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悠閑!」
冰冷的聲音盤旋降落下來……
蜻蜓仰起頭,看到了一張情緒淡薄的臉。
她注視了他幾秒,又低下頭,繼續喝起自己的湯。
來人,居然是洛天。
老實說,蜻蜓還是覺得驚訝的。
但是,對于洛天,她也只有這麼個反應了。
沉默,讓他恨去、鬧去,反正……她無法讓他停止他的嘲諷,他也無法讓她配合他的仇恨發泄。
但是,下一秒,他卻說,「蘇墨受傷很嚴重!」
手里的調羹停了下來……這兩天,蜻蜓一直地告訴著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可是……
「你很擔心他?」洛天道。
又是譏諷的語氣。
蜻蜓也不理會他,繼續喝湯。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很奇怪!洛南,你到底是哪里好?為什麼這麼多人非你不行呢?因為你,哥他變得不像他自己;因為你,陸煦他們家差點破產……也,因為你,蘇墨躺在醫院里……手都差不多要廢掉了!!!你就跟個災星一樣,你身邊的人都被你牽連,可你怎麼一點兒事都沒有,你怎麼……還不去死?」
蜻蜓有些感謝這個時候陽光的劇烈,長亭子里的稀稀疏疏的幾個人都坐得遠,不然依照洛天現在的樣子,雙肩顫抖著,神情憤恨著,一定會吸引不少看戲的目光。
但是——
「怎麼可能?!」
天知道,蜻蜓是如此,才能克制住在听到蘇墨手臂差不多要廢掉的時候,逼迫自己不要驚慌站起來,不要瞬間拔高聲音泄露情緒。
蜻蜓知道,自己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蘇墨的身上和她的身上,都是血跡,可是,她以為,那只是擦傷,因為她記得很清楚,那晚,蘇墨的手明明是很好的啊!!!
「怎麼會……?」
「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去看,在‘xx醫院’三樓,第四間!」
洛天說完後轉身離開,帶著深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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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個瘋子一樣,穿著病號服,一瘸一拐的跑出了醫院,上了出租車。
……
距離307病室只有兩米的地方,蜻蜓努力了一遍又一遍,仍舊沒有推開那扇門的勇氣,害怕著推開那扇門後,要用更大的力氣才可以斬斷的糾結。
然而,就在她的猶豫時,走廊上,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急促而響亮。
緊接著,一個衣著華貴,淚凝兩腮的女人步入蜻蜓的視線,直奔307病室而去……
這時,那扇蜻蜓一直不敢推開的門打開了,是蘇蘇,蜻蜓立即低下了頭去,轉身假裝經過朝前走去……
「媽!你總算回來了!」
「蘇墨怎麼樣了?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才出差了兩天,他就……,到底是怎麼回事?!曼如呢?他們不是出去旅行麼?他怎麼會手臂受傷,送進了醫院……」
「小姨,放心,表哥已經月兌離危險了。小姨父呢?他什麼時候到?」傳來了林曼如的聲音。
「他去xx大學做講座,我一直沒敢通知他,他身體也不好!不過按照行程,今天要回來了!兩個小時後下飛機吧……曼如,這都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也不太清楚,我們一起去爬山……」
……
林曼如跟蘇墨的母親已經進了房間,她們開門的一瞬,蜻蜓看到了里面布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熟睡著的蘇墨,他是那麼地了無生氣,如此地陌生,這……是那個笑起來會讓人看到春暖花開的蘇墨嗎?他現在怎麼如此蒼白,如此……冰冷?
她,不能進去!
不能!!!
所以,只能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泣,然後,照舊一瘸一拐的奔出醫院,打車,回去。
李嫂找不到她,會著急的。
被洛北知道了,又不知道會是怎麼樣後果。
……
可是,在出租車上,這個相對靜謐的小空間里面。
蜻蜓還是會忍不住的香氣,自己如何在那個傍晚,決絕地對蘇墨說了一些撕心裂肺的話後,轉身,再也沒有回頭;
她想著自己是如何在他趕來找她時,讓她呆在山洞深處的時候……的感動。
蘇墨……蘇墨……
……
想著想著,下車,進入自己所住的醫院。qnxp。
原來,她和蘇墨所在的醫院竟然這麼的近啊!!!
走著走著,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突然覺得濕潤的眼眶里流淌下一股溫熱來,剛要抬手擦去,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
「你去了哪里要這麼久?」
一抬頭,洛北那張盛滿怒火的臉就近在左邊、兩米外的房間里。
蜻蜓竟不知不覺沿著長長的走廊一直走……已經走到了自己的病房門口了。
而他,正坐在沙發上,門敞開著,好像等待了許久……
而這個時候,洛天站起身來,雙手悠閑地插在褲兜里,對洛北說著︰「哥,我趕飛機回來的,累了,要回去睡了!」
經過蜻蜓的時候,他似有意無意般地撞了一下蜻蜓的肩頭,露出他一貫的精湛笑容。
卻讓蜻蜓看著寒磣得慌。
門被關上的一瞬,看著洛北那陰森的目光,心中一震。
以經怎人。果不其然……
他說,「丫頭,你想好了怎麼撒謊騙我了沒有?」
蜻蜓笑了笑,知道多半是洛天對他說了自己會去哪里。
洛天從來都見不得她好的,不是麼?
「我沒打算撒謊。」蜻蜓道。
蜻蜓爬上自己的床,她的腳,經過她自己的折騰,這會更疼了!
蜻蜓問︰「蘇墨的傷是怎麼回事?」
洛北有著一瞬的呆滯,似乎是沒想到她會直接地問,但洛北畢竟是洛北,他總能最快地反應過來,很好地應付每一個意外。
「哦,誰知道呢!說不定,不曉得磕到哪里了,弄裂了或者是……我故意弄傷他的!…………因為你的不乖!!!」
他一直唇角微翹著,帶著一種優雅、愉悅的神情說著。
蜻蜓卻渾身冰冷起來。
但是,轉念一想,應該不會是洛北弄的。獲救的那天醒來,蘇墨身邊就有一灘的血跡了……應該不是洛北,他故意這麼說的。
所以,蜻蜓又問︰「我們不是一起接回城里的?」
「是。」
「那為什麼沒放在一個醫院?」
「丫頭,我以為你應該知道理由!」
蜻蜓沉默。
同時,他陰邪的聲音再次鑽入她耳朵里……
「丫頭,如果你還管不住你的心的話……那麼………………他是那麼優秀的人才呢,被寄予厚望,又有自己的抱負,你說……讓他斷只胳膊,少條腿會怎麼樣呢?」
在洛北美妙的講故事般的聲音里,蜻蜓渾身冰冷起來,難以抑制地吼出聲……
「瘋子!你個瘋子!」
「哈哈哈哈……」他卻開心的笑了,笑得如此猙獰,如此……悲切。
他說︰「一個人有兩只腳,兩條胳膊,所以我可以給你四次機會。這是第一次……這次的傷,就當是我做的吧!」
洛北在炫耀著他的仁慈。
而蜻蜓,已經全身被冰冷浸泡,疼痛中,看見了那個倒映在牆上鏡子里的自己臉上的破碎的、絕望的笑。
而洛北,在蜻蜓絕望的笑容中,離開了病房。
門,剛剛關上,他就猶如虛月兌般的,靠在了門板上。
他說︰丫頭,我也不想的,但是,現在的我,除了用這樣的方式,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的留住你了。
……
…………
洛宅,大廳里。
莫寧一臉淒楚地看著洛北,「北,我一直在等你,一直等……一直等……」
「莫寧,很晚了……」
「你是不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她有我美嗎?她更會帶給你歡愉嗎?她有我這麼愛你嗎?……她哪里比我好了!」莫寧恍如一個神經質的女人。
只因他沒有出現。
明明,公司的公關部說他已經回來了。
可是,她等了他一天一夜,他卻一直沒出現。
一天一夜,卻讓她度過了漫長的一世紀。
等待,等成了絕望,于是扭曲,她用扭曲的目光看待一切。
洛北退了幾步,「莫寧,你醉了……」
一身的酒氣。
「呵呵……要不是我又打了電話來,要不是李嫂告訴我……你是不是根本就打算繼續遺忘我?」她在半醉半醒之間,撥出了一個不抱任何希望的電話。幸好她撥了,不然……他還將繼續消失……
「我有事……」
他皺起眉推開她的手。
莫寧跌跌撞撞地又走來,抓住他的衣領,「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不?我恨透了!不斷地撥,每次都是國際標準的普通話……您撥的用戶正忙,請您稍後再撥……要不就是您撥的用戶不在服務區……或者是說你不在……」
他再次推開了她,更加不耐煩起來。
對于莫寧,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都是怎麼過的。
跌入沙發中,莫寧如一個孩子一樣哭泣了起來,「你不愛我……你根本就不愛我……你心里有愛,就是不愛我……」
李嫂端來解酒的茶,洛北扶著莫寧,幫著李嫂給她喂茶。
洛北揉著眉心,「一會兒把她扶進客房里,滿身酒氣……」
李嫂愣愣地「哦」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