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芸垂著眼躲過他的視線,輕輕地搖了搖頭。
「易某過兩日便啟程回香港,不知道二太太有沒有興趣到香港游玩,易某一定舍命相陪。就當做是報答太太這一天的相陪。」
林梓芸雙手擺在桌子上,兩只手指無限糾結地攪著,看得易凱是一臉緊張,等了半天才等到她支支吾吾的一句,「那也要回去問一下先生才行啊……」
易凱松了一口氣,他那樣松氣讓垂著眼的林梓芸很是好奇,只听他一反緊張的常態拍了拍她的手說道,「那自然是應該的!明天給答復我也不遲,不遲。」
能看得出來易凱先生的心情突然大好,出了茶樓又逛了一下午,還熱情地請林梓芸用過晚餐才舍得將林梓芸送回將軍府瀘。
林梓芸走進屋子,楚海恆千年難得一見地出現在將軍府晚餐桌上,而餐桌上擺好了碗筷,僅有幾小碟餐前小吃,很顯然是還沒開始用餐的狀態。
「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婉宜語氣有些責怪道,平時林梓芸也會出去瞎逛逛買些沒用路的東西,卻還沒試過好像今天這樣那麼晚回家的。
難得楚海恆早回家,興高采烈準備開飯時才發現家里的二太太居然還沒回來喵。
先生說等等,那只好等等了……
林梓芸驚訝地點著嘴角不好意思地說,「我吃過飯回來了,你們快點開飯吧。」話落後便穿過餐廳走進內堂,直接無視桌前的兩人。
夜,漸漸深了。
風,漸漸冷了。
楚海恆用過晚餐後來到書房,某個正翹著二郎腿撐著下巴大爺似的女人,認真地在書架前找書。
書房內暖烘烘的。
看著她那副不敢恭維的坐姿,楚海恆月兌下披肩風衣隨意一扔朝林梓芸走去,「找什麼書看?」
女人下巴輕揚,雙手豪氣地撐在膝蓋上,沒好氣地瞄了他一眼,「孫子兵法。」
楚海恆狐疑,「找孫子兵法干嘛?」
她這樣一說,便想起了從前有一個晚上也是,這傻瓜沒頭沒腦的玩笑話,讓人忍俊不禁。
「看呀!」她轉過身對著他挑眉,「我想看看這三十六計中的美人計是男人用的還是女人用的還是說男人可以利用女人來用的。」
一串又長又臭的話從她嘴中奔出來,她連換氣都不用,直接一氣呵成。
楚海恆臉上的表情瞬間掛不住,恰好她找出了孫子兵法,楚海恆一手按住她搭在書架上的手,林梓芸反手一擒,書便納入她的手中,「干嘛呀?不認真學一下怎麼配合領導工作啊?」她瞥了他一眼,還似模似樣地一頁一頁地翻開。
「好了,別陰陽怪氣的,腳放下來,這樣翹著成什麼樣了?」楚海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腳,沒好氣地說道。
「我陰陽怪氣?楚海恆我告訴你,你有什麼事直接和我說,不要利用我。」手中的書一合,塞到楚海恆懷里,她氣鼓鼓地板著小臉。
楚海恆淡淡一笑,揉了揉她的頭發,「我的芸兒真聰明,什麼事都瞞不過。」
「你還想瞞我多久啊?!你知不知道那臭男人整天一副想吃了我的模樣,我要是少塊肉了怎麼辦啊!」
「模模看有沒有少塊肉……」說著,楚海恆還真的伸手掂量了一下。
林梓芸立刻翻白眼氣絕身亡。
楚海恆撫了撫她的臉,認真地對目而視,「我知道你會懂得怎麼保護自己的,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對不對?」
林梓芸側過臉不看他,又被楚海恆擰了回來,她再側過臉,他又擰過來,硬是要兩人對上眼。
雖然說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可是男人要是變起臉來,簡直比流星還快……
「說說看,今天怎麼了?明知道我跟著也故意趕我走!真想少塊肉啊?」他掐著她臉上的肉狠狠地揉了兩下。
「將軍不是剛才還說相信我的麼?」林梓芸側目而視,「你們是怎麼回事啊?他讓我問你能不能讓我跟他到香港玩。」
楚海恆一筆帶過,「不過是需要他幫我從香港運些東西過來而已,沒什麼的。」只是捕捉到那句話,他不禁冷笑,「他真的這樣問你了?」
她哼了一聲,「是啊,還胸有成竹地問,將軍你不會是私底下答應過他了吧?我可是不賣藝也不賣身的。」
林梓芸眯起眼楮打量他,他的話在腦海中琢磨許久。
沒什麼的事情,那麼簡單的話,需要用到自己家的女人麼?
林梓芸不禁懷疑,是他沒有說實話,還是她真的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已經到了屬于一個可以利用的女人的地步。
「那你想去不?香港可是比上海還要繁華的。」楚海恆將她抱入懷里,微微長出的青根摩挲著她的額頭。
她眼楮撲閃撲閃的,沒忍住伸出一根手指撓癢癢。
「那你想我去麼?」
~
林梓芸實在很懷疑楚海恆敷衍她所說的話其中的真實性,這兩天她都乖乖地待在家里,思索著該不該跟隨易凱到香港的事情,更是狐疑著,楚海恆和易凱到底搞什麼花樣。
越想就越覺得不妥。
易凱留滬的時間到了,楚海恆和易凱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林梓芸在想,易凱不是說要帶她到香港一趟的麼,過了之後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這樣更是讓她疑惑不解。
眼瞧著婉宜的肚子已經七個多月大了,身子越來越笨重。別的女子懷孕個個都會長胖的,婉宜卻愈發的消瘦,連林梓芸看著也心疼。
醫生看過說,這樣下去可不行,很有可能會早產。
女人懷孕真的很不容易呢。
因此,林梓芸愈發花更多的時間陪著婉宜,看著婉宜每一次撫模那漲漲的肚子,感受竟是那麼溫暖。
這是楚海恆的孩子呢。
她的肚子特別大,醫生說是雙胞胎,楚海恆特別高興,楚家那麼多代,也沒出過雙胞胎。
每每思及至此,手掌心感受到孩子的跳動時,林梓芸都會很問問肚子里的寶寶,是不是有一個屬于她和楚海恆的寶寶偷偷調皮地鑽進婉宜的肚子里呢?
只是這一日,楚海恆在餐桌上用餐時突然說,「我明天出去廣州一趟。」林梓芸正勸著沒胃口的婉宜多吃點菜,夾起的雞肉在空中頓了頓,「現在這個時候去廣州做什麼?」
婉宜上吐下瀉,她看著都已經替她辛苦了,楚海恆他為人丈夫父親,平時工作忙沒那麼多時間關心婉宜就罷了,現在還突然說要去廣州那麼遠,留下婉宜一個在家他能放心麼?
她語氣有些激,立刻被婉宜拉了拉袖子,婉宜搖搖頭,讓她別繼續說。
楚海恆望著滿臉激憤的林梓芸,十分無奈,「今晚就要啟程了,」視線轉向一旁的婉宜,更是抱歉萬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林梓芸沒給他好臉色看,琢磨著他今晚就要走了,也便早早關燈睡覺,趕著他去婉宜那邊坐坐再離開。
林梓芸翻來覆去,看了看放在枕頭底下的陀表,時間早得還真有點過分,才八點不到她就躺下了……
要知道平時這個時候她還都是精神奕奕的。
吧唧吧唧著眼楮,她再次掀開陀表的蓋子,蓋子內面上瓖進了她和楚海恆的結婚照,白頭紗別在耳邊,她看到當時的自己笑的是多麼的開心,而旁邊的男人卻那麼羞澀。
林梓芸頓時有些郁悶,楚海恆羞澀什麼呀,大家都是第一次結婚好不好?!早知道她也羞澀一下下,別弄得照個結婚照像她照過很多次很有經驗似的。
思索著還是起床搗弄一下那些針織活,林梓芸合上陀表揣在兜里。
突然門外響起輕輕的腳步聲,她愣了愣,馬上閉上眼楮。
楚海恆輕輕地走到林梓芸身邊,看著她安靜美好的睡顏,緊繃的心情不禁舒緩了不少,忽而瞥見一絲微閃的光亮,陀表的金鏈子在窗外燈光的照射下發出微弱的光。
他輕輕抓住那只握著陀表的手,在她鼻尖上親了一口。
她睫毛微顫,楚海恆立刻安撫著細聲哄道,「乖乖睡吧寶貝,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
最後,還依依不舍地一直看著她,直讓林梓芸覺得,他不會是知道她裝睡了吧……
結果楚海恆還是沒發現,輕手拿走了她手上的陀表,決然離去。
林梓芸立刻坐起身,滿臉都是狐疑。
不過是去趟廣州而已,用得著弄得好像永別似的麼……
想到這,再想到那個叫做易凱的男人,林梓芸大驚不妙,莫不是出什麼事了吧?
不會是楚海恆不肯讓她到香港玩,易凱那混蛋因此生恨謀害她的親夫吧?
林梓芸沉眼,那楚海恆你這個將軍當得也太不濟了,這麼容易被謀害……
權衡利弊,林梓芸發現,大冬天的她總是手寒腳冷的,還是不能沒有親夫暖床的,只好親自出馬探個究竟。
真的嫁錯郎,難道她就不能嫁一個能讓她安心在家里睡懶覺的男人麼?
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她立刻穿好衣服,想了想,特意從衣櫃里翻出一件黑色的超長款大衣,將整個人隱藏在里面。