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何為一
麥子伸手就要拿，朱媛瞪了他一眼，他的雙手停在了空中不知所措。
「呆子，把手擦干淨了，這可是師尊親自抄錄的，你看完之後就還我，我還要帶回去的。」朱媛斥責著麥子。
麥子只能老老實實的將手在衣服上蹭了幾下，這才接過來那本薄薄的書冊。
映入眼簾的是極為普通的青色書皮，線裝書的左側豎寫著兩個遒勁的字「虛•一」。
「這也能叫書？這也沒幾張紙啊，書皮都比內容厚……姑姑讓你特意送來，該不會是你們月清仙門的凝意法門吧？」麥子臉上的一絲不滿被興奮所取代，興沖沖的問起了朱媛。
朱媛搖了搖頭，麥子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小聲的嘀咕著︰「不是，那有什麼用處？」
「師尊讓給你送來讓你看，當然是有用的。不過對于你來說，有沒有用，還真是難說。師尊只是說讓你能夠記誦，每日清早都要在心中默默誦讀十遍就夠了。」
朱媛說著用手托著香腮，很有興趣的看起李嚴用縴雲劍在那里遲魚，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又對麥子說道，「你現在連外門弟子都不是，師尊怎麼可能傳你月清派的凝意法門，這有違門規。要獲得正宗的月清派凝意法門，還要等你成為內門弟子的時候才可以。師尊說過，這本書也是偶然間得到的，並不是月清派的修意法訣，其中殘存可辯的只有這兩段兩百余字的內容了。她說這兩段話是可以讓人寧靜心性，對習武之人多有益處。」
麥子听朱媛這麼一說，略又來了興致，翻開了那本薄薄的《虛•一》。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沒身不殆……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麥子默讀起來，短短的兩百余字的內容，很快便看完了。
朱媛看著麥子如同讀大書一樣把整本《虛•一》讀完了，微微的搖了搖頭。
「哎，我也天天默誦這兩百余字，這麼久的也沒有什麼感覺。真不知道師尊怎麼就這樣看重這兩百字文？胖子恐怕和我想的一樣吧，也只有師尊認為這兩百字文是好寶貝了，也沒見過她將這兩百字文傳與別人。」
「不過這幾句話還真是怪，看似說的是有關意念修行的方面，其實說的又不是修意的法訣，分明只能陶冶人的心性，恐怕對李嚴消除身上的濃郁殺氣，還會有點效果。這文中字里行間，又感應不到一絲的意念波動，不過看來又總覺得與凝意有些隱隱關聯。」
「什麼得一……這些說的是啥大道理，這哪是凝意法門啊。姑姑手書，怎麼字里行間沒有一點意念的波動，我怎麼這麼容易就能把全文看完？這還是意者抄錄的嗎？我怎麼听說意者的手書，傾注意念于字時行間，往往暗藏玄機，怎麼這本看起來和小販賣的假法訣一樣啊……我看和書呆子們讀的死書一般。」麥子懷疑的問起了朱媛。
朱媛伸手就給了麥子一個腦瓜崩，指著他說道︰「讓你亂說，這哪里是假法訣了，什麼書呆子的死書，你才呆呢，是你自己又呆又笨，快點將這些都背下來。」
李嚴已經回來了，將穿上了鮮魚的竹竿放在了火上烤著，听到了麥子的話，便問道︰「說什麼呢？什麼書呆子的死書？」
「不關你的事。」朱媛搶過話頭說道，「你快烤魚，剛才聞的味道好香啊，我都沒嘗過。」
李嚴見朱媛不說，也就不問，將那五串魚兒一串串的架了起來，慢慢的烤了起來，隨後又從包裹中拿出幾樣調料、鹽粉沫兒，撒在了魚的正反面上。
麥子在那里老老實實的默記著薄薄幾頁紙的書頁上的內容。
魚兒烤的兩面金黃，那股奇特的香味無情的襲擊著朱媛與麥子兩個人嗅覺，兩個人的注意力也隨著那在火上烤著的魚兒翻滾。
朱媛是未嘗其味口已生津，而麥子則不顧形象的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嘴唇，放下手中的書說道，「大哥，我還可以再吃一點嗎？就一條……就一串吧。」
「我這可是為朱……仙子姐姐烤的，她同意你吃就可以。」李嚴差點又說漏了嘴，連忙糾正過來。
麥子可憐的看著已經將五串魚都握在手中的朱媛，朱媛被他看的也是面上一紅，好像自己剛才出手的速度太快了一點吧，居然把這五串魚全拿來了。
「給你一串吧，你剛才都吃過了，吃這麼多會長胖的，你都胖死了，還要吃。」朱媛還沒嘗到味道呢，就先分出來一串給麥子，心里著實有些舍不得。
分給麥子一串以後，粉唇撅起向著魚兒吹了幾口香風，也不待剛烤的魚還燙，就輕輕的咬了一口。
鮮香酥女敕的魚肉入口，朱媛那秀美的黛眉變成了月牙兒，眼楮也眯成了一條縫。
閑著無事的李嚴，則很隨意的伸手，將被麥子遺落在石頭邊上的那本書撿了起來。
其實他早就听到了朱媛與麥子的談話，一听到有關凝意法訣之類的東西，對李嚴的吸引力可是非常強大的。
李嚴早就忍得有些難耐了，不過他不能表現出來。現在他伸出手的時候，努力的壓抑自己激動的心情，以使自己的動作看起來很隨意，隨意的就如同在夜市的地攤上翻一本舊雜志。
不過，李嚴剛剛拿到那本書，他的手腕就已經被一只柔弱無骨的小手給抓住了，手雖然柔軟，可力道卻不小，李嚴很難從她的手中掙月兌。
朱媛的嘴還咬著竹串上的魚，美眸注視著李嚴的手，口齒有些不太清楚的問道︰「你想干嚇麼？」
「呃，書掉地上了，撿起來隨便翻翻，不就幾張破紙嘛，上廁所都不夠一次的，搞的這麼緊張做什麼？」
李嚴的心跳的很歷害，臉上卻非常平靜，只是血流的速度太快了，臉皮已經開始泛紅。
見到李嚴臉皮泛紅，朱媛才發覺，自己的手正握著他的手腕呢，「他都臉紅了……可惡的嚴子木，他居然當著我的面說上廁所，而且在我吃魚的時候……。」
朱媛連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心里同時想著︰「連我都看得不明就里的東西，他還能看出什麼門道來？那些空洞的大道理，看了也是白看。真不知道師尊怎麼想起來把這東西拿給胖子？……給他看看也無妨的，他身上的殺氣那麼重，就當給他陶冶一下心性，應該可以消彌一些殺氣的吧，我吃完就把書收回來就是了。」
「你再說是破書真不給你看了。看吧，不許弄髒了，看完以後就還我。下次別在我面前提骯髒的東西，小心本姑娘收拾你。」朱媛說完就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對付手中的魚上了。
李嚴心里想著，「靠，廁所都不能說，仙子們都不大便啊。」
「這書要是不能讓外人看，我就不看了吧，反正也是假法訣。」李嚴手中緊握著書冊，一面低聲說了一句。
「嘿，嚴子木，你要是不看就算了。實話告訴你，這根本就不是法訣。不過，這是我師尊親自抄錄的，隨便什麼內容，也不允許你對它不敬。你要是再敢出言污蔑，再要拿它當……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滾出月清山，再也不允許你踏入半步？」朱媛被李嚴的一句話激的嗖的一下站了起來。
李嚴撓了撓後腦勺，很是勉強的扯著臉上的刀疤笑了笑說道︰「真要是這樣，那我就看看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陶冶一下情操。」
「哼！」朱媛冷哼了一聲坐了回去，一邊慢慢啃著烤魚，心里想著︰「臭刀疤，人家好心讓他看了，他還當是在施舍我呢，哼，就他這樣欠揍的樣子，還陶冶情操，嘻嘻，他有情操嗎？我想應該沒有吧，嘻嘻，這魚還真香啊。」
李嚴翻看《虛•一》的速度比起麥子來，也不算慢的了，片刻功夫就把書中的僅有的幾張紙文字看完。看完之後便將那本薄書又放回到麥子的身邊小石塊上。其實他已經將書中的內容完全記下來了，才兩百來個字，而且他還覺得所讀的內容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熟悉，又記不得出處了。
朱媛一直在注意觀察著李嚴的情況，見他這麼快就看完了，心里有著一種見到他吃鱉的快感。「嘻嘻，爭了半天，越不讓他看，他越想看。結果看了等于沒看，心情怎麼一下就舒暢了許多呢。」
「這書的文字再平常不過了，不像麥子說的凝意法門中文字中都飽含有意念，這難道真的是假的？麥子的姑姑也去南璋城地難買書了？不會吧？」
「地攤書我也會有種熟悉的感覺嗎？好像很久了……‘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怎麼都離不開這個一？」
「那幾筆批注‘抱一、守中’這兩個詞又是啥意思？是麥子姑姑的感悟？一是啥？書中怎麼不提一是什麼？」
「這兩百來個字肯定不是完整的東西，殘卷？搞的這樣神秘，該不會是麥子的姑姑只抄錄了其中的一部分吧，還自編了一個這樣難听的書名，真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