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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慶垂手站在一旁,臉色鐵青。抿唇半晌後,開口道,「即便是將大哥扳倒了,這侯爺的位子也斷然不會是我的。如今貴妃娘娘記在康氏名下,名義上便是我的妹妹。我雖沒有爵位在身,可到底是貴妃娘娘的哥哥。如今又在戶部領了差事,日後能掙個爵位也未可知。縱然是掙不到,到底我是寧遠侯府的二爺,榮華富貴總是保住了的。」

蘇氏對于顧長慶這樣的不思進取頗有微詞,臉上神色一凝,凝眉看向顧長慶,喝道,「你這沒出息的。現如今你是寧遠侯府的二爺,可怎麼不想想子孫後代呢?你是侯府的公子,你兒子呢?不過是侯爺的佷兒。孫子便可能成了侯爺的堂兄弟。再過幾代,可也要住在廊下了。」

廊下住著的都是幾代之前老侯爺的嫡系子孫,如今有些已經出了五福,寧遠侯府的富貴已經幾乎同他們沒有了關系。

顧長平心中對于母親的話,是頗有些不屑的。他到底是個堂堂男兒,靠自己也能打拼出一番天地的,偏要靠奪了顧長平的爵位才行麼?

從前他年紀輕,事事都听母親的教唆。

小時候父親常常寵溺與他,卻對顧長平要求極其嚴格。原本他是幸災樂禍的,覺得大哥不受寵。可待他極好的三叔卻說,父親越是嚴格要求兒子,越是對兒子器重。

他便自小有些嫉妒顧長平。

所以常常覺得但凡是顧長平的東西就都是好的,他總要搶過來才肯罷休。

所以,蘇氏提出叫她同五房顧長年合伙在顧長平不在寧遠侯府的時候,蒙蔽老侯爺,將顧長平生母康氏留下的揚州幾間陪嫁鋪子算計到手時,他不假思索的就去做了個漂漂亮亮。

蘇氏提出要買通雲龍山上的匪寇,在顧長平回京途中設下埋伏,取顧長平命的時候,他也不假思索就上下奔波。

乃至于蘇氏叫他親近八王爺,為他鞍前馬後效勞奪嫡時,他也沒有多做思考。

那時候他滿心想著的就是要搬到顧長平,叫老侯爺瞧瞧,不是只有他的長子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也能肩扛重任,承擔起興盛寧遠侯府的責任。

只是後來,老侯爺去世,八王爺慘敗,顧長平不動聲色的將原本卷入奪嫡之爭的他保全下來,叫他明白了什麼是家族的榮辱興衰。什麼是兄弟情義。

顧長平為他奔波,卻不曾叫他知道,若不是安郡王酒後吐露,他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以為一切都是三叔為他做的。

經歷過這些事情後,他也常靜靜思索,這些年來的許多事。

同顧長平作對,不論是感情上還是理智上都是不明智的選擇。他們是血脈至親,本應該相互扶持。顧長平當他是親弟弟一樣護在羽翼之下,他也應該如老侯爺期盼一般,同顧長平並肩攜手守住這份家業。況且,現如今顧長平是聖上寵臣,寧遠侯府榮極一時,若能同顧長平兄弟合心,他也能掙得一份好前程。若是作對,他的力量只怕都不夠撼動顧長平一只手。

他是個懂得進退,明白審時度勢的人。

蘇氏想要做的事情,他不應該做。

深吸了一口氣後,道,「娘,那些廊下的親戚,皆是因為祖輩上不知努力才落得今日的下場。兒子如今有功名在身,雖是六品小官,卻也不見得不能再升一步。子孫後代只要肯認真讀書,科舉入仕,咱們這一支也斷不會沒落了去。」

「你能給我掙一個一品誥命嗎?」。蘇氏冷哼一聲,「那顧長平乃是世襲一等將軍的侯爺,立了功不僅給夫人薛氏掙了個一品誥命,更叫她親娘康氏也有了一品誥命。我也貴為侯夫人,可有那誥命加身?」

顧長慶被母親說的臉上一紅,他要想似顧長平那般怕是不行。畢竟顧長平曾在軍中歷練過,又在奪嫡風波中立了戰功。他所有今日的成就,都是從前拼命換來的。

他自小養在富貴鄉中,哪里能同他比。

蘇氏見兒子羞惱的垂了頭,便抿唇笑了,伸手去拉顧長慶,道,「慶哥兒,娘知道你是個重兄弟情義的。可你也要孝順娘親。你知道,娘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出身,如何就給你父親做了繼室嗎?」。

說起來,顧長慶一直覺得詫異。自己的外族家乃是一等國公,母親是嫡出的小姐。這樣的出身,做侯夫人是綽綽有余的,如何會給當時並不顯貴的寧遠侯做了繼室。而且,按照母親出嫁的年齡算的話,那時候她足足有二十歲了。這樣的年紀,明顯是老姑娘了。

他本以為外祖父疼愛母親,不舍得叫她早早嫁人,又要千挑萬選挑一個好人家,最後卻誤了母親出嫁的最好年齡。又或者有什麼政治因素夾雜在其中,所以母親便最後嫁給了父親做繼室。

如今听母親這話,怕是另有隱情。

顧長慶挑了眉眼去看蘇氏,蘇氏便叫他在自己身邊坐了。

幽幽開口道,「你外祖父家原和你父親家是通家之好。我的大姐姐自小便和你父親訂了親,只等十五歲及笄時便嫁進寧遠侯府。可後來我姐姐在十二歲上下的時候,一場重病竟是去了。我同你三叔父年紀相仿,原是說給你三叔父的。你外祖父家就是想將女兒嫁入寧遠侯府日後做侯夫人的,我嫁給你三叔,不過是為了兩家的關系錦上添花。那時候,你大姨母去了。寧遠侯府就要另外給當時的世子爺,就是你父親說一門親事。可一直沒能尋到好的,經過你外祖父的努力,兩家最後,便將我定給了你父親。給你三叔說了你現在的三嬸娘。」

顧長慶听了暗暗點頭,怪道這許多年來三叔對母親一直很好,而三嬸卻對母親一直不咸不淡。素日里能不見面便不見面。他一直以為三嬸是個冷清性子,不願意同人交往。如今看來,原是有這麼一層過往。

蘇氏端起來桌子上的汝窯梅花枝葉茶杯,呷了一口茶,又道,「我比你父親小了六歲,那時候還沒有及笄。可你父親十七歲時就考取了功名,先是領了翰林院編修,做了三年,二十歲的時候放任去了兩廣任職。一連兩任,不曾回京。原本等他第六個年頭回京的時候,就要同我完婚。可誰知,他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來懷著顧長平的康氏和一個女兒。寧遠侯府沒有人知道這個女人的存在,她雖是兩廣總督嫡女,可寧遠侯府沒人認她。當時你祖父被你父親氣的不輕,說什麼都要叫你父親休了那女人。你父親卻抵死不從,說什麼都不能舍棄那個康氏。你祖父最後沒有辦法,在你祖母的勸說下便退讓一步,叫給這女人一個妾室的名分。可誰料你父親還是不肯,說什麼都要讓這女人做正室。因此跟你祖父不知起了多少沖突。原本你祖父身子就不好,被你父親這一氣,沒過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緊接著,你父親便襲爵做了寧遠侯。你祖母整日病懨懨的,也沒有力氣管他。那康氏又慣會伏低做小,將你祖母服侍的妥妥帖貼的。漸漸的,你祖母也不執意要她做小。你外祖父自然也不再願意教我嫁過來。只是鬧了這一場,我丟盡了臉。也不願意再嫁人,就這樣算了。又過了沒多久,那康氏便生下了顧長平。可他還沒滿月,這女人就去了。寧遠侯府不能沒有女主人,你父親便在熱銷期里將我抬進了門。」

蘇氏說著,眼底便騰起一層霧氣,哽咽道,「女人一輩子不過就盼著嫁人那日能穿著大紅的喜服,熱熱鬧鬧的。可我在熱銷期里嫁人,滿府里沒有一點紅色,也沒有喜樂,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娘覺得很委屈。可想著,到底你父親是個好人,他雖痴迷于康氏,有負于我,可到底他是個知道上進的男子,便也覺得嫁他不虧。可誰知,他一輩子都不曾忘了康氏,待我雖是極盡溫柔,卻並沒有一絲夫妻情誼。慶哥兒,若沒有康氏那狐媚子勾引你父親,我便是堂堂正正的正房夫人,而你則是寧遠侯原配所出的嫡子,顧長平的侯爵本就該是你的。娘叫你做這許多事情,不過是叫你奪回來本就屬于咱們自己個兒的東西。」

顧長慶听了蘇氏將的這個故事,整個人已經完全愣住。低頭看見母親眼里盈盈的淚光,竟是也覺得十分屈辱。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半晌後才緩和過來,安慰顧氏道,「娘,你別擔心。兒子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完便給蘇氏行了一個禮,決然的往外走去。

蘇氏看著顧長慶的背影,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原本一直在屋子里面伺候的甄媽媽,站在一旁,給蘇氏續了一杯熱茶。一聲不響的退到旁邊,她是自小跟在蘇氏身邊貼身侍奉的,後來又跟蘇氏陪嫁到了寧遠侯府。過去的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听了蘇氏講的故事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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