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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無雙把身上的破襖裹緊,好把僅存的一點暖意聚攏在一起。屋內的爐火越來越小,為了保證能夠平安過冬,她不得不和錦兒采用最笨的方法,把王祈灃派人送來的木炭節省著用,每日只舍得拿出四五塊的木炭來取暖,眼看大雪絲毫沒有要停下的跡象,就算她們再怎麼節省,也很難捱過這個寒冬。

洛無雙伸出瘦削的雙手,時而摩擦時而呵氣,可是氣才剛從口中呼出來,便在空氣中凝結成冰。她好似被這一幕刺激到,怔怔的愣在那里,一動不動。

大雪下了七天七夜,百姓們都在議論這一場大雪還會持續下去,照這麼下去的話,窮苦家庭必定沒有足夠的取暖物資,等大雪過後,餓死的和凍死的,又將是不計其數。

可是就算全城的百姓都凍死了餓死了,西城王家也不會讓一只狗或一只貓凍掉半根毫發,甚至連老鼠也是養得肥肥大大的。

洛無雙早就把門窗關的嚴嚴實實,但寒風凜冽,簡陋的臥榻根本無法抵擋冷風的侵襲。

她嫁到王家已經兩年七個月了,王家財勢遮天,本以為離開洛家後,她的日子會好過一點,可是看著眼前破敗不堪的小屋,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又有誰會相信她是王家大少爺兩年前用八抬大轎把她風風光光娶進門的嫡室正妻?更不會有人會相信堂堂大少女乃女乃居然要凍死了。

「大少女乃女乃,大少女乃女乃,不好了,不好了……」一陣慌張的喊叫由遠及近,把洛無雙的思路拉回了現實。她急忙上前打開木門,片片雪花瞬間襲到屋內。

這里是洛無雙的住處,是整個王家大宅里最破敗的房子,比普通下人的房間都還不如。

洛無雙緊縮著脖子,看到錦兒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錦兒,何事如此慌張?」待錦兒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她眼前的時候,洛無雙伸手牽過錦兒的雙手,關心的問道。

「大少女乃女乃,大事不好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帶著大少爺和一班家丁過來了,那些個家丁奴婢從來沒見過,他們個個手里都拿著一條粗棍,大少爺怒氣沖沖,好像一個活閻王。大少女乃女乃,你還是先躲躲吧。」

洛無雙能夠感覺到錦兒的雙手都在發抖,看來這一次,事態不是一般的嚴重。不知道段巧兒和柳煙又向王祁灃吹了什麼枕邊風,看來,她又難逃一劫了。

「大少女乃女乃,不要發愣了,快跑吧,躲遠點,免得被他們找到,這里有我在,錦兒替您擋著。」

錦兒使勁地把洛無雙往小院後門方向推,她可不願自己的主人又被陷害,然後再一次被打得遍體鱗傷。她記得三個月前二夫人的嫁妝,一條紫金項鏈不見了,硬是說是大少女乃女乃偷的,結果也是如今日一般,二夫人、三夫人和大少爺齊齊的跑到這個小屋,把大少女乃女乃打得只剩最後一口氣,那場景,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洛無雙回過神,她跑了幾步,可是卻茫然的不知道往哪跑,她頓在那里,心底生出一絲悲涼,想不到天下之大,卻沒有她半點容身之地。

也罷,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她緩緩的轉過身,對著又緊張又驚訝的錦兒平靜的說道︰「我們進屋吧,外面冷。」

「大少女乃女乃……」這下輪到錦兒驚訝的一動不動了。

「我沒地方可去,不是嗎?」。洛無雙很無奈的回了一句,一只腳已經踩進了門檻,這時候,她的夫君王祁灃來了。

錦兒哆嗦著身子,退到一旁給他們讓道,內心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洛無雙的雙頰被凍得生紅生紅,由于長年累月缺乏保養,她的皮膚上起了一層皮,再加上營養不良,全身只剩下骨頭了,本就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一張臉,此刻看起來不僅難看,還顯得有點猙獰。

王祁灃厭惡的別過臉,一聲不吭的走進屋。他的身後跟著兩個穿著華服,一身金銀首飾的美嬌娘。三個人從洛無雙的眼前走過,留下了一路的芳香。

洛無雙內心一陣激動,她已忘記她的夫君是來找碴的,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時不時的偷偷瞧一眼高高在坐的王祁灃,豐神俊朗、玉樹臨風。

她的夫君已經三個月沒來看她了,洛無雙對他的思念此刻全都寫在自己的臉上了。

錦兒看大少女乃女乃又被大少爺迷住了,悄悄的在她身後戳了她一下,洛無雙這才注意到王祁灃這次真的是帶家丁過來,而且還帶了六個。內心一緊,垂眉低首的問道︰「夫君今日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洛氏,你好大的膽。」二夫人段巧兒突然指著洛無雙大喝一聲,頓時讓她三魂丟了七魄。段巧兒雖然也是位夫人,但畢竟只是妾侍,平時再怎麼欺凌她,也斷不敢直呼洛無雙姓氏,就算洛無雙在王家再怎麼沒地位,但她這正妻的頭餃可是不爭的事實。

其實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二夫人和三夫人是王祁灃這兩年內陸續娶進來的二房和三房,是他的妾侍。她們妒忌洛無雙的家庭背景,又覬覦王家大少女乃女乃的位置,兩人合謀,用各種各樣的辦法陷害洛無雙,每次她們一來,那準是把洛無雙打的死去活來,而被她奉作天地的夫君王祁灃,則在一旁冷冷的看看她。

每次被陷害後,她也有怒氣,可是她是屬于那種好了傷疤忘了痛的人,確切的說,傷疤還沒好的時候,她就已經把陷害她的人都原諒了。她總是隱忍的活著,在家的時候忍著自家人的折磨,出嫁後又讓夫家人**,她也會傷心,可是她覺得為了自己的相公,她什麼都願意,即使是被冤枉幾回。

她戰戰兢兢的看了一眼王祁灃,發現他並無半點反應。

「試問妹妹一聲,姐姐犯了何事?」洛無雙被欺壓慣了,連反問的語氣都顯得底氣不足,這讓王祁灃听來,那就是她心里有鬼,此刻正慌張著。

三夫人柳煙迫不及待的上前了一步,搶了段巧兒的話,冷哼了一聲,「洛氏,想不到你貴為王家的大少女乃女乃,居然還這麼不甘寂寞,夫君不過就是沒經常來你這里而已,況且藥堂上那麼多事等著他去處理,他哪有這個精力照顧到你?」柳煙故意拔高了「照顧」兩個字的音量,鄙夷的看著項洛葭。

洛無雙費力地理解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可是還是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段巧兒適時的把話接了下去,她那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讓站在角落里的錦兒巴不得甩她一巴掌。

「別演戲了,難道你沒因為夫君沒來你這里而紅杏出牆?洛氏,今天,你得給王家一個交代。」

洛無雙一下子懵了,段巧兒這說的是什麼話?難道她是在說自己在偷男人?

「我沒有,相公,我沒有。」洛無雙「撲通」一聲跪在了王祁灃的面前,淚流滿面。她本不擅言辭,每次被誣陷,她能說的,會說的,也就這一句。

錦兒也跟著跪了下去,她知道,這一次,二夫人和三夫人來真的,擺明就是要趕盡殺絕。已婚婦女紅杏出牆,那是要浸豬籠的。

「大少爺,錦兒一直都在大少女乃女乃身邊,錦兒可以證實大少女乃女乃的清白。」

錦兒極力的想要證明洛無雙的清白,瞬間惹惱了王祁灃,他大手一拍,右手邊上的桌子立馬開花了,四分五裂的木板散在了地上,那種氣勢,使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怔了一下。

「清不清白得拿出證據,來人,給我搜!」王祁灃大喝一聲,六個壯猛的家丁迅速的把洛無雙的小屋翻了個底朝天。

「大少爺,搜到了一套男人的衣服和幾封書信。」其中一個滿臉絡腮的家丁把衣服遞到王祁灃的面前,偷偷的怒視了一眼洛無雙,翻箱倒櫃了半天,似乎因洛無雙無一件貴重物品而讓他很不滿。

「洛氏,這衣服不是我的,那就是其他男人的,還有,這書信分明就是你和你奸夫的私通證據,你個賤人,你好大的膽,來人,給我打。」王祁灃一張俊美秀氣的臉龐因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而糾結在了一起,星眉緊蹙,怒目圓睜,他好像看到了一頂綠的發油的帽子戴在了自己的頭上,平常就算他再怎麼不喜歡洛無雙,也會冷冷的喊她一聲「娘子」,可是現在,他竟然喊她「洛氏」。

洛無雙的心一下子掉進冰窖里。

「不,不,我沒有,我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一直都在小屋,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洛無雙咬緊牙關,背後的棍子如雨點般落在自己的身上,但這一次關乎到自己的貞節清白,就算被打死,她也要為自己辯白。

「大少爺,求求你不要再打大少女乃女乃了,她會死的,她真的沒有做對不起您的事。」錦兒的眼楮都哭腫了,大少女乃女乃不斷的口吐鮮血,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什麼男人的衣服,什麼書信,一定又是二夫人和三夫人趁她們不注意藏在這里的,這樣陷害大少女乃女乃,那麼她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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