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碼頭,來了一個長發的男人,龍二嚷嚷要獎金,他痛快的給了張支票。具體數目沒人知道,也沒人敢湊近去看。
阿郎看的沒錯,碼頭有船。等東哥打發人群走後,已是夜里兩點。
周圍人去,很快恢復一派清冷的景象。
東哥的人馬上擁了上來,拆卸蘭博尼基,車蓋子一打開,里面全是毒品。
「利索點。」
干活的人很熟練,在十分之內,拆車到卸貨,再到裝船,一氣呵成。
貨物一裝好,船上的人就松了繩子,發動機轟隆隆的響,蕩漾起一陣微波,去了遠方。
東哥對著旁邊的人說︰「小武,李飛他們在哪兒。」
小武臉上生出些糾結︰「東哥,我看到黑子了。還有一個人像天彪。」
「天彪死了,你是知道的。」
小武痛苦的吼︰「我覺得我們對不起他啊——」
啪——東哥打了小武一巴掌。
「記清楚,我們是被拋棄的人,只有被人對不起我們,沒有我們對不起別人。」
小武捂著臉,眼前的兄弟越來越陌生了︰「我想散伙不干。」
「肖龍會殺了你的。」
「讓他殺。」
東子摟住小武的脖子,兩人一抱。
「小武,你要為你妹妹想一想。」
小武一陣哽咽︰「我說。李飛他們被抓了,現藏在醫院。」
東子把小武的衣服理整齊︰「再沒交到警察的手里之前,我們要想辦法把他們救出來。等落到警察的手里,就麻煩了。」
小武說︰「他們不是誘餌嗎?」
「其實他們是死是活,我並不關心。但肖龍說,他們還有價值。」
小武嚇的倒退,一直退︰「東子,你失去信仰,變得很可怕!」
東哥拿出槍︰「跟我回去,我們是兄弟。」
深夜里有點涼,虛假的影子在暗沉的世界不斷被拖長。阿狗找了大炮老半天,終于在暢通車行見到了他。
大炮躺在折椅上,嘴邊有血,賴皮一干等人在旁邊坐著,萎擬不振。
「大炮。」
大炮支起眼楮︰「原來是阿狗啊。」
阿狗暗自落下了一滴淚,沒敢讓大炮看到。
「我跟你說,大炮你要死了,我跟你沒玩。」
大炮吸了一口煙,馬上就咳嗽起來︰「不會的。」
阿狗搶了他的煙︰「這東西有什麼好的?你和老林就那麼喜歡?」
大炮回憶著︰「以前,我記得彪哥說了句話。你痛了,麻醉便是天堂。」
「所以他麻醉了自己兩年,可最終還是沒能逃月兌。」
大炮接過他的話︰「我想過,他林有彪跟我們吃一樣的飯,和一樣的酒,但是他很多東西我們就沒有。這次跟韓立鬧了矛盾,好像模模糊糊的知道了些什麼。很奇怪,說不出來。」
阿狗笑他︰「紅顏禍水,要怪還得怪那個夾在你們中間的女人。」
「不準你這麼說她。」
大炮掙扎著起來,阿狗發現他胸口塌陷一大塊。
「大炮,你——」阿狗一把拽起他︰「賴皮過來幫忙,送他去醫院。」
大炮死活不肯︰「讓我把話說完,我等的就是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阿狗說︰「彪哥讓我來找你的。」
「好兄弟!」
阿狗催他︰「有什麼快說,說完馬上去醫院,你的肋骨斷了幾根你不清楚!」
大炮眼楮很迷糊︰「我曾想,彪哥曾今過著咋樣的生活。那時候他剛來砸了我們的門面,一開口就要做老大。」
阿狗焦急地笑著︰「你那時死活不肯,也是被打斷了好幾根肋骨……」
「是啊,還有韓立,上去之後,也敗陣。有本事做老大,我們認了,問他來歷,他咋說?」
「他說他是一個兵。」
大炮笑︰「一個兵!果真是一個兵吶。」
「兵……代表著他的所有過去。」
大炮繼續回憶︰「他一上台,這個不準,那個不許,搞得我們武幫成了潛江最清白的黑幫。我記得又一次,他躲在黑暗里哭,哭的很傷心。」
阿狗靜靜的听著︰「其實,大炮你也哭過,我也哭過。」
大炮想,以前在工地里被欺負,平白受了窩囊氣,連人格和尊嚴都被踩著,砍傷老板跑出來。見到阿狗,一個學生把教授給打殘了。兩人一見如故,兩個大老爺們竟然抱在一起哭了一夜。
這個社會的陰暗全部都隨著他們的眼淚流了出來,可是卻見不得光,也沒人能看的見。
「走吧,我是個農民,醫藥費你付。」
阿狗扶著她︰「我付、我付,好歹也算個管賬的。」
出門,兩人攙扶的走著,屋里的光把他倆的身影拉的悠長。正如老林說,他們能走的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