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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頭!嚇了娘一跳!咋?讓狼攆了?」
郭氏不以為意,笑著拍了阿久一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就要去關門。
誰知阿久的面色越發凝重,一把拉住郭氏的手,鄭重其事地道︰「娘!我沒有和你說笑!快點去收拾行囊,咱們今夜便走,先出去避一避風頭,過兩日便往京城趕!」
她的表情太過嚴肅,以至于郭氏不得不重新打量她,「咱們……這就……去京城?薛家人放你出府了?!」
阿久點了點頭,便回手將門關上,一邊推著郭氏進門,一邊將近幾日發生的事避重就輕地和郭氏說了一遍。
進了屋里,郭氏就要掌燈,阿久卻連忙將她攔下來,一邊將初十從被窩里拽出來,黑燈瞎火地給他往身上套衣裳一邊讓郭氏收拾行裝。
不消一會兒,郭氏竟然整理出了六、七個超級大的包袱。什麼鍋碗瓢盆,什麼破銅爛鐵,該帶的不該帶的她全給裝上了。
阿久瞠目結舌,硬是讓郭氏把七個大包縮成了兩個小包,才領著娘倆往門外趕。
郭氏絮絮叨叨地說著阿久敗家,說著她舍不得那些用了半輩子的東西,阿久只是領著睡眼惺忪地初十走在前面,也故作沒有听到。
可是當她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徹底傻眼了。
郭氏一直低著頭,便撞上了阿久,剛要抱怨,卻在抬起頭的那瞬間,見到門口站著的白衣男子,立刻越過阿久來到那男子身前,熱情地招呼道︰「恩公!您怎麼來了?阿久阿久!這就是將你弟弟送回來的公子!你不是一直說有機會要當面謝謝人家嗎?快來快來……」
郭氏熱絡地招呼著,卻沒有發現阿久臉上絕望的表情。
薛七的事她從來沒有告訴過郭氏,只說薛府有位風流成性的大少爺看上了自己。郭氏也是在深門大院里打混了不少年頭的,少爺雖然好,但是做通房丫頭的下場多慘她不是不知道。若是遇到了良人,有機會升做姨娘,那還算不錯,可若是被人家玩完就隨便許了人家,那以後的日子定是十分難過的。
所以她當然贊成阿久離大少爺遠一點。
可這位薛七少爺就不一樣,除了一妻一妾再無別的女人,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仕途上,又是皇上欽點的狀元郎,前途可謂是無限風光。再加上他又是陳家的恩人,郭氏保不齊就會將自己無條件送給人家。
前一陣子她還念叨著自己若是再不嫁便成了老姑娘了……
算了,該來的也躲不掉,總之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誰要是阻攔便是她陳氏阿九不共戴天的敵人!
阿久像一只刺蝟,渾身長滿了戒備,她冷冷地看著薛七,嘲諷地開口道︰「喲呵,您怎麼有心情光臨寒舍?您那郡主娘子也舍得放你離開?」
不等薛七開口,郭氏便驚聲道︰「阿久……你……你……你識得恩公?你這死丫頭啊!怎地不早說!」話說著,郭氏一把拍在了阿久的上。
阿久吃痛,驚呼道︰「娘!他就是我們薛府的三少爺!也是玉樹公子薛七少爺本人!此番是來阻撓你我離去,抓回去給他薛家人做通房丫頭的!這樣你還要感謝他嗎?」。
「誰說我是來抓你回去的?」薛七苦笑一聲,又對郭氏道︰「陳家嬸子,能否讓我與阿久說幾句話?」
這倆人有奸……啊不對!是私情!這倆人有私情啊!
前幾日郭氏還在操心著阿久的婚姻大事,此時天降良婿,她激動的不知說什麼好。連連點頭的同時,也拉著初十回到了房間。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滿天的繁星又密又忙,它們聲息全無,只是輕輕地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似是專程躲在天空看熱鬧的。
一對青年男女在深深的庭院中無聲對峙著,兩人誰都不開口說話,彷佛生怕挑起那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般。
一陣晚風吹過,女子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那身披雪色大氅的白衣男子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隨後將肩上的大氅解了下來,輕輕地披在女子身上,女子卻不依,掙扎便要推開。
白衣男子柔聲打破僵持的氣氛,「夜里涼,你這幾日一直守在祖母的靈前,不眠不休的,若是生了病,該如何趕路呢?听話……」
阿久並不想听話,可是听了男子的話,她卻不得不听話。或者應該說她是傻眼了,「你……說什麼趕路?你不是來帶我回府的嗎?我可不是你們薛府的奴才了,你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的!別以為你救了我,又救了我弟弟我便要以身相許!做夢!」
阿久的話,毫不留情。白衣男子一臉受傷的表情,但還是堅持將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並且繞到前方替她系好系帶。
待這一系列動作做完後,他滿意地笑了笑。
借著月光,阿久可以見到他臉頰上那顆醉人的酒窩,隨著他勾唇的動作若隱若現。也連帶著牽扯著她那顆柔軟的心……
一時間氣氛又僵了下來,白衣男子深深地望著對面的女子,似是要把她此刻的容顏印在心里一般。
隨後他提起手上的細軟遞到阿久眼前,柔聲道︰「範嬤嬤出去尋了你一天,也沒有找到你,來時的路上我踫到了她,便順便替她捎了過來。」如此說著,他已經拾起阿久的一雙手,將細軟塞到了她的懷中。
阿久疑惑著解開,可是天黑她又看不清究竟是什麼。
就在這時,郭氏卻提著一盞油燈小跑了出來。看著阿久身上的大氅,她的笑容十分曖昧,「恩公啊,外面黑燈瞎火的,我來給你遞個明,這就走,這就走!」
將油燈塞到了薛七手中,郭氏樂呵呵地離開了。臨走前還使勁沖阿久眨了眨眼,那神情別提多曖昧了。
阿久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抬頭看了眼身前的男子,只覺得他的笑容在暖暖的燈光下,顯得越發俊朗。
心,猛地跳了幾下。
阿久連忙低下頭,借著他手中的光亮蹲在地上將包袱完全打開。
可是在打開那一瞬間,她又僵在原地。隨後手捂雙唇,差一點就哭出了聲音。
這……這都是什麼?!這都是老太太貼身的心愛之物啊!
金絲香木嵌蟬玉簪,碧玉點翠手環,紫玉滕花腰佩,珊瑚珠排串步搖……還有……還有……還有她在鄉下的幾十畝地契……價值千金……
這……這這……
阿久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淚水在眼圈里翻滾著,她甚至忘了拭去,便抬眼看向身前的白衣男子。
柔柔的燈光下,她含淚的黑眸無聲地訴說著她此刻的心情,小巧的鼻尖已經變得通紅,有些干裂的下唇被一排貝齒咬的隱隱滲出了血絲。總是這樣,她的表情依舊倔強,甚至不允許她自己在他面前哭出聲音。
薛七的心一陣一陣地泛著疼,就好似有千萬只細密的針頭刺穿他的心窩,流不出血,卻讓他每呼吸一下都會疼痛難忍。
修長的指尖勾去她眼角的淚水,薛七柔聲道︰「拿著吧,這是祖母留給你的,範嬤嬤說白日里人多,她不便拿出的……」
「不!我不能要!」阿久毫不猶豫拒絕,迅速抹干自己眼眶里的淚水,「我只留下這只玉鐲做念想便夠了,這些都是老太太的心愛之物,我不能收!還有地契,太貴重了,我更留不得……」
與阿久相識這麼多年,薛七自然知道她不是惺惺作態。可這些東西都是祖母留給她的,留不得她也要留。況且……有了這筆盤纏作支撐,相信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她也定不會受苦的。
「你也知道這些是祖母的心愛之物,所以她才特意交給了範嬤嬤,甚至連陪葬都不舍得,若是知道你沒有收下,祖母九泉之下該是何等傷心?至于這些地契,我想你定是用不上的,若是換了銀子難免會被居心叵測之人敲詐一番,到時候等我換妥了再給你吧。」話說著,薛七已經將地契收好揣到了衣襟里。
他想的那般周全,他甚至知道自己不會留在鳳陽城,甚至連自己會不會被人算計都考慮到……
這就是薛七啊,倘若他要是在意一個人,便會把你捧在手心里的。縱使是一座冰山,也會被他細潤無聲的縷縷溫情所融化。
考慮到他說的話的確沒錯,況且若是她帶著娘親和初十去了京城,指不定還會遭遇到什麼。她這幾年攢下的那點盤纏根本就不夠用的。自己和娘親吃苦不要緊,可不能連累了初十。他的課業才剛剛有了起色,便是到了京城也要找個教書先生讓他繼續念下去。至于那些地契,她本就不打算要,這樣也好吧。
最終阿久收起了老太太留下的珠寶首飾,已經知道薛七不是抓她回薛府的,她的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兩人就著月色逐漸嘮起了家常……
「你當時為何會救下我?我當時已經被嚇昏了頭,看見一個人影便竄了過去,本是不抱希望了,沒想到你卻也昏了頭……」
氣氛漸好,阿久也問出了埋藏在她心中多年的話,為什麼要救她?
兩人並排坐在院子里的黃瓜架下,薛七側頭看著身邊女子柔美恍若芙蓉出水的側臉。
夜的手輕輕的拂過她的發絲,吹起陣陣漣漪。她望向皎白的明月,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輕輕抖動著,黑曜石般的眸子,反射著月色的光芒,顯得越發明亮。俏鼻倔強地挺立在巴掌大的小臉上,也讓她的輪廓顯得更加深邃。兩片嘴唇輕輕蠕動著道出她心中的話,那柔柔的聲音曾是他最先迷戀上的,可惜那個人卻不是她……
嘆了口氣,薛七也望向明月,笑著調侃道︰「我當時就在想啊,這麼丑丑的小丫頭,虧那牙婆子也好意思賣到玉煙閣!那可是咱鳳陽城最大的勾欄院,里面的姑娘也都是清一色美艷動人,怎麼能讓這丫頭破壞了里面和諧的景象呢?所以啊,我就發發慈悲做做好人,把她收為己用咯!」
說她丑?阿久氣極,掄起粉拳便捶在了他的胸口上,嘴上還不甘示弱地說道︰「是啊是啊!薛七少爺最慈悲了,慈悲到十二歲便能逛窯子了!」
一把扣上她捶在自己胸前的小手,薛七皺眉道︰「女孩子家家的,怎麼一口一個窯子的?小心變成了老姑娘沒人敢娶你!啊,不對,你已經是老姑娘了,早就嫁不出去了!」
阿久試著抽回手,繼續反唇相譏道︰「本姑娘就是沒人要的老姑娘怎麼了?也不知道誰天天纏著我,我都想著遠走高飛了,還糾纏到這里……」
越說聲音越小,因為那張俊臉已經湊到了她的眼前,近到她只要輕輕晃一下頭,鼻尖就會磨蹭到他的。近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自己敏感的臉頰上。
吞了一口水,阿久向後挪了挪,剛要開口說話,那白衣男子已經扣著她的手,將她帶到了身前,啞聲道︰「是啊,我纏著你,我多想就這樣纏住你,永生永世把你綁在我的身邊,可是我卻不能,我怕你恨我怨我,我怕你哪怕連微笑都不願再施舍給我,我怕……阿久,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才好?怎麼樣才舍得就此放開手呢?」
這一刻,阿久愣住了,他一向平淡無波的面容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一點的破裂。深邃的黑眸中,竟閃動著徹骨的傷痛,毫無掩飾地望著她。似是他在她面前早已丟盔棄甲,帶著遍體鱗傷的悲痛,只等著她給他一個結果。生亦何哀,死亦何懼……
是誰先淪陷?這一場沒有硝煙的兩人‘戰場’,誰又是贏家?
阿久柔軟的心被他狠狠揪住,她向來冷靜自持的大腦已經開始亂了。指尖輕顫,她開口想要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他卻忽然將自己的唇壓向剛剛輕啟的紅唇,幾乎沒有任何征兆地擷取了她的甜美。
似乎早已預料到她只要開口便是殘忍,他不想听,這一刻他已經不是薛家的少爺,他只是一個被思念日夜折磨的痴情人,這一刻,他也只想狠狠佔有她的一切,哪怕只是一瞬間,也好。
動情的深吻,飽含著薛七對阿久的恨愛與不舍,霸道而又瘋狂。
唇齒間盡是他身上淡淡的藥草香,席卷了她所有理智,她甚至無暇思考,只能被禁錮在他的世界中。
可這一切都是不應該的,她和他既然永遠不可能,為何還要讓彼此痛苦?
阿久的眼中泛起水霧,她狠狠推拒著他。薛七卻在這時抓住她的雙手,牢牢頂在自己的胸膛上。
這樣的瘋狂讓阿久害怕了,淚水無聲滾落,她定定立在他的懷抱中,一動也不動。
咸澀的味道漸漸掩蓋了屬于她的甜美,薛七一頓,睜大了雙眼。可赫然清醒的同時,他卻不願結束這個他念了多年的深吻。
他緩緩移開唇,以額頭抵住了她。望著不斷喘息的她,只能痛苦囈語,「雖然已經下了決定,可是我好害怕,好怕就此放手便再也抓不住你了。給我兩年的時間好不好?兩年我必定放下一切隨你遠走高飛。」
他痛苦,她又何嘗好過一些了?只不過她故作讓自己忙碌起來,從來不敢去想罷了。
糾纏了兩世的愛戀,此刻就擺在她的眼前,只要她肯向後退一步,便可擁有所有的一切。這種痛苦的抉擇,倒不如像從前那般,從來不給她希望,倒會好過很多。
「嬌妻美妾不要了?功名利祿不要了?還有薛府,你心心念念了那麼久,眼看就要從許氏手中奪回來,你也不要了?你母親……積了一輩子的怨恨,也能放下嗎?」。
阿久毫不留情地戳中了擺在眼前的事實,薛七一愣,簡單的一個‘是’字,他卻根本無法說出口。
阿久輕笑,從薛七的懷抱里掙月兌出來。她沒有怨他的輕率,也沒有恨他的魯莽,而是故作堅強,強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聳了聳肩,「薛七少爺是想讓小女子以身相許,以償還你對我們家的大恩大德吧?也好,這樣你就不會再糾纏我了,你選個地方,今夜咱們便把事辦了吧。從今以後路歸路,橋歸橋,老死不相往來!」
「陳氏阿久!」薛七咬牙切齒。明知道她是故意這樣激他離去的,仍是忍不住生起氣。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有了正常人的情緒。
深呼吸著,薛七從腰下解下一個荷包似的東西,將里面的東西取出,強行塞到阿久手里,霸道地說道︰「這個你收著!我不允許你退回!」見她想要反駁,他連忙用手堵上了她的嘴,孩子氣地鼓著腮幫道,「你膽敢不收,我就膽敢將你強行留下來!不信你就試試!找到了落腳的地方記得通知我!遇到了什麼困難也記得知會我!無論你身在何方……能住在我心里的女人只有你一個!」
這樣的薛七還真不像他呀!阿久被氣樂了,她低頭看了看手里梅花印的白玉簪子,隨後在薛七期待的目光中插在了自己綰起的墨發中。
薛七笑了,唇角勾起的弧度讓那顆深深的酒窩,清晰地刻在了阿久的腦海中。
他腳步輕移,在阿久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隨後抓起她的手放在胸前,動情地說道,「我知你定不會留在鳳陽城,無論去哪里路上都是崎嶇坎坷的,居心叵測的壞人也很多,說不定會遇到打家劫舍的,你們母女三人同行很不安全,我讓人護送你們,好嗎?」。
前面的話分析的有道理,還是很中听的,可最後一句阿久可不干了。什麼叫護送?是找人監管她們吧!
阿久剛要反駁,卻听見虛掩的房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開,緊接著便是‘咚’地一聲,一個巨型大漢從門外跌了進來……
正文字數︰5343
感謝nancy131256和april__親的粉紅,感謝若若
親的紅包,感謝書友110114081248254親的香囊,感謝周小齡親的爆竹,元子好感動好感動,實在不好意思再繼續2k了……
T-T我該怎麼感謝你們呢,只能碼字了。小小的曖昧,希望喜歡。明天阿久就該開始新生活了!另外,今天是小年啊,元子祝福每一個親心想事成,夢想成真,所有美好的願望在2013都會實現的metoo。(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