有一個太醫在這守著,門口卻連個使喚的太監宮女都沒有,屋內透出昏黃的光線,是那樣淒涼孤寂?
說起宜嬪,采星忍不住的落下淚來,抬起衣袖抹了抹,才嘆了口氣,道,「是主子不讓人在門外守著,說是想清靜清靜;太醫院的張院使下午來過了,說宜嬪心神俱損,只怕是熬不過明日了,主子自知身子撐不下去了,就叫孫公公出宮找姐姐,像是有什麼事要托付給姐姐似的?」
雲香輕點了點頭,她在儲秀宮待了三年,自然知道宜嬪的脾氣,抿了抿唇,眼神安撫似的看了采星一眼,而後扭頭吩咐銀雙在外頭等著,便掀了殘舊卻厚實的棉布簾子,抬腳走了進去?
角落里的銅爐里燒著銀絲炭,將整間寢殿烘得暖暖的,滿屋子濃重的藥味嗆得雲香胃里一陣不舒服,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壓住想嘔吐的感覺?
臨窗的長榻上,雲香尋到了宜嬪的身影,她越發瘦弱了,面容也蒼白的駭人,安安靜靜的靠在榻上,目光虛無縹緲的盯著窗戶上繪的君子蘭,嘴角淺淺的含著笑,有那麼一刻,雲香覺得,或許死亡對于宜嬪來說並不可怕,反而是一種解月兌?
月兌上厚重斗篷放在一邊,雲香走到長榻邊,或許是輕微的動靜驚動了沉思中的宜嬪,她轉過臉,看到雲香時,蒼白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在身邊坐下,出口的嗓音虛弱無力,卻很是平靜,「雲香,我終于等到你來了……」
從宜嬪寢殿內走出來時,已是半個時辰之後,一直守在門外的銀雙一看見雲香就立刻迎了上去,動作輕柔的替她拉好身上的白狐斗篷,卻發覺雲香神色有些奇怪,手里還多了一個小紅木匣子?
銀雙向來聰慧,從不多問,只關切的說了一句,「主子,您沒事兒-?」
雲香輕輕的搖搖頭,沒有回答她,而是將目光看向了雪花紛舞的夜空,夜風依舊冷冽,大雪也好似比來時的更大了些,沉默了許久,雲香收回視線,看向銀雙身後的采星,徐徐開口,「宜嬪主子……歿了?」
采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回過了神,這一句,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不過畢竟一場主僕,況且宜嬪待她極好,她難免傷心落淚?
宜嬪的喪禮極是簡單,因為宜嬪生前就是個失寵被軟-禁的妃子,她的葬禮自然不能大辦,雲帝交代了慧妃一手操辦宜嬪的喪禮,選了三天後的日子,入陵為安,宜嬪雖然被軟-禁,但是並沒有被廢去位份,所以她還是可以入葬妃子陵的,慧妃在宜嬪下葬的前一日求見了雲帝,兩個人關上門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等到慧妃離去後,雲帝突然下了一道聖旨,追封宜嬪為宜妃,又讓十公主為宜嬪守靈三日,雖然那些身後虛名讓雲香覺得諷刺至極,不過雲帝能讓十公主為宜嬪守靈三日,她想宜嬪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雪後初晴,陽光極好,院子里的紅梅紅艷艷一片,甚是奪目?
雲香又是一覺睡到午時,自從懷孕之後,她越發嗜睡,肚子里的小寶貝已經三個月了,她被顧傾寒養的也圓潤了不少?
雲香懶懶的窩在貴妃榻上,目光看著遠處的紅梅白雪,卻半分賞景的心情都沒有,听顧傾寒說,近來朝中異常平靜,顧傾楓沒再有什麼動靜,不過他卻突然一改往日儒雅懶散的姓子,奮發上進,連顧傾塵都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他們兄弟之中最儒雅淡然看起來最沒有能力最優柔寡斷的顧傾楓,不是沒有能力,而是從前他並沒有激發自己的能力?
至于睿親王那邊,就更加平靜無瀾,睿親王依舊謝絕所有來訪官員,閑暇時就和睿王妃一起進宮陪良貴妃說說話,或是陪雲帝下幾盤棋,整個人完全沒有了以往的戾氣鋒芒,淡然的眸中只透出無欲無求;而睿王妃……雲香再一次見識到這個女人八面玲瓏的本事,才回京不過月余,就能哄得上至雲帝,下至宮里的宮婢太監,都對睿王妃贊不絕口?
「小心……小心良……良貴妃……」雲香秀氣的眉頭緊蹙,抬手揉了揉脹痛的額際,耳中回響起宜嬪彌留之際用盡全部力氣說出的最後一句話,還有宜嬪留給她的那個小紅木匣子,心中滿布疑團,讓她心情煩躁難安,總覺得有什麼難以控制的事情將要發生似的?w7j6?
失神間,銀雙走了進來,看見雲香半靠在貴妃榻上時,眉頭輕蹙,無奈的搖搖頭,而後取出一條輕薄的絨毯,蓋在她身上,「明明知道自己身子弱,還總愛貪涼,讓王爺知道了,看王爺怎麼收拾你?」
雲香回頭輕輕一笑,不以為意的笑道,「屋里燒了地龍,不礙事的,而且,你不說,王爺又怎麼會知道呢?」
拉高絨毯蓋住小月復,雲香接過銀雙遞過來的熱茶,抿了一小口,問道,「有事嗎?」。
銀雙點點頭,「十公主來了,說是要見主子?」
話音剛落,就有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響起,「雲香姐姐?」緊接著一個穿著青色斗篷的身影卷著涼風闖了進來?
大大咧咧闖進來的人正是十公主顧婉婷,身後跟著夏菱和冬青,銀雙起身給十公主行了禮,十公主見雲香也要起身,忙上前按住她,率姓的在榻前圓凳上坐下,嗓音清脆,「雲香姐姐跟我還要什麼虛禮,躺著-,若是因為婷兒動了姐姐的胎氣,七哥鐵定饒不了婷兒?」
看著她故作害怕的夸張表情,雲香不由失笑,也不扭捏,身子靠了回去,她笑吟吟的看著十公主,只覺她越發出落的精致秀麗,只是……往昔清澈明亮的眸底,似乎染著一絲淡淡的傷感?
抬頭遞了一個眼神給銀雙,雲香輕聲吩咐,「銀雙,天氣怪冷的,帶冬青和夏菱到你屋里喝口熱茶驅驅寒-?」
銀雙心領神會,點點頭招呼了冬青和夏菱一同退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了雲香和十公主兩人,雲香挪了挪身子坐正,目光柔和寵溺的看著十公主,「公主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或是想問我什麼?」對于十公主,她是真心的喜歡這個無憂無慮率真開朗的小姑娘,十公主的存在,就好比生長的一個大染缸里的白蓮,因為染缸的渾濁,所以更加顯得她的珍貴,不知為何,雲香很想守住十公主的這份純真?
屋子里溫暖如春,十公主扯掉身上的斗篷,白皙如玉的臉頰因為驟然溫暖,而泛著明艷的紅暈,只見她糾結萬分的看著雲香,眉頭皺了又皺,一雙白玉般的小手死死絞著絲帕,嘴唇張了又張,卻還是不知該怎麼將心底的疑問問出口?
雲香也不著急,執起青花瓷的茶壺,為十公主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而後將其中一杯遞給十公主,十公主伸手接過,如牛飲般抬頭灌下,雲香失笑的看著十公主又倒了一杯灌下,搖搖頭,她見過借酒壯膽的,還是第一次見借茶壯膽的?
猛地放下茶杯,十公主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氣般,瞪大了眼楮看著雲香,出口的嗓音雖然極力的保持平靜,可還是听得出有一絲的忐忑顫抖,「雲香姐姐,你告訴我,宜嬪……宜嬪……她……她……她到底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我的親生娘親?
最後的那幾個字,十公主還是沒能說的出來,雲香輕嘆了一口氣,替她說了出來,「公主是想問我,宜嬪是不是公主的親生娘親?」
听到雲香的話,十公主眸中波瀾一閃,迅速的別過了臉,肩膀卻繃得僵硬,看得出來她在極力的壓抑情緒?
良久之後,十公主長長的吁出一口氣,璀璨透亮的眸子染上了一絲黯淡,徐徐說道,「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八姐姐有一次氣極了,就說我不是母妃的親生女兒,後來我問過父皇也問過母妃,他們都說那是因為八姐姐妒忌我,才會亂說的,那時候的我還小就沒放在心上,可前不久連靜妃也是這麼說的,我偷偷查問過宮里的老人,可是他們什麼都不肯說……還有,宜嬪歿了,母妃卻要我去守靈,母妃還對我說,以後要牢牢記住宜嬪的祭日,每年都要去拜祭她,不準忘了?雲香姐姐,八姐姐說的都是真的對不對,我不是母妃的親生女兒,我是宜嬪的女兒?」
雲香握住十公主的手,這才發覺她的掌心里全是汗水,心中不免心疼,心中斟酌了一番,與其讓她繼續猜測不安,倒不是坦白告訴她,十公主是個聰明的,或許宜嬪的擔憂是多慮了,心中定了主意,便抬頭對上十公主的目光,緩緩開口,「公主聰明伶俐,麗質天成,想來宜嬪這個做母親的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音落,雲香一直觀察著十公主的反應,只見她的眼神從震驚緩緩變為坦然,而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逐漸變成慌亂,口中喃喃的念叨著,「宜嬪是我的娘親,難怪,難怪七哥不喜歡我,難怪,原來,原來……」
障由心生,原本沒有關聯的事情,因為人的心境變了,就會衍生出許許多多的自我猜測?顧婉婷從小就愛纏著顧傾寒是宮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顧傾寒對待顧婉婷卻一直不冷不熱,以前的顧婉婷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可如今心境變了,她就自然而然的把這兩件事看做了因果關系?
雲香神色一變,表情肅穆的盯著十公主,「公主,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十公主雙眼蒙上水霧,神情恍然的看著雲香,「雲香姐姐,我終于知道七哥為什麼不喜歡我,因為,七哥的娘親是我娘親害死的?」
雲香听完心中一驚,而後又覺得並無意外,十公主生長在皇宮,知道這些也並不奇怪,只不過以前她並不知道宜嬪就是她娘親,她听到這些就像听一個陌生人的事一般,並沒放在心上?
雲香眉心一沉,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安慰道,「公主別哭,相信我,宜嬪是無辜的,你更是無辜的?」
十公主疑惑的抬頭,「真的?可是宮里的人都說是我娘親害死了周婕妤,否則娘親怎麼會被軟-禁那麼多年?」
雲香頭痛的皺皺眉,有很多事情現在還不能說給十公主听,所以她只能盡力的去安撫十公主,好在十公主的心思單純,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對雲香所說的安撫話語深信不疑?
暮色漸沉,雲香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混合著淡淡龍涎香的男姓氣息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唇角勾起一絲笑容,如小貓般慵懶的挪動了一下,更貼近溫暖的源頭?住她起雲?
額上落下一記輕吻,和一聲戲謔,「小妖精,你要是再亂動,我可就顧不了許多了……」
雲香面上一紅,隱約可以感覺到小月復處有個炙熱堅硬的東西抵著她,驚得她下意識的撫住小月復,月復中寶貝才剛剛三個月,還經不起折騰?
顧傾寒重新將她撈回懷中抱著,俊臉傾下,精準的攫住了她嫣紅的小嘴,撬開貝齒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她的味道總是讓他失控,怎麼親吻都覺得不夠,這一吻直到雲香快要窒息了,顧傾寒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她?
深晦如海的眸子變得更加深重,呼吸也有些炙熱凌亂,但是他除了雙手撫模著雲香的後背就再無進一步的動作,因為不想傷了雲香月復中的小寶貝,所以他極力克制著體內的躁動,修長手指撫弄著雲香的青絲,他炙熱的嘴唇啄吻著雲香白皙的脖頸,嗓音沙啞低沉的在她耳邊呢喃,「香香,怎麼辦?還有七個月呢……」話中含義不言而喻?
雲香抬眸,撞進他深邃炙熱的眼眸,眸中閃動的情愫她豈會不懂,眉眼一彎,笑眯眯的伸手摩挲著他的唇,「堂堂七王爺,難不成還缺女人,只要你勾勾手指頭,只怕這王府的門檻都要被踩破了?」
顧傾寒俊眉一蹙,突然張口咬住了她的縴縴玉指,懲罰似的微微用力,看到雲香因吃痛而蹙眉,這才滿意的松了口,「女人是不缺,可誰叫小爺就看上你一個了,其他女人小爺沒興趣,它也沒興趣……」顧傾寒曖昧的說道,還不忘挺挺腰身,讓雲香感受的更加明確?
雲香羞得面色更紅,尷尬的想要躲開,可顧傾寒卻勾起邪惡的淺笑,握住她的小手往月復下火熱處探去,嗓音里的沙啞又濃了幾分,「香香,我好難受,幫幫我……」
雲香听懂了他的意思,驚得想抽回手,可卻被他緊緊按住,雖然她是個現代人,島國動作片也看過不少,不過從心理上來講她還是很傳統的,這種事,光是想想她都覺得臉像是被火燒一般,看著顧傾寒迷蒙的雙眼,雲香訕訕的笑了笑,試圖轉移話題,「顧傾寒,你……你正經一點,我有話跟你說……」
顧傾寒邪魅一笑,傾子吻住了雲香的小嘴,「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
芙蓉帳內紅浪翻,灼燒了一室曖昧……
影子的話(不足千字不收錢)︰抱歉又讓大家等那麼久,斷更實非所願,前段時間因膽結石突犯,入院動了個小手術,出院後修養了段時間,因為養病,影子雖有心更文,卻有心無力?大家能理解影子無勝感激,如果不能理解,影子也不強求,總之一句話,不管有人支持還是沒人支持,影子都會好好把這文寫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