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娘猶豫了一下,後問道︰「小主人,今次若是沒有宗老鬼,那老皇帝定然回天乏術,一命嗚呼!可是,屬下不明白,小主人為何會……」
「父親生前最在意的便是這大周的江山,吳王在這個時候突然冒起,打亂了原本穩定的朝堂秩序,若是老皇帝一命嗚呼,恐不僅是那朝堂之上,整個大周都將不穩。到那個時候,只怕會讓叛軍和通國佔得便宜,這不是父親想要看到的。」花韻之輕嘆道。
厲元娘忙問︰「既是如此,我們現在與蔚然的合作又算是什麼?將軍的仇難道不報了嗎?」。
「父仇不共戴天,我怎能不報!」花韻之冷笑道︰「可我不會讓蔚清這麼簡單就死了。」
「小主人……」
「吳王那里的情況如何?」花韻之問道。
「派人跟上了。」厲元娘頓了頓,說︰「嶺南遠離中樞,雖說是吳王自請,可卻是形同流放,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力,我們何必這般在意?」
「吳王雖然喜好書畫,看起來像是不問世事,可作為皇室之人,又一度有機會可以接近最高的皇權,只要是有一絲野心他就不會讓自己就此從朝堂之上消失。」
厲元娘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道︰「小主人,您的意思是想要暗中扶持吳王?」
花韻之不屑道︰「我們在雲州鬧騰鬧騰還行,可管不著吳王在嶺南的事兒,更有什麼能耐去扶持一個皇子?不過既然我們與蔚然合作,也不能不看著些吳王,厲師傅看看有沒有適合的人,就算我們幫不了吳王什麼,但也不能讓他對以後的日子真的失了興趣。」
厲元娘心下明了,抱拳得令。如果小主人這算計奏效,那日後朝堂之上怕是再無寧靜之日了。一個是皇後嫡子,另一個母妃是丞相之女,兩王相爭定然會讓朝堂震動。只是宋王不僅身份高貴,且一直在老皇帝身邊受教,豈能是吳王這般突然冒出的勢力能夠抗衡的?而留下那老皇帝的真正理由,如今她已是明白了幾分。
小主人方才所提的,厲元娘心中已有了人選。想他在那深山里窩了這麼久,是該出來重操舊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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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王的母妃蘇氏自進宮後便得了聖寵被封為淑妃,而蘇氏的父親當時雖身為吏部尚書,卻是為人低調行事,從未因蘇妃的得寵而有所改變。
吳王蔚熙也是如蘇瀧太一般,整日只知道吟詩作畫,並在京城開了一座書樓,與那些書生文人吟風弄月只用。
可權力的擴張會讓一個人的心便的不再滿足,自三年前蘇瀧太任右相之後,攀附之人絡繹不絕,朝堂之上也分為了左右兩派。短短三年人們已經忘了蘇瀧太以前曾是怎樣的一個人,只知道他如今是手握重權的右丞相,是皇帝的寵妃蘇妃的父親,是吳王的外祖父。
撩起窗簾,看著越來越遠的京城,蔚熙心中發苦。以前不知道權利的美好,而在享受過依附外祖父的那些人對自己俯首帖耳的模樣,蔚熙知道他回不到以前了。若是可以,他怎會自請去那嶺南受苦,就算是那里有再美好的風景,也比不上外祖父與自己說的那至高的位置。
嫡子又如何?憑著那病秧子,如何能享得了這天下?白皙秀氣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蔚熙握緊拳頭,暗暗發誓,他定會再次風光的回到京城,回到那皇城之中。
嶺南!不知在那里為自己準備了什麼?
而就在那江北平洲的登雲山中有一間茅草屋,一位道士模樣的中年男子正在和徒弟圍著一個銅鍋轉悠。
小徒弟氣喘吁吁的說道︰「師傅,都兩個多時辰了,這要轉到啥時候啊?」
「呃!轉到那個太上老君賜予仙丹為止。」錘了錘有些發軟的膝蓋,故作高深的說道。好久沒有活動脛骨了,這才兩個時辰腿腳便有些發軟,果真是老了。
小道士一听,便知這又是師傅無聊哄著自己和他一起打發時間呢!他一坐在地上,也不管銅爐中那所謂的仙丹有沒有成,干干脆脆仰天躺下長長的舒了口氣︰「師傅,這太上老君說不定是嫌我不夠份兒,看不上,所以不來,還是師傅一人去請,說不定太上老君便會立即賜丹了。」
「你這滑頭,快快起來!」甩著拂塵正要上前,卻見小徒弟指著他的身後。
「師傅,有、有人!」
「這深山的,哪里來的……」以為是徒弟哄自己,可還是轉過頭去。
鮑尤面色有些疲憊,他眯著細長的小眼,笑道︰「老貨!還在搗騰這騙人的玩意兒啊?」
「嘿嘿!瘦猴,你怎得有空來貧道這山里了?難不成是想通了,要來陪貧道一同養老?」甩過拂塵,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身後的小徒弟暗暗撇嘴,自己當初也是被師傅這裝模作樣的架勢給騙來當徒弟的。
鮑尤哼了一聲,道︰「厲娘子怕你這老貨這些年躲在山里發臭,便讓我給你送一封信。」
說著鮑尤從懷里掏出一個蠟丸扔給後,轉頭向小徒弟問道︰「小女圭女圭,可有東西讓老鮑我填填肚子?」
小徒弟見來人似是師傅的朋友,便立即爬起身,邊往茅屋里跑邊說︰「有的!有的!還請客人稍等。」
捏碎蠟丸,看過里面的信之後,將信丟入一旁的火爐中後,枯瘦的臉上難掩激動︰「小主人真的找到了?」
鮑尤點點頭。
得到回答之後,向北深深的跪拜,悲切的高聲喊道︰「將軍啊!」
鮑尤見狀,嘆氣道︰「厲娘子與我等已經投了小主人,老貨,你是否還要待在這山中?」
站起身,大笑道︰「有生之年還能為主效力,豈敢推辭?你快你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
鮑尤笑道︰「你這老貨,還是先將這銅爐的火給滅了,沒瞧見鍋底都給燒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